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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问,”顾子初将揣着的手从西装裤中拿出,指尖修长,“被送进急诊室的那个人是谁?”
没人吭声。
气氛静谧得可怕,终于有人打破这种沉默,“是……高鹏集团的赵公子。”
“赵公子,呵。”顾子初重复一遍,嗓音穿透在深夜医院走廊,格外的冷。“老吴,联系一下所谓的赵公子家父,让他来一趟医院。”
口吻平淡,语气不小,众人再一次咋舌了。
高鹏集团在商界也算小有地位,混迹多年才站稳脚跟了,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招惹的。更何况听说董事长赵青海为人吝啬苛刻,手段猥琐难料,一般人更是惹不起了。
老吴应声点头说“好的先生”,旋即便掏出手机朝走廊尽头走去。
顾子初眸底明灭难定,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周云翔,“嗯,是你。”
周云翔有些懵,“请问先生,什么是我?”
顾子初肩头一动,抬起手臂来,指尖对着阿筝,“我学生的脸,难道不是你打的吗?”
他都没有问,怎么知道的?
众人再一次讶异!
有些男子呀,就是这般神秘,他的一举一动你都细细观察着,可就算这样,你却仍旧看不透他半分半点。
殊不知,他要的就是你看不透,深沉凉薄是他身来就有的锋利武器。——顾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可是呀,还是有数不清的女人,不顾一切地想要嫁给顾先生,只为得到一场狂欢。哪怕……狂欢之后是数不尽的痛苦绝望。
后来,只有一人,不费吹灰之力地从顾先生的身上得到一场盛世狂欢。
那名女子,在狂欢之后,耗尽顾先生的激情与热度,还将顾先生的心磨得又冷又硬。离开的时候,却将顾先生的灵魂装进行李箱,从此到处漂泊。
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所有人都这么骂。——顾先生却眯眸浅笑,“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一生拿给她一人损耗,还是足够的。”
万人唾骂那个女子,可恶!可恨!
可是,偏生在顾先生的眼中,那个女子一点也不可恶,也不可恨……只是有点小小的任性。
恩,只是小小的任性。
……
走廊上白炽灯发热,投下漓漓光线,却仍旧照不透男子眸底光色。
“乔筝同学。”顾子初薄唇轻启,转过脸看向身边女子,“刚才徐绾绾同学说,你被打了一巴掌还被扯了衣服,是否属实?”最后一个字音稍稍扬起,渗进不可察觉的寒。
与人对话,正视别人的眼睛是最基本的尊重。阿筝端着拘谨的模样,只是点点头,“是的,顾老师。”声线有些发颤,却被轻而易举地掩盖住。
看见阿筝点头的那一瞬,一干人等好像闻见了绝望的气息。
“子初。”席北将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火星。他说:“这件事情,你怕是不好插手。”
“有什么不好插手的?”
“你是老师。”
为人师者,时时刻刻应当谨记行为典范职责所在等等。
“就是嘛。”吴帆拿出揣在白大褂里面的手,伸出去拉住顾子初的胳膊,“交给席北就好了嘛,你可是老师,不要参合这种。”明眼人一看这些男人就不是什么好鸟,何必呢?
吴帆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私心,他总觉得乔筝这个女子不简单。
顾欣正好拿着一包冰袋走过来,听见对话,连忙眼露着急:“哥哥,这里有席北哥在,阿筝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再说哥哥还是名牌教授老师,传出去不好听的。”
所有人都在劝顾子初,没必要摊上这档子事。岂料,当事人却冷笑不已:“我需要你们来提醒我是一个老师?”
他的眼神凝结成碎屑的寒光,凉得直透人心。周遭温度呈直线下降,在场的无一人敢随意妄言。
顾欣的微笑隐约僵在嘴角,却保持得体,转过头就对阿筝笑靥如花:“来,”她将手中的冰袋递出去:“阿筝,拿着冰袋,再好生敷一敷脸,就不会那么疼啦!”
关怀备至的语气加上暖意融融的微笑,完美地成就了一张无懈可击的假面具。
戴着面具的人,终日不见阳光,却也无法脱下面具。活着不累吗?
阿筝接过冰袋,说了声“谢谢你”。下一秒,却在顾欣微笑的脸孔中看见了鄙薄和寒光。
那冰袋拿在手中像是火球,阿筝只是拿着,并没有贴在脸上。
“顾老师。”阿筝在静谧中开口,以学生姿态自居。她说:“已经夜深,听说顾老师的妹妹有旧疾,所以顾老师还是先带妹妹回家。这里,我可以解决。”
最后一句话,也不知是逞强,还是无可奈何。
顾子初听着她的话,眉眼寸寸凉薄,再无半分暖意。“真是替老师着想的好学生。”他‘夸奖’她,然后说:“可是谁让我是你的老师,我还真不能不管。”
“顾老师,你——”
“吴帆。”顾子初打断她,眼角挟着不耐,“你的办公室借我一用。”
虽然不知道顾子初要做什么,但是怎能容他拒绝一个字?
……
吴帆领着一群人到了办公室,顾子初抬脚走进去,打完电话回来的老吴也跟了进去。不知在里面讲些什么,只留其余人在外面等着。
席北靠着墙,不停吸烟,烟雾朦胧之间早已看不清英俊容颜。
“阿筝。”他突然轻轻开口,声线有点哑:“其实,你更相信顾子初,是不是?”
阿筝就站在他的旁边,一时听清楚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别装傻了。”席北在墙上摁灭烟蒂,又从烟盒中咬出一支烟,说:“明明我也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你却还是硬生生让顾子初插了进来。”
烟味缭绕之间,阿筝转头,只能看见男子模糊分明的轮廓。“席北,我谁都不信,我只信自己。”
人都是会变得生物,求人不如求己,为何要将希冀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