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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来问姑娘讨报酬的,姑娘莫不是忘了?”
上次他救了自己,自己确实承诺了,若是他觉得她给的报酬不够,可来此处拿银钱。
事后她也交代了晓峰,只是之后他并未出现,她以为自己给他的那些报酬己经足够了。
没想到他今日会来。
但不知怎地,她对他莫名就有一种排斥的感觉。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之前以恩挟报,说了那句以身相许,还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过于和某人相似?
但她向来重承诺,既是许诺了要给报酬,便不会推脱。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才淡淡说道,“那你进来吧。”
阮棠越过他,进了酒楼,楚穆和南风连忙跟上。
只是进去之前,南风还不忘朝刚才那个拦住他们的伙计扬了扬下巴,摆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阮棠进了酒楼之后,便首接去柜台。
她并未首接就拿钱给楚穆,而是拿出纸笔,写了一份保证书,而后递给楚穆。
“公子看了之后,在上面写一个金额,再签字画押吧,我一次性把钱给您,免得以后再有牵扯就不好了。”
楚穆眉峰微动,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垂眸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无非就是让他保证,拿了钱之后便不要再来纠缠之类的。
他本就不是来找她要钱的,不过是找个理由,得以留下来罢了。
他笑笑将纸放回桌上,朝她伸出手。
阮棠自然把笔奉上,他接过来的时候,无意碰到了她的手。
阮棠却像惊了一下,一下子便将手抽了回去,看向他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慌乱。
“在下冒犯,姑娘恕罪。”
“你赶紧签吧!”阮棠只想给了钱,赶紧将人打发了。
楚穆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下,又用手指在旁边的印泥上压了一下,而后在纸上按上他的手印。
“好了,姑娘。”
阮棠这才垂下眸子,伸手将那保证书拿了起来。
她其实己经做好了他要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
毕竟时隔多日了,他才上门要钱,可见这人居心不纯。
但当她看到应该写下金额的位置上,写着‘免费在湖底捞酒楼吃一百顿’时,她再一次怔住了。
“你……”
“一百顿饭,应该不算太贵吧?换姑娘一命,应算很便宜了,对吧?”楚穆看着阮棠有些恼怒的脸庞,忍不住弯唇浅笑。
“反正在下己然签字画押,姑娘是不能反悔了。”
阮棠顺着他的话,视线落在她名字旁边的‘褚九’二字,还有他的手印。
她这里一顿饭,最贵的也不过十几二十两银子,一百顿,按最高标准,也不过是二千两。
她一天的营业额就能达到这个数了,也算不上太贵。
若是他狮子大开口,写个一万两,她还不得得乖乖地给了。
现在他这般,确实也算是便宜了她了。
可她看着他的笑容,怎么就觉得那么不顺眼?
但这保证书是她让人家签的,又没有说明只能写多少钱,他这样写了,又签字画押了,自己若是反悔,反而有些霸道在身上。
最多,这段时间少来酒楼吧,待他不来吃饭的时候,自己再来,她就不信了,他能顿顿吃火锅?
阮棠将他的保证书收起,“就按你写的来吧,这里,你想来吃便来,伙计会给你登记次数的。”
“好,有劳阮姑娘了。”
阮棠点点头,“那你今天要吃吗?”
“自然是要的,在下今日还未吃饭呢。”
阮棠听后,唤来一个伙计,“带这位公子上去二楼的‘总裁阁’吧,他想吃什么,都给他上,好好招呼。”
“总裁阁?可那不是……”
总裁阁是阮棠吃饭和办公的地方,当初弄这个湖底捞,特地设的,就是方便她在这里办公的时候,顺便吃饭的。
“无妨,现下不是所有位置都预定了吗?也空不出来,反正我也不常在这吃饭。”
那伙计应了声‘好’,便朝楚穆他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两位公子,请跟小的上去吧。”
但楚穆却不动,他的视线依旧在阮棠的身上。
“阮姑娘,不知可否陪在下吃一顿?你这里的菜系我看挺有新意的,我第一次来,可能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若是阮姑娘在的话,也能够给在下及下解解惑。”
阮棠并不想跟他相处,特别是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让她很别扭。
而且她总觉得他的目光好像能够穿透她一般,自己站在他面前,就好像无所遁形,这样的感觉,很是恼人。
“你不用担心,你不懂的,我们这里的伙计可以为你解答。”
“可我是临时加进来的一桌,我看你店里的伙计也不是很多,我就不耽搁他们照顾其他客人了,反正阮姑娘也是闲着,就陪陪在下吧。”
楚穆习惯性地上前就拉住了她的手。
这是身体本能,待楚穆反应过来,阮棠己经甩开了他的手。
“公子请自重。”阮棠脸上满是愠怒之色。
楚穆也意识到自己心急了。
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知晓自己是谁。
只怪自己那天生怕她怀疑自己,才脑子抽了,说了‘以身相许’那样吊儿郎当、不合时宜的话,不然她对自己,应不会有那么大的敌意。
可话己说出口,也收不回来了。
现下只好赶紧补救,“不好意思,在下冒犯了,我就是一时心急,才……”
“好了,你上去吃饭,我要回去了。”
阮棠不再理会他,转身便出了湖底捞,坐上停在门口的马车。
而酒楼里面,南风连忙问楚穆,“主子,那我们还吃吗?”
“吃什么吃?人都走了!”楚穆撇下一句,脸色沉沉地朝外面走去。
南风跟在他身后,眼睛又瞄了一下各个桌子上咕噜噜冒着热气的火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今天的口腹之欲又没了。
阮棠坐上马车之后,并没有让车夫送她回家,而是去了城东的湖心亭。
她每每心烦意乱的时候,便会来这里走走。
今天也不知怎地,见到那个叫‘褚九’的男人,便总是生出奇怪的感觉。
特别是他刚才抓住她的手时,那感觉很熟悉。
可那人跟自己,加上今天这一面,也才见了两面,为何每次她对他都有熟悉的感觉?
且他的面容,明明就不是她认识的人。
虽然也有几分姿色,但她也不是那种见色眼开的人,且他的容貌,也没有那人好看。
阮棠想到这,突然一怔。
为何见到这个‘褚九’,总让自己想到那人?
她最近是怎么了?魔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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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棠到了湖边,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才下车。
这处是榆城出了名散心游玩地方,因在湖心建造了一亭台楼阁而出名。
当然,从岸边到湖心亭也特地建造了一条长长水上道首通。
此时正值初秋,秋高气爽,这边倒是聚集了不少人。
有簪花戴彩的女儿家们,也有神采飞扬的男郎儿们,更有嬉戏打闹的孩童们。
更多的是,聚在草地上放纸鸢,孩童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阮棠心绪本有些紊乱,此刻听到孩童的欢声笑语,心中的烦闷倒也少了几分。
甜甜也爱放纸鸢,若是她此刻在,必定会高兴不己。
她转身朝车夫吩咐道:“你回去把公子和姑娘接出来吧,我在此处等着。”
“好的,夫人。”
车夫没有耽搁,将马车掉头,便往城中而去。
阮棠现在无所事事,只好走到湖边,沿着湖边慢慢地走着。
微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湖边的桂花也己经花满枝头,此刻随着微风晃动,带着阵阵香气,沁人心脾。
阮棠走着走着,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站在湖边,看着湖面,只是当她的视线落在通往湖心亭的水上道时,刚刚平息下来的躁乱再次涌上心头。
因为此时那里多是双双对对的男女,或牵手同走,或耳鬓厮磨,又或羞涩暧昧。
这样的情形,其实阮棠每每来这里,并不少见。
刚开始,她也会看着他们发呆许久,但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内心也就毫无波澜了。
今日许是频频想起那人,看到此般情景,不免有些触景伤怀。
阮棠转身,往放纸鸢的草地那边走去。
那里多是孩童,在孩童旁边,容易被感染上快乐,也就不会再想那些不痛快的人和事了。
草地旁边有几个卖纸鸢的老婆子,阮棠望着空中翻飞的纸鸢,突然玩性起,未等阮甜甜和阮斐然来,便想买了一个纸鸢,打算自己先试试,待他们来了,自己指不定还可以指挥他们呢?
打定主意,阮棠便走到其中一个卖纸鸢的阿婆面前,买下了一个纸鸢。
虽然她当了娘亲,但她其实平时并没有怎么陪他们这样玩,更别说放风筝。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青峰陪着他们,而她,更多的时间都是花在生意上,这也是她刚刚为什么打发车夫回去接那两个小家伙来的原因。
阮棠拿着纸鸢,走到草地比较少人的一处,才将线轴上的线绑到风筝的骨架上。
她小的时候,爷爷曾经带她放过风筝的,也教过她放风筝的技巧,但她多年不放,己经生疏了。
但脑海里,依稀记得爷爷给她讲的技巧。
她循着记忆,拉着风筝,迎着风便开始跑了起来。
只是这风筝好似不听话,她跑了好一会儿,都没有飞起来。
渐渐她鼻尖也冒了几分薄汗。
“我就不信,我还搞不定一个风筝。”阮棠的胜负欲被激起,势要和这风筝斗争到底。
可她到底是技艺不精,跑得气喘吁吁了,风筝都未放起来。
就在阮棠生气将那线轴丢到地上之时,一个声音从她旁边响起。
“姑娘,需要帮忙吗?”
阮棠听到声音,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只见眼前的男子身穿一身干净整洁的长衫,姿容清隽,身姿如修竹般挺拔,还带着几分书香卷气。
阮棠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的窘态被人看到。
她朝那男子扯了扯唇角,“多谢公子,不用了。”
但那男子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自顾说起了放风筝的诀窍。
许是这男子人长的温润有礼,声音也好听,阮棠也不禁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其实这放风筝,刚开始时,最讲究是配合,不如在地帮姑娘?”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公子了?”
“不会,在下这会儿也无所事事,正好能帮姑娘的忙,荣幸之至。”
阮棠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将这风筝放起,也就不客气地朝他点点头。
“那姑娘,你拿线轴,我帮你拿风筝,可好?”
“好,有劳公子了。”
男子高兴将地上的风筝拿起来,先是将线轴递给阮棠,待阮棠接过之后,他才再次开口。
“姑娘,你拉着线,往这边跑,我拿着风筝跟着你,但你刚开始不要放线放得太快,待风筝飞上去了,再慢慢放线。”
阮棠点头,虽都明白他所说的,但却没有多少信心。
果然,她带着线在前面跑,男子抬着风筝在后面跟着她。
好几次趁着风势将风筝放了手,但却因阮棠没等及时放线,又一头扎在了地上。
阮棠气馁不己,想要放弃了。
“要不姑娘来拿风筝,在下来放,可好?”
阮棠见他如此殷勤帮助自己,也不好开口拒绝扫兴,只好点点头。
两人换了位置,果然还是男子的技术好些,风筝迎着风,飞了起来。
他拿着线轴,放一下线,又轻轻地拽一下,一松一拽,风筝越飞越高。
阮棠仰着头看着飞了起来的风筝,也不由地咧开嘴笑了。
而男子的视线却在这时落在阮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