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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絮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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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明天的培训非常重要,文化产业方面的培训以前从没有培训过,她特别想弄清楚文艺走市场怎么走?近几年我省旅游业发展的非常快,文化作为旅游的灵魂以成为人们的共识。大理、丽江以文化促旅游,以旅游促文化搞得红红火火,一些剧团通过一段时间的运作,最终闯出了一条新路。像丽江的丽水金沙、大理的蝴蝶之梦就是在这个时期推出的,听说市场很火暴,观众非常多,利润也很丰厚,演员的积极性也很高。

    最近省里一开会就把大理、丽江作为典型挂在嘴上,在大会小会上不时地对他们进行表扬,丽江是全国文化产业发展的试点,大理是全省的试点,两地都有这样那样的优惠政策,可我们腾冲作为省里的唯一县级试点,政策上没有他们优厚,资金上也没有市级雄厚,可偏偏被列为了文化产业试点县,有压力也有动力。

    文化产业作为十六大才提出发展的产业,无可借鉴的经验可取,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各地在做法上也不相同。两地不遗余力拿出新招在会议上招摇,赢得了省委领导的高度赞许,他们把能与文化挂上钩的都列为文化产业发展之列,有时甚至把挂不上的都牵强附会地纳入,简直有点把“文化繁荣”说得如此简单,好像文化的繁荣是可以用钱来堆积一样,如果真是这样,那发展文化产业比发展其他产业也太容易了吧?

    在本市的文化产业发展会上,有关部门还下达“几个一”工程:一部在中央电视台上映、有较高质量的电影或者电视剧、一部在全国有影响的书籍、一首能一炮打红的歌、一台大型的精品舞剧••••••,还树立了建设一个国际会展中心、一个影视基地等目标,制定的文化产业发展的中长期规划足有一本书厚。

    各地州的经济发展是不平衡的,如果真的都像他们这样发展,那当然是好事了,可资金在那里?其他产业就可以不发展了?所以,这也是实实在在的大问题呀,作为我们这样一个边疆地区,贫困人口还那么多,有多少资金可以作为消费之需呢?市场不同、人口不同、消费不同、条件不同,怎么可以搞这样的一刀切模式呢?怎么可以都要求一样的发展结局呢?一想到这里,黛娜心里很是气馁,就剧团目前的状况有这个能力发展吗?我们的出路在那里?她不得不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疑问。

    大理洲白剧团的团长尹晓光是当年的老同学,由于白剧团也是不死不活的,又没有人来投资,于是他就去竞聘洲歌舞团的团长,竞争相当激烈,最后竞争到一个副团长的职务,但是他已经相当满足了,他为走出这一步而感到自豪,如果没有体制改革,说不清楚他还能在白剧团呆多久?

    不知道这次他来不来参加培训?如果来那真是太好了,十六年没见了,不知现在还能不能认出他了?所有同学中她只有知道他的一点情况,其他同学的近况如何?她就不得而知了。

    在培训会上,还真见到了许多多年未见的同学,好几个同学在省内文艺界中已是佼佼者,还有一些已是国家级的艺术家,他们一个个精神矍铄,与当年判若两人。

    当他们见到她时,当年的“火凤凰”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与他们比起来显得憔悴得多了。多年没见,大家都非常的激动,特别是见到她,让大家都勾起了许多回忆••••••

    戴娜当年在他们眼中是那样的出类拔萃,可以说是他们心目中的舞蹈皇后,有一些还是她的追求者和崇拜者,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知道一点她的婚姻状况,当看到她重新站起来、重新振作起来时,他们是那样由衷地高兴。

    会议开始时,主席台的正中间是省委的一位领导,两边宣传部、文化厅和文产办的领导,当她抬起头时,她被这一切惊呆了,坐在台上的文化厅领导不是别人,正是十多年前在她心里生了根的张老师,他怎么改行了,还当了文化厅的领导?论他的才能他确实是个好老师,也是一个好的艺术家,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改行并且还当了领导?

    戴娜觉得前面就像是一片刺眼的灯光一样,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不敢抬起头看前面,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会议的各项议程。

    散会的时候,她收好东西后,偷偷抬起头来看了一下主席台,看到张老师也放慢速度,好像是有意要留在后面。她猜想是不是他要和自己说说话?如果是这样,那见不见他?如果见,自己一定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坚强些,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婚姻很失败,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更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对他还是那么的留恋。

    想到这里,她以前所未有的勇气抬起头,面带微笑地向张老师点头致意。

    张老师本来很紧张的情绪在她的笑容中得到缓解,他满面笑容地走下主席台,很有风度地向她伸出手来。她回应着他的问候,显得非常高雅也很得体。他感觉到她已不是从前精力充沛、无拘无束、充满朝气的她了,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成熟的美,而且显得非常高贵,她应该生活得很幸福吧?

    可以说当年他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的,但当时的社会是不允许他这么做的。自己对她的消沉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本来她是一个极有培养前途的好苗子,学校原打算让她留校,然后选送她到北京深造,省文化厅也有意把她留在省里的文化单位,可她死活不愿意留在省里,执意回到了家乡----腾冲。

    送走她们这一届后,他这个维系了五年的家庭也随即解体了,是他提出来的。这个时候离婚没人对他指责了,学校对他维护了学校的声誉而要提升他为副校长,当校长找张老师谈话时,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学校当时对她的“越轨”是非常严厉的,只有校长心里明白他们的事为什么会闹得满城风雨的。她爱他从暗恋到明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但一经校长介入,就被冠以作风问题而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痛恨自己的软弱,更恨校长的无情和专横,他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要拆散他俩,觉得自己对生活丧失了信心,对人生感到了绝望。他消沉了很久,后来被调到文化厅的一个科室里工作了。

    他毕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厅长爱惜他是个人才,经常派他出去一些难度较大的工作,他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在文化厅很快成为了举足轻重的骨干。

    但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谈婚论娶,至今仍是独自一人。

    他依然是风度翩翩,修长的身材着着合体的西装,浓浓的眉毛把瘦削的脸庞显得更加棱角分明,更加显示出一种成熟的男子汉魅力。戴娜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她微微笑着,可内心里却是一浪高过一浪,阵阵拍打着她那不是很坚固的堤坝。

    他们相互对视着,像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样,气氛是那样的融洽。只是他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微笑中隐含许多的不如意

    他关心地询问了她们剧团目前的状况、对文化产业发展的具体理解和当地文化市场的培育情况。她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明显地对这项工作很用心地去理解,就像当年学习舞蹈一样,有一股不服输、不认输的劲。他为她的进步感到高兴,他知道她心里的活力被激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