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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侯楚快步走过来,给心禾轻拍了几下背,沉声道:“今儿就没吃几口饭,再这么吐下去还得了?”
心禾无力的歪在他怀里:“这孩子,真是让人不得安生的很。”
穆侯楚满是心疼:“再吃点米粥可好?我让人给你弄了许多新鲜的酸果,吃两个压压反胃,再吃一点米粥可好?”
心禾现在是吃不下去饭菜,倒是那些酸酸甜甜的果子勉强能吃的下去,但是穆侯楚也不许她多吃,因为吃太多也不好,只能实在是反胃的不行的时候吃几个压一压,然后再吃饭。
心禾却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这会儿都要吐虚脱了,还是让我歇会儿吧。”
穆侯楚满心的无奈,摸了摸她的头:“生完这一个,咱们再也不生了。”
原本六年前生阿乖的时候就说再也不生了,现在又来一个,果然是不让人省心的很,还没出生就让他娘这么辛苦,指不定是个混小子!想想当初心禾怀阿乖的时候多安逸,整日里吃吃睡睡的,也就生产的时候受了罪。
心禾笑了笑:“嗯,生完这个,就再也不生了!”
却也不知是不是玩笑话,虽说煎熬,但是肚里到底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抱着太多的希望给他,是她的孩子,她都很怜爱的。
却在此时,一个小丫鬟恭敬的进来:“王爷,凌风求见。”
穆侯楚闻言面色便是微变,一般情况,凌风都不会亲自来找他的,这会儿突然找来,只怕是因为有什么大事儿。
心禾显然也是意料到了,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穆侯楚。
穆侯楚神色淡然的拍了拍她的背:“我先出去一下。”
“嗯。”
穆侯楚随即起身出去。
此时凌风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什么事?”穆侯楚一出来面色便肃然了几分。
凌风连忙抱拳道:“王爷,是徐老那边传来消息。”
“李南的事儿?”穆侯楚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些。
李南醒了,不是什么好事儿,李南死了,那更不是什么好事儿,目前为止穆侯楚真的没遇见过比这个更棘手的事情了。
凌风点了点头,才道:“似乎是醒了,但是······”
“但是什么?”穆侯楚对旁人的耐性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凌风顿了顿,才接着道:“但是失踪了。”
穆侯楚面色一凝:“失踪?”
心禾也出来了,一脸疑惑的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来了吗?”显然还是不放心。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晚上风大,当心着凉。”穆侯楚扶着她进去。
心禾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穆侯楚沉默了片刻,才道:“李南失踪了。”
心禾一愣:“什么意思?他醒了?”
“徐老派人来说,醒了之后就不知所踪。”穆侯楚道。
心禾蹙眉道:“他这能去哪儿啊?这孩子,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
穆侯楚再没说话,只是顿了顿,便还是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是他留下的。”
心禾诧异的看了穆侯楚一眼,立马打开。
“能活下来我很幸运,得知你安然无恙我才安心,我知道这一世我注定有遗憾了,死过一次的人反而多了几分胆量,不后悔从前做够的任何事情,下半生我会一个人好好过。”
曾经暗暗许诺一生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少年,如今面对自己所有的小心思暴露于众的境况,只有离开,即便他不离开,又有什么可能继续守在她身边?与其不远不近不尴不尬的继续,不如就此放手,因为他也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这一生,注定了遗憾。
心禾怔怔的拿着这封信,静默了许久,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却是无话可说。
才分明十七岁的年纪,却要承受这么多,心禾突然开始想,若是当初她没有从公主府将他带出来,他的人生或许不一定会比现在差,以他的机敏和聪慧,八年后的今天兴许也能立住脚跟,只不过过程更艰辛些,但是至少他可以心怀坦荡,无拘无束,没有遗憾。
李南说他不后悔,可心禾替他后悔,她太了解这个孩子到底多让人心疼,从十岁那年开始,他背负的东西太多,藏在心里的事情也太多,他事事都要求自己做到完美,似乎任何委屈都能咽的下去,沉默寡言的外表下,藏着多少沉重的过往和委屈?
这一夜,心禾都没有睡踏实,次日清晨醒来时,穆侯楚已经不在了,他这些日子政务其实也繁忙的很,天不亮都可能已经走了。
心禾起来了也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大概是因为昨日得知小柴火不告而别的消息的缘故吧,便索性说出门走走。
小玉还有些犹豫:“要不下次告知王爷了,让王爷陪着王妃出去?”上次出门,就已经是提心吊胆了。
心禾却摇了摇头:“不必,我们就在城内转转,不要紧。”
小玉这才点头:“好,奴婢听说明湖那边凉爽又舒服,王妃不如去那里?小郡主还想去呢。”
“也好。”
阿乖得知要出门,开心的不得了,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对着心禾微微隆起的小腹都能说半天。
小玉都打趣道:“这小主子未来出生了,指不定要成个小话唠,毕竟咱小郡主整日里和他说话呢。”
心禾牵唇笑了笑,却忽而听到一阵细碎的马蹄声,她听力敏锐的很,明显听出这马蹄声不是她们马车的声音,便下意识的挑开车窗帘子,转头往后看去。
郁郁葱葱的竹林深处,枝叶错杂的遮挡下,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眸光定定的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马车。
心禾微微一愣,她猜一定是他,他果然还是会来告别,哪怕一言不发,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她却还是能明白一切。
心禾没有让马车停下,只是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那个身影弯了弯唇角,明媚的笑颜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李南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忽而心里的一些东西似乎轻松了不少,他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的笑颜,哪怕一句话也没说,他却觉得他可以走了,可以安心的走了。
李南抿了抿唇,一扯缰绳,便调转了马头,一夹马腹,便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