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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我在色鬼的身前不远处,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是沙耶的父王,隐王!
巨大黑影下的城池变成了一片废墟,孤魂野鬼们没了归处,受到了惊吓,又被关在了禁制内,一群鬼作鸟兽散,在周围慌乱地飘动着,满脸惊恐。
白无常的尖叫声成功地吸引了色鬼的注意力,他转过头,就在这刻,我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脸上,沾着鲜红的液体,血红的瞳孔散发着暴戾的光芒。在看到我的出现时,那道厉光猛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难以置信,之后又快速转化为担心和气愤。
他怀里靠着的是晕了过去的沙耶,她的双眼,鼻孔以及嘴巴都流出了鲜血,雪白衣裳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血洞,将色鬼胸口的一大片衣服都染红了。
一看,她就是受了重伤。
我留意到了色鬼的神态和表情,他看到我没几秒,就将怀里的沙耶轻轻地放在地上,一个闪身来到了我们跟前。
“华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的声音冰冷,严厉,夹杂着怒意,还未等我回应,他看到我身旁的白无常,双眉一皱,眼中红光一闪,抬手就将白无常瞬间击飞了!
小小的白色身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由于惯性,还在地上拖曳了好一阵,灰尘一下子染脏了白无常的衣服。
痛苦的咳嗽声阵阵传来。
“你干什么啊!”我尖叫道,色鬼的脸上的表情,如此的陌生,我从未见到过。
残酷,寒冷,甚至还有些扭曲。
我赶忙跑到白无常的身边,扶起她,她被色鬼一击打得直吐血,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止都止不住,我双手颤抖地抱紧了她,直问:“小白,你还好吗。”
色鬼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红光,阴森森地看着我怀里不断吐血的白无常,冷冰冰地说道:“她带你来这里,就该死……”
“你发什么疯啊!是我让小白带我来的,你怪她干什么,要怪就怪我!”
我用衣袖擦拭着白无常的嘴巴,看着她不断地吐血,心痛无比。
有一瞬间,我心中猛地升起了委屈感,眼泪一下子蓄满了眼眶。
在找到色鬼之前,我幻想的是什么。
是他在见到我时的惊喜,喜悦,他能够抱着我,讲述着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所有经历。
可是呢,为什么真到了这个时候,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呢?
我咬着嘴唇,看到昏死在我怀里的小女孩,想到自己冒着艰难险阻,一路上都是我从未看到过的恐怖情景,可能我运气比较好,外加还有白无常的护航,我才没有受到攻击和伤害。
脑中所有的,我与色鬼相聚时美好的幻想就此破灭。
迎接我的是什么,第一眼就是沙耶倒在他的怀里,我也没有像个泼妇一样冲上去骂他出轨什么的,可他非但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更是对白无常下如此重手。
我做了那么多,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
是他对我凶巴巴的一吼?还是他抱着沙耶的情景?一时间,一种名为心灰意冷的心情涌了上来,我抱着白无常,任由双眸中的眼泪流下,淡淡道:
“是我求着白无常要来找你的,她说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
色鬼早就在打伤了白无常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不远处的巨大黑影正在一步步朝我们这个方向逼近,他皱着眉头看向了黑影,急急地对我说道:“华儿,这件事情我之后再向你解释,你们快离开。”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么?”
我低着头,喃喃道,满脸的泪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的地面,感受着身下大地在不断地颤抖,我觉得很委屈,很难过。
哪怕我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但悲伤已经冲破了我的理智,将我牢牢地包围住。
色鬼皱着眉头,知道自己刚才做的太过了,蹲下身子想将我付了起来,边道:“华儿听话,我先送你离开这里,你乖乖在阎王宫等我回……”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甩开了他的手,双手抱着白无常站了起来。
他显然没意识到我会这样待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你要送,就将小白送回去,我留下来。”
色鬼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违抗他的意思,他的脸上明显带着怒意:“这里很危险……”
“我当然知道危险。”我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长相和气息,我是那么熟悉,哪怕是闭着眼睛,他与我擦肩而过,我都知道他是谁!
“你以为,我们是直接来到这层的吗?”我直勾勾地望着他,心碎地笑了笑,“这一路,我算是看到了很多以前从没见到的景色。”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红色的眼睛里布满了震撼和感动。
色鬼能理解我的心吗?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他能否懂得,我这份情到深处,生死相随的心吗?
我不离开这里,就是因为,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他共同进退,而不是一直躲在他的身后,让他孤身一人来承担这么多的责任和压力!
这份感情,我掩藏的很好,没有通过语言表达出来,我看着怀里的白无常,对他道:“你将小白送回去,让她去养伤,我不走。”
身前的男人安静地站在那里,好一会,他才同意了。
他手指一点,白无常的身影就消失了,我的双手一轻,转眼间,怀里空荡荡。
色鬼的手伸了过来,捧起我的脸,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看清了他这双红眸。
里面像有一团不断流动的红色光芒,在那闪烁着,流淌着,温柔的如同一个一汪水一般,他低下头,深情地吻住了我的唇,霸道地夺取我口腔里不多的空气。
手指摩擦着我的脸颊,擦拭着我双颊上的泪珠。
他只是深深一吻,薄薄的双唇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华儿,我从未想过,你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他定定地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仿佛此刻,这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二人存在,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一般。
当然,我不是那种被一个吻就冲昏头脑的人,我站在原地,看着远处不断逼近的黑影,说道:“你是不是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无常在受伤之前,有说过一段话。
什么它被困在最底层,不应该来这里……
“它就是被关押在最底层的几大恶鬼之一,之前隐王就给我传了消息,报告说最底层少了一只恶鬼,所以我才匆匆下界来巡视。”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它竟然已经来到了隐王所管理的层面,而且还毁了好多的城池。”
我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沙耶,心里不是滋味,指了指她问道:“那她怎么受伤了?”
“为了救我。”色鬼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来的。
而他说的这句话,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那她还好吗?我看她伤得……”有点重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色鬼摇了摇头。
“她已经死了。”
……
隐王已经带着几个军队的阴差站在那里,迎接那个大的吓人的终极恶鬼的到来。
失去了爱女的隐王好像瞬间苍老了几十倍一般,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憔悴,还有对这个大恶鬼的恨意!
“千年前,你杀我爱妻和家人,毁了本王的家,这次本王绝对不会饶过你!”
他高举起一面黑色的旗帜,身后穿着盔甲和铠甲的阴差门,手里拿着武器,英勇地站在那里,在空中还漂浮着不少的勾魂小鬼,不过他们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个个都抱团围在了一起。
“本王就是拼上自己的命和千年的道行,哪怕毁了魂体,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隐王挥舞着旗帜,站在一个高高的土坡上,朝天高喝!
“进军!”
与此同时,那个一直被一团迷雾蒙住的恶鬼的真面目完全显露了出来!
如果说下五层的大章鱼算是丑的话,那着跟前的恶鬼,简直不能用丑来形容!
这长得,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毫不夸张地说,我如果多看一眼,我都觉得自己会心脏病突发,然后暴毙而死!
第一眼就让我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无法来使自己正面面对这恶鬼。
它边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前进,边发出了一声难听到极致的尖叫声。
由于猛兽一般的嘶吼,偶尔又会出现女子毛骨悚然的笑声,一会儿又出现了孩童的啼哭和嬉笑声,还有听不大清楚的低语声……
它的身体,是有大量的怨念集合起来的,我甚至在各种各样的悲戚,哀嚎,哭泣中听到了各种人生前的怨念,悲伤,怨恨,遗憾。
大量的污秽,形成了这个丑陋到令人发指的庞然大物。
我一下子想到很多人都会说的一句话。
其实,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貌似只有人,才会创造出如此多的黑暗面,如此多的混沌和罪恶!
七原罪就能很好地体现出来。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色欲、暴食。
之前我曾经历过,着手解决过的事情中,就有这七原罪中所某一罪多造成的悲惨事迹。
这么大的一个罪恶结合体,若是强行将它压回最底层,也是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