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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之事,在下身为统帅,难辞其咎,亦不求诸位释恨……就像在下方才说的,在在下想来,不论此刻我军将士来自何处,皆为我刘军将士,岂能放弃其中任何一名?我刘军有一条严令,不放弃、不抛弃,在下身为一军统帅,岂能知法犯法,舍弃我军中任何一名将士?!
在下建议,将那些药材煮成汤汁,分于我四十万军中将士,若有不足,以酒水兑之,此后,我等各安天命,上至将领、下至士卒,便是我司马懿,亦是如此!
生死由天!诸位将士以为如何?”
“尚书……”三十余万将士深深为之动容,心中自是感动。
在不远处的华佗暗暗摇头,苦笑说道:“胡闹,胡闹啊,药力若是分散,还能起到什么作用?”然而身旁樊阿、吴普、李当之三人却是一脸敬重。
分……分与四十万大军?
钟会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若是如此的话,恐怕……
“或许如此一来,最后得以活命的将士,恐怕还不足四、五万,但是在下却无法舍弃我军任何一位,我刘军,不管在何时、不管因何事,皆不会抛弃任何将士!
就算是疫病,亦是如此!
诸位将士,你等意下如何?!”
只见三十余万刘兵寂静片刻,忽然高举右拳,厉声大喊。
“愿从尚书所言!”
“好!”司马懿大喝一声,沉声喝道:“贾诩、钟会、祢衡,速速叫人准备药汁、酒水,分与我营中将士,不得漏下一人!”
“是!”贾诩、钟会、祢衡拱手应命,那面华佗亦是同时叫刘兵准备药汁事宜,逐一分于全营将士,就连那些卧病在榻的,亦是不曾漏下。
“诸位,眼下我等大敌,除了这疫病之外,还有江东!江东兵马此刻正屯于长江对岸,虎视我军,一旦我军露出丝毫破绽,便会给予我军迎头痛击……在下明白,我等眼下姓命犹是难保,又如何与江东大军作战,然而诸位不觉得可惜么?不觉得遗憾么?
在下倍感可惜、倍感遗憾,从来不曾向今日这般,感觉天下大定之日离我是如此接近,仿佛一伸手,便可触及,可惜天意使然,这‘近’却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近’,一旦我军此战战败,那么江东,必定会挥军荆州,进而攻取中原,张白骑曹操亦不会坐视这千载难逢时机流失,到时候我军两面作战,牵连并州、兖州、豫州、荆州、徐州数州百姓,情何以堪?
其实,我军眼下已算战败,全军四十万将士生死不知,不知有多少将士,就算饮了药汁,亦无法望见明日晨曦,我军,是不战而败,非战之罪,而在天时!
古人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驱异也!
司马懿以为,身为兵士,当战死沙场,不奢求马革裹尸,即便是名知要死,与其死在疫病之事上,不如死在沙场之上,叫江东军明白,我刘军将士就算是身患重病,要击溃区区江东,亦在覆手之间!
即便是死,亦要留名于天下,叫天下人见证我刘军勇武之姿!诸位以为否?!”
“死战!死战!”
“死战!死战!”
“死战!死战!”
“好!不愧是我刘军将士!那么,既然江东要战,我等便战!虽说此战未战之时,我军已属大败,然而,即便如此,我等亦不能叫江东得胜!我刘军既然败,他江东岂能独胜?”
“喝!”
“那么,我等便打一场无法取胜的战役!此战之后,或许无多少将士得以活命,不过在下能向诸位保证,你等家中妻儿老小事宜,倘若在下蒙难,亦有主公、贾祭酒!”
“喝!”
“那么,诸位将士整顿一二,待三日后,与江东决战,在此之前,司马懿颁布唯一一条将令:诸位都给我咬牙撑着,就算要死,亦要死在与江东作战之时!”
“诺!”三十余大军厉喝一声,响彻天际。
怎……怎么可能?
面容古怪地望着营中高呼不绝、士气高涨的三十余万刘军,钟会有些难以置信。
这哪里像身患重症、命存不久之人?
那司马懿……啧!
与此同时,刘平暗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拭去额头的冷汗,转身回帐,手中说道:“文和,发战书至江东,三日后,决战!”
“是!”贾诩拱手一礼,望了一眼高台上的司马懿,摇头一笑。
“无法再取胜之战?呵,有些拗口啊!”
听闻贾诩的嘟囔,荀攸微微一笑,听闻耳畔将士的震天喊声,望着远处的暗暗赞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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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司马懿激励刘军之时,周瑜正在赤壁营中与麾下众将商议作战事宜。
“数日前,细作来报,刘营爆发瘟疫,此乃天赐良机,刘平不明天时,妄图对我江东用兵,自取死路,不过刘军有四十万之多,就算是军心皆无,亦不可轻视……总而言之,诸将各自回营准备,三日后,与刘军一战!”
“诺!”帐内众将抱拳应命,正欲告退之事,却忽然隐隐听到一阵大喝。
周瑜眉头一皱,当即喝道:“营中发生何事?”
不多时,便有江东兵来报:“非是营中,似乎是从刘营方向传来……”
“唔?”周瑜面上露出几分猜忌之色,踱步在帐内想了片刻,却仍是想不出个头绪来,一抬头,见众将仍站在原地,挥挥手说道:“罢了,刘军既然爆发疫病,此战乃是天助我江东成事,诸将且去准备,三日后,与刘军决战,非是他刘平死,便是我江东亡!”
“诺!”众将抱抱拳,相继而退。
望了眼仍坐在帐内席中的陆逊,周瑜微笑说道:“伯言,且随我望刘备营中一行!”
“唔?”陆逊抬起头来,疑惑问道:“若要叫那位刘皇叔麾下兵马为先驱,一道命令即可,他敢不从?又何必亲自前往?”
“呵。”周瑜淡淡一笑,一面往帐内走去,一面说道:“眼下,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呐,如你所言,我倒是要看看那诸葛亮,究竟懂得何等妖术,可转此时西北风为东南风,陆太守,还不速速起身,与本都督走一遭!”
“是是是!”陆逊无奈起身,一脸郁闷跟在周瑜身后。周瑜的心思,似乎是逃不过诸葛亮算计,就当这位东吴水军大都督与石阳太守陆逊两人一同来到刘备军营寨之前时,却见营前早有一行人恭候在此,正是刘备与诸葛亮等人无疑。
“有缘得见大都督一面,实乃幸甚。”作为此地的东道主,刘备笑呵呵上前迎道。
“哪里哪里,劳刘皇叔相迎,周瑜心愧不已。”说着,周瑜略带诧异地望了一眼诸葛亮,既然这诸葛孔明算到我会来此,那么……
“啧。”走近周瑜,陆逊略带嘲意低声说道:“好似有人看破了大都督的谋划,这可不好……”
“哼。”周瑜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杵,望着诸葛亮拱手笑道:“诸葛军师,别来无恙啊!”
作为刘备一方出使东吴的使节,诸葛亮与张昭是促成此次两家联手的关键人之一,而前些日子,诸葛亮也一直呆在周瑜营中,只待战事将近,他才入见周瑜,言欲归其主公营内,处理一些战前事宜。
战前事宜,应该说是准备待刘军战败之后尽力捞好处吧?对此,周瑜也不在意,因为他有信心,有信心叫诸葛亮徒劳无功!
“大都督言重了。”一如既往,温文儒雅,诸葛亮持扇笑着说了一句,忽而转头对其主刘备道:“主公,不如请大都督入内详谈,在此可不是待客之道呀!”
“说的是,备糊涂了。”刘备恍然大悟般拍拍脑门,抬手请道:“大都督请,这位大人请……当日救命之恩,刘备实不敢忘!”
“刘皇叔言重了!”陆逊笑容可掬般行了一礼,看似和善无害,恐怕此地只有周瑜才会明白,此子其实可是心傲得紧。
客套一番,周瑜与陆逊二人随着刘备走入营中,但见此营落第、以及一些防御设施的布局,周瑜心中大为诧异,思忖一下,故作惊叹道:“刘皇叔,此营深得兵法之妙,却不知乃是何人主事?”
诸葛亮闻言皱皱眉,正要说话,却见刘备笑着说道:“此乃备帐下军师所设,叫都督见笑了。”
“哪里哪里……”周瑜淡淡一笑,转身对诸葛亮说道:“瑜听闻此人与诸葛军师乃是同门,可是如此?”
“原来如此。”周瑜淡淡应了一声,忽而问道:“周瑜听闻襄阳有卧龙凤雏之说,卧龙指代诸葛军师,那凤雏指代庞统、庞士元,诸葛军师可知此人眼下身在何处?”
“这个嘛。”诸葛亮面上露出几分为难,犹豫说道:“亮与元直虽与士元乃是同窗,不过早在荆州,士元便离荆州而去,亮实不知其所踪,不过倒是听说,士元前去吴侯帐下出仕,若是如此,亮倒是要祝东吴得一大贤呐!”
“呵呵!”周瑜勉强笑了笑,心中暗暗有些责怪其义兄孙策脾气过于急躁,竟将盛名久传的凤雏赶出军中,导致东吴失一大贤,他今日所来,除去对战刘军事宜之外,便是欲探探庞统踪迹,若是可以的话,便将他拉入江东,而诸葛亮似乎也看出了周瑜的想法,以至于周瑜旁敲侧推庞统所踪,诸葛亮只道不知。
走着走着,一行人来到刘备营中腹地,远远地,周瑜便望见一高坛耸立,其中旗帜林立,人头涌动,心中大疑。
“嘿。”似乎是看出了周瑜的疑惑,陆逊低声说道:“此乃四象之阵,大都督岂是不识?”
对于陆逊时而的挑衅,周瑜有些无奈,微微一笑,摇摇头望着诸葛亮就实说道:“惭愧,阵法之术,瑜不甚了了,诸葛军师可愿替我解惑?”
“这么嘛。”诸葛亮摆了摆羽扇,心中计较一下厉害得失,点头说道:“也罢,主公与两位且随我来!”
估摸向那高坛走了两百余步,众人来到那高坛底下,及近相望,更是见此庞然大物高大耸立。
左手手持羽扇负背在后,诸葛亮伸出右手,指着高坛说道:“都督且看,此乃四象之阵,方圆二十四丈,每一层高三尺,共是九尺,下一层插二十八宿旗:东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苍龙之形;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娄、胃、昴、毕、觜、参,踞白虎之威;南方七面红旗,按井、鬼、柳、星、张、翼、轸,成朱雀之状……”
细细一望那些旗帜,陆逊微笑说道:“东宫苍龙孟章、西宫白虎监兵、南宫朱雀凌光、北宫玄武执名,此乃四宫二十八宿大阵,在下不曾说错吧?”
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见是陆逊发话,诸葛亮心中释然,点头说道:“瞒不过陆太守,确实,这四象之阵,亦可称之为四宫二十八宿阵法……”
说着,他打量了陆逊几眼,转身指着高坛对周瑜道:“第二层周围黄旗六十四面,按六十四卦,分八位而立。上一层用四人,各人戴束发冠,穿皂罗袍,凤衣博带,朱履方裾。前左立一人,手执长竿,竿尖上用鸡羽为葆。以招风信;前右立一人,手执长竿,竿上系七星号带,以表风色;后左立一人,捧宝剑;后右立一人,捧香炉。坛下二十四人,各持旌旗、宝盖、大戟、长戈、黄钺、白旄、朱幡、皂纛,环绕四面……”
“原来如此。”只见周瑜听罢,深深望着那高坛半响,忽而笑道:“竟不知诸葛军师竟懂此等奇术,瑜不如也……”
“哪里哪里。”诸葛亮望了一眼陆逊,拱手谦逊说道:“陆太守精通九宫之术,亮亦是深知,江东人才济济,真乃可喜可贺啊!”
“呵呵,是么。”对于眼前之人的言不由衷,周瑜丝毫不放在心中,望了一眼刘备,拱手说道:“刘皇叔,瑜一路原来,甚感口渴,我等可否入帐细说,对于大战之事,瑜还有紧要之事,要与刘皇叔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