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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孤鸿和弥光并不着急,他们知道石井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在石井目瞪口呆的时候,弥光起身帮齐孤鸿捏了捏肩膀,她看得出来,齐孤鸿有些累了。
总归是相处久了,彼此之间的习惯多少能够了解到八九不离十,弥光看着齐孤鸿,虽然时间不长,但因为日夜相处的缘故,这张脸对她而言已经非常熟悉,熟悉到她有时候看着齐孤鸿,会觉得这张脸在一瞬间变得十分陌生。
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说齐孤鸿的过往,弥光却是从来不曾过问,这是彼此之间的一种默契,她不问,齐孤鸿也不说,他们都在等待着,那个吐露真言的机会,属于唐鬼。
弥光耐心地看着齐孤鸿,从盲丞三言两语的嫌弃中,她大概能猜到过去的齐孤鸿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从她与齐孤鸿相处开始,弥光却总觉得自己眼中看到的齐孤鸿与盲丞所说的并不相同。
为什么?是盲丞撒谎?还是齐孤鸿变了?不管是哪一种都好像不太实际,首先是盲丞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撒谎,其次,是齐孤鸿自己,弥光从不相信一个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不说人之初究竟是善是恶,只说这改变,着实是太难了。
齐孤鸿能感觉到弥光的弥光,他回过头来,对着弥光露出了一个微笑,这已经成了齐孤鸿的习惯,在唐鬼离家之后,齐孤鸿学会用这种笑容对待唐鬼手下的兄弟,他只能这样做,尽力让他们安心。
只不过,此刻还确实是有些累了,并不是为了这盘棋局,这一盘大旗是齐孤鸿谋划已久的,调派了所有他能用得上的棋子。
之所以会累,反倒是因为之前谋划得太过用心,就好比做菜,下厨的人上了桌后往往已经累得没了吃饭的兴致,齐孤鸿也是如此,他谋划了那么久,还以为会惊天动地,然而事实却太过平淡、太过轻松,这松散的节奏给了他过多的时间来思考。
比如说思考之后,在解决掉石井之后,齐孤鸿知道那才是真正战役的开始。
墙上的挂钟终于走到了十二点的位置,那是齐孤鸿之前计算好的时间——从第一通电话到最后一通,唐鬼、章杳、叶君霖和金寒池,他们的速度都比自己计划中要快,以至于他等了这么久,才终于到了原本计划的时间。
齐孤鸿稍稍松动了下肩膀,能听到关节发出“嘎吱”一声,这声音在提醒他,他已经二十八岁,马上快到而立之年,一事无成的他在前半生并没能好好利用自己的青春和体力,而后的人生中,体能将渐渐走向下坡路,然而他要做的事情,却还有那么那么多。
不能等了,时间到了。
“你已经没有牌了。”
齐孤鸿轻声说着,其实说什么都无所谓,这只是一句象征性的开场白,齐孤鸿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石井都听不进去,他没什么耐心,干脆来到石井对面敲了敲桌子,他需要说的更直接一些。
“没有人能保护你,如果你想活下去,那么,”齐孤鸿伸出手,“给我点儿什么东西,能让我感兴趣的那种,用来换你的命。”
石井停顿了片刻才做出回答,准确地说,他是用那段时间来确认自己的处境,在终于确认自己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才终于颓然开口,“你想要什么?”
“蚩尤像。”
蚩尤……像?石井听明白了最后一个字,前两个字他却不是很懂,作为一个日本人,就算对中国蛊术有着莫大的兴趣,但要明白蚩尤是什么东西,对他来说未免也有些太难了,不过说什么佛像神像的话,石井立刻能明白齐孤鸿说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在数月之前被偷偷送到石井仓库里的一样东西,直到此刻,石井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说那东西时的场景。
是一个傍晚,五点钟左右,石井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已经准备离开工厂,因为晚上还有一个聚会,然后,手下的副官前来拦住了他,说是工人在仓库里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其实说实话,那个时间点不对,如果是诡异万分的东西,为了衬托其气质,应该是在午夜或者凌晨,而不是一个温吞吞的傍晚,这让石井下意识认定那东西并不重要,他当时的心思完全在当晚的聚会上,他急着回家去换一套西装,在下午茶的时候,他不小心将咖啡滴在袖口上,石井不想让这种小瑕疵影响他在上海的发展。
所以石井没去仓库,他有些恼怒,呵斥副官不该连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都要他亲自去处理,然后石井回了家,换了衣服后还坐在花园里摸了摸他的猫,之后才去赴约,并如往常一样在俱乐部里喝到大醉酩酊。
在那件诡异的事情发生后,石井认为自己当天没有去仓库是他犯下的一个错误,可是再过几天一想,石井认为他是误打误撞躲避过了灾难。
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让我们回过头来先按照顺序将故事说完,石井回家倒头便睡,在他进卧房之前曾特地向管家嘱咐过说他第二天想多休息休息,事实上就是想睡个宿醉后的懒觉而已,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需要记录下来,等他醒来之后再说,言下之意是天大的事情都不能影响他睡觉,以免第二天因宿醉没有精神。
但是,向来唯命是从的管家并未照做,石井被吵醒,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看到门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一个个穿着军装面容严肃,那威严的气氛让石井一下清醒过来。
副官在门口等待,告诉石井说仓库里发生了可怕的事情,请他亲自去看看。
出家门的时候,石井看了墙上的挂钟,早上五点四十九分。
前往仓库的路上并未发生任何意外,事实上,整个路程都异常沉默,没有人说一句话,石井从后视镜里看着副官的脸,他的脸色阴沉得好像窗外雾蒙蒙的天空。
清晨六点半,石井的脚迈出轿车,落在工厂门口的地面上,他从未在这个时间段来过工厂,但他知道气氛不对,平日里的工厂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这么多军人。
他们都在等待着,以一种诡异的态度——分立两边,表情严肃得好像雕像,他们明明是在等待着石井,可是看到他之后却纷纷低下头,似乎是生怕石井会向他们追问什么无法回答的问题。
就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石井穿过列队的士兵,在副官的引领下走到仓库门口。
铁门关得严严实实,副官来到石井面前,他犹豫着,似乎在用力鼓足勇气,石井看到他的喉结上下翻动,连续两次吞咽口水,然后结结巴巴地开口询问着愚蠢的问题。
“长官,请问,可以开门了吗?”
石井终于爆发了,他发出鄙夷的冷笑,“可不可以?我怎么知道!你们他妈的一路上什么都他妈的没他妈的跟我说,然后现在问我可不可以?我他妈怎么知道?”
宿醉、困倦和起床气掺杂在一起,石井在寂静得过于诡异的仓库门口发出阵阵咆哮。
“是……我明白了。”
副官低声下气地做出回应,石井却在心中冷笑,明白了?明白什么?
只是,当大门打开的瞬间,石井突然意识到副官的沉默并非认错,而是对自己的戏弄,因为,几乎是在大门刚刚打开一条缝的时候,石井就看到了三具尸体。
三具横在地上的、面目全非的、风干了的、好像已经死了几个月的、眼神怨毒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