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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三人,盯着面前来往不息的车流。
阿筝:“现在去哪儿?”
顾凉城:“你们两个现在住哪里?”
“住我的出租屋里。”韩依依说,“离这里不远,搭几个站的公交站就到了。”
闻言,顾凉城抬手,微微垂眸去看手中的腕表。
六点十分。
远处的太阳已有缓缓下坠趋势,如一颗快要融化的蛋黄。
他道:“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回去。”
两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虽是离开几年,但是顾凉城还是对连城熟悉得打紧。他记得这附近有一家粤菜馆,味道还算不错。
两人默默跟着,韩依依凑过去在阿筝耳边小声道:“我怎么感觉他在生气。”
阿筝哽了哽,“你感觉对了……”
其实,说实话,顾凉城生气是真的很吓人。就冷着一张脸脸,谁说话也不好使,除非自己恢复,不然做什么都没有一点用。
眼下的男人便是如此,矜贵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目光冷冽,两片薄薄的唇抿得很紧。
他在前方走着,步子迈得很大,两条腿修长笔直。
倏尔,顾凉城顿住脚步,回过身盯着二人,“你们在后面磨蹭什么?”
音落,二人已加快脚步。
“真的生气了啊…。”
“恩。”
“为什么?”
“不知道。”
两人吞下所有疑惑,忙不迭迈开腿地追上去。
纵使是阴沉着脸走在路上的顾凉城,也还是会吸引一票又一票姑娘的目光,如黏土般。
甚至有人拿手机偷拍,却被男人冷冷一眼扫得鸡皮疙瘩直冒。
真的好凶;
太吓人了。
……
到粤菜馆,一家装修清雅的店,有雕花小格子,和小红木圆桌。
店员径直迎上走在前方的顾凉城,“请问几位,坐大厅还是包厢。”
“三位,包厢。”
“好的,这边请。”
跟着店员进了包厢,阿筝和依依将包放在一旁坐下。
对面坐着的顾凉城灼灼,轮流扫过二人的脸;就那么一瞬,二人感觉到了隐隐有寒气从脚底窜起,令人不寒而栗。
头顶古色生香的灯有着流苏垂下来,墨绿色。
正当二人被盯得毛骨悚然的时候,店员拿着菜单走了进来,“请问要吃点什么?”
阿筝和依依不约而同地示意,“他来他来。”
店员巴不得让顾凉城点呢,笑眯眯地就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将菜单推到了顾凉城面前。
顾凉城拿起菜单,指骨格外分明好看。
他扫一眼,快速做了决定,“盐焗鸡,干炒牛河,清蒸鲈鱼。外加一个山药排骨汤。”将菜单递回去,“够了。”
“好的。”
店员抱着菜单走到一半,听身后顾凉城补一句,“再加一份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
韩依依的眼睛瞬间亮了亮。
阿筝心里咯噔,哥哥点的怎么全是依依爱吃的?
“哥哥。”她说,“其实,依依现在不爱吃干炒牛河了。”
不料,对面的顾凉城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眯,反问:“谁说我点的她爱吃的了?”
可事实就是事实,阿筝闭嘴不言,心里却腹诽。
而当事人韩依依的脑回路始终比别人慢半拍,她在一片沉默中开口:“不会啊,点的我都挺爱吃的啊。”
阿筝脸一黑,依依,你是嫌哥哥现在脸色不够差么?
果然,顾凉城的脸色更是难看。
没一会儿的功夫,菜一道道地上了,色香味俱全,整个包厢里面都飘着诱人的味道。
阿筝盯着面前的菜,啧,哪一道都是依依爱吃的。
记得比她还要清楚,却还要死鸭子嘴硬。
最先拿起筷子的是韩依依,她夹一块儿排骨伸过去,想放在顾凉城的碗里。不料,手轻抖,那块儿排骨咕咚一下就落在桌上。
掉在桌上的东西,不吃,坚决不吃。
这可不是一个中度洁癖的人能接受的。
“我自己来。”顾凉城说,然后自己夹起那块儿排骨,放在碗里。
依依和阿筝俱是一怔。
依依咬着自己筷子,提醒:“已经掉桌子上了……。”她比谁都清楚顾凉城有洁癖。
对面的男人眉眼愈发冷,他一眼扫过来:“我知道,我让你快吃。”
“哦……”
韩依依当然是选择低头扒饭,再抬眼时,是男人一口咬下那块排骨的画面。
阿筝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多余,真的非常多余。她是认真的。
吃饭的过程很压抑,鉴于某人低气压,所以导致依依和阿筝都不敢讲话,生怕自己触了雷点。
手机铃声响得突兀——
把韩依依吓一跳,她说:“阿筝,你的手机响了。”
阿筝一看,宋勤。
她接起,就听那端火急火燎地说:“这两天一直泡在解剖室,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没事吧阿筝,你现在哪里?”
“我没事,哥哥回来了。”
那端沉默两秒,“凉城回来了?”
阿筝:“嗯,回来了。”
宋勤又问:“依依呢。”
阿筝看一眼对面顾凉城,发现他正低着头吃东西。于是道,“依依在我边上。”
“那你把手机给她,她手机我打不通,我有事给她说。”
阿筝一听,将手机递给依依,“找你。”
依依差点被嘴里咬着一块儿鱼肉,接过手机,含糊不清的问:“怎么了?”
“依依。”宋勤喊她名字,又说:“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太莽撞,没吓到你吧?还有,我今晚在你兼职的餐厅找你,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说。”
当面?
韩依依一听,喉间一紧,一根鱼刺顺利掐住。
“咳咳咳——”
“依依,”阿筝拿过电话,去拍她的背,一边道:“先不说了啊,依依她被鱼刺哽住了。”
韩依依被卡得满脸通红,剧烈咳嗽,眼泪直冒。
对面顾凉城终于坐不住,站起身,“阿筝,你去要点醋来。”
“啊,好。”阿筝应下,开门出去找店员拿醋。
顾凉城绕着桌子走过来,停在她面前,“你接电话不能咽完再说?”
“我……”
接踵而来的又是一声声剧烈咳嗽。
韩依依卡得眼泪汪汪,抬眼去看向面前男人,捂着自己的脖子。那模样,滑稽又惹人怜。
一时间,顾凉城哭笑不得。
阿筝拿醋进来,“哥哥,醋。”
男人一只手接过醋,另外一只手已经捏住韩依依的下巴。
韩依依还没有反应过来,酸得倒牙的液体便被一股脑灌进嘴里,“呜…。”
好酸;
酸得倒牙!
韩依依被酸得五官都皱到一起,她猛地咽下一大口醋,又觉得胃都要被腐蚀了去。
咽下去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朝着男人大喊:“顾凉城你好烦啊,你都不让我准备一下!就那么粗鲁的就灌进来,你知道有多酸吗!”
现在她的牙齿都要在打颤。
岂料,顾凉城的反应却淡薄得很。他居高临下看她,挑眉,“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看来你已经不卡了。”
韩依依一怔,试了试,果然喉间没了异物感。
一时,她语塞。
等抬头再看他时,他已经转身回去坐下。
此刻眼下,韩依依的心里有一万头小鹿在奔跑,她快被这些小鹿给撞死——
第一只小鹿说:“顾凉城今天帮我打人了,还打的还是千金小姐。”
第二只小鹿说:“顾凉城还在我卡鱼刺的时候,拿醋灌我了!”
第三只小鹿八卦:“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颗心被小鹿们撞得七上八下。
她不敢再想,只是低头默默吃菜……时不时偷看顾凉城的间隙,还总会撞上他的视线。
造孽!
说来说去,都是美色惑人。
自她七岁时,在老槐树下对着顾凉城流口水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人,是劫,亦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