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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深夜
马主任就是竺旭的主治大夫。
十七分钟之后他赶到了病房，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夹克，显然是急匆匆从家中赶来，连白大褂都来不及换。
检查了一下竺旭的情况，他立刻说道：“赶紧安排进手术室。”
护士们没有怠慢，立刻行动起来。
马主任接过护士长递来的一件白大褂，披上后走到束含身前。
“这是我从医以来第一次碰上的奇迹，你放心，我们已经通知张副院长赶来，他是整个青市PVS治疗上的权威……”
“不过，这样的情况我敢保证，他也是第一次碰上，所以，张副院长一定会亲自主刀。”
他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竺旭很快就被护工们抬走，随着最后一名护士的离开，病房中忽然变得空荡荡的。
“要不要通知一下竺旭的家属？”秋彦轻声问道。
“现在不用。”束含相当平静，语气坚决，“万一只是一场空欢喜，他们年纪大了恐怕承受不了……”
“对了，你们警察也很辛苦，不用留在这里。”
秋彦轻轻一笑，“既然碰上了，那就陪陪你，再说我也很想看着这个奇迹的最终诞生。”
束含微笑，过了好久才点点头，“那好。”
深夜十一点四十九分。
手术室外明亮而静寂无声。
秋彦和束含坐在椅上望着那盏亮着的指示灯很是沉默。
一阵骤然而来的手机震鸣声格外清晰，两人同时望向声音来处，是秋彦的手机。
看了一眼手机，秋彦站起身。
“我去接个电话。”
束含又将视线落在那盏指示灯上，没有回应。
秋彦的手机一直在震鸣，他走到长廊尽头，还是没接这个电话，等到进了电梯，到了楼下，出了电梯以后这才按下接听键。
“老大，查到了。”
手机那头是张林平淡、呆板，但是却能听出有些兴奋的声音，秋彦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很是平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查到了杜贵最近支出过一笔二百三十万的款项，去向不明，不过束含处却没有任何钱款支出。”
“我知道了。”
秋彦挂上了手机，却没将手机放回口袋，而是紧紧攥在手中，径直走到了这幢大楼外。
深夜的青市果然有些凉意。
秋彦抬头望着漆黑夜空轻轻吐了一口气。
直到此刻，他还是未能把束含的温柔和凶残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但是这并不妨碍实行一个刑警该做的事。
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那张证件。
翻开证件，内部上端警徽和金色的公安两个字在微弱星光下熠熠生辉，秋彦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肃穆。
他郑重的将证件合上，轻轻放回原处，然后拨通了艾壮的电话。
“艾壮，我是秋彦，立刻和张林汇合，他会和你一起前往坪山，你们必须将杜贵悄悄地带回来，不许惊动任何一人。”
挂上手机，秋彦再次轻轻吐了口气，唇角处忽然逸散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在这样的深夜，有着像他这样无法入眠的刑警在和他一样工作，在相同的信念下，永不孤独。
回到手术室外，束含还是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一动不动。
“太晚了，你应该好好休息，这种时候，应该多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提到孩子，束含臃肿的身躯轻轻一震，不过她还是没有起身，也没有丝毫离开休息的打算，那双眼眸倒是更为明亮，甚至灼热。
“假如竺旭真的能醒，我们的孩子一定愿意看到。”
秋彦觉得这是一种无法阻扰的期盼，但是她到底是在期盼什么？竺旭能醒还是不能醒？
或许只有束含自己知道，也或许她也不知道。
深夜十二点二十三分。
手术室外的指示灯忽然熄灭。
束含蓦然就从椅子上站起，紧紧盯着手术室门。
门很快打开，马主任和一头银发的张副院长一起走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倦，不过谁都看得出两人眼中的兴奋。
束含忽然感到万分紧张，就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大……大夫，竺旭，我丈夫他醒了？”
“现在还没醒。”
马主任抢先一步迎上，束含听到此话忽然重新坐回原处，大口喘气。
一头银发的张副院长皱了皱眉头，深深地看了站在一边的秋彦一眼，眼神复杂，秋彦神情不变，眼眸中的神情更是坚决。
张副院长轻轻哼了一声，“家属呢？怎么只有一个孕妇，这么重大的事也不多留几个人，都怎么办事的。”
秋彦感到这是在说自己，心中叹了口气。
“你别着急，经过再一次的手术，你丈夫现在只是处于昏迷状态，而不是PVS状态，张副院长说了，再经过二十四小时观察，你的丈夫就能醒转。”
马主任的语速很慢，每一句话都在斟酌，甚至回忆。
眼神更是东张西望。
这种模样让秋彦心中一紧，不过束含并没有太过注意马主任，而是望着一脸严肃的张副院长。
“…是……是真的吗？”
张副院长沉默地望了她一眼，片刻后说道：“患者现在正在独立监护室，这是最重要的二十四小时……”
“我期待这个奇迹最后真正的实现。”
在两名护士的簇拥下，张副院长先行离开。
束含慢慢转头望向马主任，“独立监护室，是不是我也不能进入。”
“暂时不能，等到十二小时以后，张副院长会再对你丈夫进行一次检查，到时他会通知我们家属能不能进入。”
医生和护士都已经离开。
熄灭指示灯后的手术室外又变得静寂无声。
秋彦轻轻咳嗽一声，来到束含身边。
“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
“我睡不着。”束含脸上明显多了疲倦，不过那双眼眸依然很亮，“秋警官，能不能陪我到监护室外看看？”
秋彦点了点头。
陪同束含来到独立监护室外，束含撑腰伫立在大窗口外。
监护室中亮着微弱的灯光，仍旧一动不动的竺旭似乎脸色好了许多，束含伸出手抚摸在大玻璃窗上，似乎正在抚摸他的脸庞。
秋彦忽然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转身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