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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镇子口,田大伯跟田大娘早就到了,边上还零零散散有几个妇人凑在一块说闲话。田大伯则蹲在牌楼下头闷头抽着旱烟,偶尔有人过来打招呼也是笑呵呵的点点头应几句话。
张满囤把人送过来,跟田大娘招呼了一声,又在边上跟田大伯说了两句话,就推辞说镖局好忙离开了。不是他不想等着媳妇走了再离开,而是他往边上一戳,四周围可就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的看过来了,没看一会儿还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虽然不知道说什么呢,他大致也能猜到,无非就是过去他那些子杀人越货当土匪的事儿。若只是他自个,倒也不在意,可眼看着有几个妇人望向自家媳妇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他心里就不得劲了。
好在田大娘见着林宝珠过来,赶紧的把人拉了过来,笑着说起今儿赶集置办的东西来。甭管怎么说,有人帮衬着媳妇,他也就放心了,自然也不乐意再当柱子让人瞅来瞅去的。
“媳妇,最晚赶后儿后晌我就回去了。你......”张满囤皱眉,憋了半晌才不自在的开口道,“你穿这件外衫很好看......”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像是泄了一口气一样轻松起来,其实打一开始这句话就憋在他心头了。可寻了好几回机会,都没说出口,也就这会儿要分开了,索性厚着脸皮告诉自家媳妇。
林宝珠有些愕然的看着那个汉子匆匆离开的步子,那模样活似有什么追赶他一样。想到平日里他冷着脸一副凶神恶煞无所畏惧的样子,再看这会儿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怎么着都觉得有趣极了。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想到这里,她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自说自话的嘀咕了几句“憨子”。这也就是她这般说吧,但凡还一个人,哪个能说张满囤是憨子?
田大娘原就想到林宝珠去寻了张满囤,如今见小两口结伴过来,她的眼神自然是一亮。等到张满囤走了,才乐呵呵的拍了拍林宝珠的手背,那模样就差没直白的说她懂了。
“我就说那,娶了媳妇是不一样了,这才几天啊,都知道疼人了。”田大娘打趣的笑道,“以后哪个再敢说你们小两口感情不好,我非得撕了他们的嘴。”
本来她还担心小两口见了面没话说,毕竟一个新媳妇,一个沉默寡言的,却不想俩人感情当真是好的。不光是一块置办的物件,甚至张满囤那冷硬性子的人居然把人送到镇子口来了。再瞧林宝珠羞红了脸抿着嘴笑的模样,只怕俩人刚刚是说了什么亲密的好听话。
没想到啊,那个罕言寡语碰上事儿横眉怒目的人,居然真就这么开了窍。要知道头一回她帮着撮合俩人时候,张满囤还一脸无奈跟排斥的觉得女人麻烦呢。却不想才多久,不仅知冷知热了,居然还知道疼媳妇了。
“大娘......”见田大娘笑得促狭,林宝珠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心底里却也涌出了一股子甜蜜跟喜悦。张满囤这汉子看着不好相与,其实真过起日子来,遍着整个桃树湾怕也寻不到这么个心思柔软又疼人的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呢,田大娘就拐了话题说起镇上油盐酱醋的事儿。顺道问了问林宝珠都买了什么,见她篮子里提了不少骨头,心里有些不赞同了。
“宝珠,虽说你们日子困顿,可要买吃食也不能总来骨头啊。这骨头没甚滋味不说,光熬汤也要用不少柴禾呢,可是最不划算的物件了。”
田大娘嘴上啧啧两声,不过她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单纯觉得只怕林宝珠是被卖肉的哄骗了。这年头,肉不好卖,骨头就更是贱的没人要了。许多杀猪匠都拿了剔过肉的骨头喂狗,不过瞧着林宝珠买的虽然也是大骨好歹还带些肉,打打牙祭倒也值得。
林宝珠只看田大娘心疼的神色就大致猜出她跟张满囤一样的想法了,早些时候她单是想着许是村里穷大家伙儿才会觉得肥肉是好的,毕竟肥肉炖菜炒菜油水是大。却不想大家不买骨头除去肉少的缘由,竟然还心疼柴禾。
说起来也是,要知道熬骨头汤少则半个时辰多的时候都要埋火熬半天工夫。比起做别的吃食来,确实要费柴禾。
想起那个汉子打自个第一次炖骨头汤后,不声不响的往柴房垛了不少大柴禾,还在做工前把外头那些大木头给劈好整成柴禾垛,从来怨过她日日烧热水或是煮饭做菜烧的多,她心里就忍不住酸涩却又甜滋滋。
田大娘见林宝珠不再搭话,甚至有些神思不属,心想莫不是被自个说的心里难受了。当即有些懊恼,赶紧补救说到:“不过这些猪下水算是好物件,回去剁碎了烙饼或者做小菜都很下饭......”
被田大娘的声音拉回现实,林宝珠才会心一笑道:“嗯,这猪下水是老板瞧着我买的多做人情送的,回去用辣椒做起来,也能开胃。”
说起来那肉铺的老板也是个会经营的,他尝跟村里人打交道,知道大伙儿都不容易,能来买肉的本就是少的,何况是林宝珠这种连骨头都要的主?他在边上冷眼看着,在这小娘子选骨头跟肉的时候,她身后跟着的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的汉子可是一点都没心疼钱跟柴禾。甚至还劝了她好几回,让她买些肥肉的。这样的主顾本就是少的,能留个人情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说别的,就为着她能多来买两回肉,不去别的摊子前就算是维下了买卖。
所以在林宝珠指着边上大盆里那些猪下水问的时候,他干脆乐呵呵的说连着买了那么许多骨肉跟肉,余下的猪下水干脆就白送了。
就这么着,林宝珠篮子里就满满当当的丝毫别的也盛不下了。
瞧着日头过了午时,田大伯扬了扬手里的牛鞭招呼着大伙儿上车了。顺带着帮着把车上的框子跟家伙什都归置到边上,也省得占多了地方人没座处。
田大伯动作利落的套好牛车,问了几遍大伙儿没丢东西吧,这才甩了甩牛鞭往回走了。
路上倒是也有村里说过几句话的妇人凑过来打听她买了什么,听说她又买了肉,大伙儿也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好听话。来来回回的无非也就是那么几句,最多就是再搬出王氏跟张老汉当年的纠葛说上几句来。
不过有好言好语的,就有冷声冷气说酸话的,边上可是有俩媳妇翻着白眼拿张老汉的事儿恶心她呢。那媳妇是大树塆嫁到王大壮家的媳妇,也是村里有名的胡搅蛮缠,眼里有水不说,还惯是喜欢挑拨是非背后瞧人笑话的。在她看来,林宝珠就是个买来的逃难媳妇,指不定干不干净呢,嫁给张满囤那个恶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口子一个德行,除了烧杀抢夺哪能过出日子来?
要知道,他们家里有田地的手头还紧紧巴巴的过活呢。张满囤那可是要地没一分,要产没一座,顶多就是自个刚在后山窝窝里修了巴掌大的田地,这还没种粮食呢。
可就这样,他家居然还能吃肉吃粮,听去过她家串门的婶子们说,张满囤可是买了不少的精细米面回去。看着就不是好的,刚成亲才多久就那么败家,且看他们以后去喝西北风吧。
“可不是命好么,咱们村哪个天天吃米面肉粮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攀上了什么大户呢。”王家媳妇嗤笑一声,尖着嗓门指桑骂槐的说道,“可别是打劫了哪处得来的银子,用着也不知道安不安心呢。”
林宝珠白了一眼,冷笑着没搭理她,却不想那人只当林宝珠的不理会是怕事儿,越说越没了边,最后嘴里更是有的没得好的烂的乱说一气,更是拿着林宝珠逃难时候的事儿做文章。
这般下来一番奚落,又阴阳怪气的斜眼瞧着林宝珠说了许多酸话,却没想到林宝珠压根没正眼瞅她一下。她本来就是个小心眼又爱拔尖占高的,瞧着林宝珠根本没理会自个的意思,甚至人家还自顾自的跟边上的婶子大娘说闲话,顿时就有点恼羞成怒了。
“也就是长了张勾人的皮相,咱们村为着个婆娘写断亲书的可是头一家了。”王家媳妇越说越解气,加上边上跟她一样见不得人过得好的也不停附和几句,当即可就更嚣张了。甚至嘴上也开始骂骂咧咧的,说些个难听话了。若是一般的媳妇,只怕被说的羞臊也羞臊死了。
“要我说啊,这人最是难说个好坏的,我可是听说了不少花楼里出来的姑娘没路引子也没户籍,可别也学了那些个逃难的说自个是遭难了丢了身份文书啊。”王家媳妇侧着身子,挑眉看向林宝珠,那指向可是明明白白的,就只差说林宝珠身子不干净,指不定就是那些个风月场所里出来的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