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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絮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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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四处狂奔,使戴娜多年没敢回忆的往事,如今却像高山上的涓涓流水一样奔涌而来。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在爱情方面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可现在故地重游,这一切仍然会使她那本已尘封多年的心还会那样的冲动,那颗伤够了的心原来在感受“爱情”上,还会如此的强烈,如此的刻骨铭心。

    这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在这样一个无爱的家庭里生存了近15年,整个人似乎都麻木了,这十多年的漫漫长夜是怎样熬过来的呀?如今就像是做了个梦似的,对梦境还真的说不清道不明,现在回过头来看,没有爱、没有被爱的日子是如此的凄凉,她知道自己在爱情方面连个乞丐都不如,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苦果当然由自己来品尝了,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要嫁过他,以这种方式虐待自己,也不会有现在这种大家都痛苦的局面呀,到头来伤害的还是自己。

    她还记得当年被他拒绝时的情景:他好像没听到她表达感情似的,整个人没有任何表情,一句“我们不合适”就把她的梦打了个粉碎。虽然她有追求爱情的勇气,可她没有承受拒绝的心理呀。当她带着受伤的心回到宿舍时,强烈的自卑让她丧失了理智,采取了极端的手段-----割腕自杀。

    虽然说爱之深恨之切,可至今她没恨过他,虽然这是自己的初恋,虽然这初恋让她伤痕累累,但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她抚摸着手腕上那颜色较深的刀疤,伤心的泪不知不觉中滴了下来。

    往事虽然过去了十多年,如今却像发生在昨天一般历历在目,现在对他更多的只是怀恋,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还好吗?他还是那个样子吗?她的思绪尤如决堤的大海一样汹涌澎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在她脑海里的最深最深的印记就是“他”

    他!他!他!多少个他一直在她脑海里不断地翻滚。

    这一夜她失眠了。

    她相信他是爱他的,她不理解的是当她以为时机到了,向他表白时他那样决然地拒绝了自己,她更不明白他这么好的人老天为什么这样待他,让他在那无爱的家庭中苦苦挣扎呀?

    现在自己不正感受他当时所受的痛苦吗?多少理解了他当时的处境和想法,不管他怎么不幸福,谁都没权利强加爱情给他!这也许就是人在社会必须遵循的规则吧?现在自己不也没能超脱出这个社会吗?

    年轻时的她由着性子,凭着一腔热忱,认为正确的就不顾一切地坚持下去。她为他一个堂堂的大学教师却忍受那泼妇的万般欺辱而愤愤不平,她为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却长久忍受,没有任何反抗而感到心疼,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优秀,也许自己不会轻易地对他开启了那扇爱情的大门,可当自己开启了爱情大门的时候,他却又•••••

    唉!往事不堪回首呀!

    如果没有和他双双扮演剧中的一对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的情侣,也不会让自己为了他而消沉半生呀。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当年是多么的幼稚呀,什么样的爱情会这样让自己至今都无怨无悔呢?

    她对他的爱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当她深深地投入到剧情人物的意境中时,她把舞台上的麻生当成了现实生活当中的他了,把描写人物的意志、品格和他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她心中没有了自我,完全陶醉在与他生死的相恋之中了。

    剧情中麻生的死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她不能接受他的死,她要用她的方式让他永远活在心里,即使舞台上没有了他的戏,她也会从后台感觉到他的存在。她经常会从梦魇中哭醒,她内心深处害怕有一天他真的离她而去。他成了她精神上的依存,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会感到无限的快乐,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她就会感到巨大的满足。

    整天整天的排练从没让她感到疲劳,只要一站上舞台,她就会非常地亢奋,她的能量就会被极大地激发出来,这个时期成了她艺术的巅峰时期,她在台上塑造的人物栩栩如生,让台下的人跟着她悲和着她喜,不知让多少人陶醉在了她那美妙的舞姿中。

    只是没人知道她的内心世界,更不知道她苦苦恋着他,她每天都在精神压力与身体疲惫的交困中度过。舞蹈中偶尔的一个相拥,会使她在一阵颤栗中,把心一次次地交给了他,她明显地感觉到他也在颤栗,他的体温也一点点升高••••••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和那个男人像这样的接近过,在他臂弯里,在他肩头上,在他怀抱中,他的体味弥漫在她的周围,她意乱情迷了。

    舞蹈中的眉目传情、肢体接近本不会引起大家的怀疑的,可她的眼睛像一潭爱意浓浓的湖泊,不时地泛着阵阵涟漪,让人沉醉,除非他是尊石人,才不会感受到她那频频传神的目光,他的目光逃避过,他的身体退却过,他不愿伤害她,也担心这样下去,她会被爱情烧昏了头。

    她还是个孩子,是一张白纸呀!而且是一个极赋舞蹈天分的人才呀!自己是有妇之夫,虽然自己的婚姻家庭不如意,虽然她对自己这样的一往情深,可自己也不能太自私呀!这点他没有忘记过,他时常告诫自己,试图地疏远她,慢慢地让她冷静下来,可自己既是编导又是演员,而且两人都是该剧的主角,有时根本没法不在一起,他只好采取严厉的对策,从没给她好脸嘴。

    他越是这样,她越感受到他男子汉特有的气质,对他越发依恋。

    好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在这样的忽悲忽喜中度过,她的心情忽阴忽晴,时而阳光灿烂时而浓云惨雾。

    刚开始时,她还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轻易地表露出来,但后来越来越不由自主,有时会想着什么事呆呆地站立在一边,连同学叫她,她都没有听见。渐渐地大家看出了一点名堂,特别是学校对她进行了“挽救”式的教育。

    张老师心里明白如果再不明确地告诉她,她会越陷越深直至不可自拔,准备在比赛回来后就找她好好谈谈。

    从北京参赛回来后,他们被各种荣誉包围着,她的名声更是大噪。今天参加文化厅的表彰会,明天参加各大媒体的采访报道,她俨然一位名人,所到之处莫不被人们仰视。

    人们众星捧月似的围着她转,周围不乏追求她的人。可她的冷艳孤傲使大多数追求者望而怯步、知难而退,只能默默地关注着她,几个高干子弟凭着家庭的优越感仍然契而不舍地追逐她,但她仍不为所动,仍然一心一意地爱恋着张老师。

    还有几天就要毕业了,她决定向他表白自己的感情。

    一天早上,舞蹈课考试结束后,她有意留在后面鼓起勇气向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蜚红的脸不敢抬起头看他。他没有惊愕,半天没说一句话,他在心里想了很多答复她的话,就怕那一句说重了伤了她的自尊,更怕说多了引起她更大的逆反心理,可面对她那激情的目光,他胆怯了,在慌乱中他怎么也想不起该对她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我们不合适”就避开她那深情的目光匆匆地走开了。

    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待自己,她负气地跑回宿舍,越想越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不喜欢自己?难道对他的爱是错觉吗?她回忆着她刚才绝情的答复,一阵不甘心从她心底涌起:他骗人!他骗人!

    她散失了理智,她拿起刀向自己那雪白的手上划去。

    她醒来时,她已经在医院了。

    从此,她不说话了,她的心窗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