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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宝啊，好象近久来就象换了个人似的。上课坐得乖乖的。不摇不动。”
“就是呀，文质彬彬的。说话都细声细气了。上课坐得住了，有时下课还拿起书看。背的科目也在喜欢了。”这是小宝的班主任和科任教师，在操场边摆谈小宝的在校表现。
以前的小宝可是在县城这所s中学出了名的。三天三夜都摆不完。天不怕，地不怕；鬼不怕，人不怕。常常歇斯底里的吼，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比少年时的李白还狂妄。
二
“哇哇哇哇哇哇”
小宝从一生下地那天起，和别的娃儿就大不相同。哭声大得来就象打雷。把整个妇产科都震动了。幸亏是妇产科，大家的娃儿都在哭。好似婴儿大合唱，更象婴儿交响曲。小宝的哭声被减弱了许多。不然小宝妈有听不完的闲话。
小宝除了吃奶不哭，睡觉不哭，爷爷奶奶抱着他到处走走不哭。其余时候都在哭。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也哄不好。
小宝说也奇，七天过后就晓得笑，还“哼哼哼”的笑出声。医生护士都感到很是惊讶。还没有看到过醒事弄么早的婴儿。
小宝要哭，小宝要笑，小宝要人抱。整得他父亲大宝没得法得。长期这样下去他妈他爷爷奶奶都要被他整垮。只好请了一个专职保姆来侍侯小宝。一家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俗话说，三翻六坐九拿抓。但小宝是“一翻二坐三拿抓”是他妈吃得好，是他妈体质好没有病，还是他妈是医生注意孕妇营养。邻居们七嘴八舌。有的乡亲还从大老远的跑起来看希奇，来为儿媳妇淘点经验。有钱人家的孩子硬是与众不同呐。他们离开时心里也许在想。
时间永是流逝，街上依旧打牌。
小宝一天天长大，大宝，大宝一家，就一天也不得安宁。
“小宝吃饭嘛？饭都冷了。”“乖乖，我来喂你嘛！”“我不吃！我不吃！我要看电视，我要打游戏。”
小宝在电视面前安静得了几分钟。打游戏可以静几分钟。你不要看小宝才两三岁，打游戏打得上好。手腕灵活得很。他玩“传奇”玩得来令人连声啧啧，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击键声。
弄得大宝一家又惊又喜。
“小宝你又把这口座钟都拿来拆卸了吗？”小宝爷爷很是心痛。这座钟是他难得的收藏品。
“小宝你把熨斗拿到哪儿去了？”家里找不着的东西就找小宝要。
小宝把他的家弄的象个修理铺。屋子里尽是些他拆卸下的各种小零件。手表啦闹钟啦电铃啦小电扇啦，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看了叫人眼花缭乱。小宝妈是又急又恼。
“发明家，我把这个按摩器拿给你。你把它拿去修理好。”小宝从他牛伯伯手里接过按摩器。自己一个儿就到屋子里去侍弄，这儿拧拧，哪儿转转。又重新换上电池。一按open，耶！“呜呜呜”的转动起来了。小宝高兴得跳了起来。拿起按摩器就跟他爸大宝按摩头，按摩额，按摩脸，按摩手心。大宝说“舒服得很”他天南海北跑了不少地方，他就不晓得还有这么个有趣的玩意儿。
一天， 小宝拿起按摩器正在门口open着呜呜呜的玩，被他牛伯伯看见了。
“小宝，你把按摩器修好了啊？”
“是啊！”
“你拿给我吧？这是你牛姐在重庆给我买回来的。八十多块钱买的呢。”小宝嘴里嗫噜着。极不情愿。
“牛伯伯，那对电池是我的。”
小宝一个人闷闷不乐，饭也不吃。一家人随便你郎个劝都劝不过来。
“小宝，你不要气，爸下次出差给你买一个最好的回来。”他爸出差刚回来。一听是这样一回事，便赶忙去劝道。闷闷不乐了两三天都不开口的小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时间一晃。小宝就到了上学的年龄。顽皮是儿童的天性。这在小宝身上更是得到了超常的发挥。一到幼儿园，不是跟这个打架便是跟那个玩架。每天回来都是脏兮兮的一身。有时还头包血出的。打了别人，拿钱消灾，被别个打了，自掏腰包。哪个喊自己的老爸是个总经理呢。
“小宝很聪明，就是好动。一点儿都坐不住。”幼儿园老师跟小宝妈说。
小宝爸妈，爱不是不爱也不是，气不是不气也不是。骂不是不骂也不是，打不是不打也不是。大宝管他几百个人的公司管得都井井有条，员工个个服服贴贴。小宝妈也是个高中教师，学生们在她的面前都要惧三分。她的眼镜后面藏着几分严威。他们在工作上是强者，他们在小宝面前是弱智。他们都把精力时间用在了自己的事业之中，忘却了在儿子身上的投资。
大宝和她妻子阿芳商量。决定将小宝送到培养超常儿童的“大宇宙学校”那儿收费虽然是贵了一点。十万零二元一年。人们称它为“天价学校”
邹校长是一个自学成材者，虽是小学水平，但是自考大专毕业。对超常儿童教育研究情有独钟。他更偏爱大圆头的孩子。他说这样的孩子更聪明，更容易培养成超常儿童。十二三岁就可以培养来考上大学。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小宝和一帮帮四五岁七八岁的孩子在一起。每天摇头晃脑的，读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读易经。随着年龄的渐长，还要读“四书五经”读古文观止，读昭明文选。自古就有“文选烂，秀才半”的古训。教室的朗朗书声，在万里晴空回荡。空荡荡的操场上只见一群群鸟雀在琢食孩子们抛洒的食物。叽叽喳喳的你争我夺，互不相让。
邹校长还在各种场合向孩子家长们推销。常读易经的孩子会变得更加聪明。他说，易经能启发儿童的心智，开发儿童大脑的超常潜能，常读常背常感悟。能够感悟出大到宏观世界，小至微观领域。儿童大脑的微电磁场可以与宇宙对接。对孩子们超常想象力的培养很有好处。家长们常常是被唬得目瞪口呆。
私下里思忖：“格老子小小一本书弄凶啊？呵人没有？”
小宝读来读去，读去读来。口舌生疮，瞌睡连绵，常常是口水流出来了还不晓得。小宝更是分不清楚啥子是“易经”“遗精”他只晓得他老爸买了两块沉甸甸的黄金。
超常汉字的认识量，是培养超常儿童的母鸡的母鸡。每天，周而复始。读呀，背呀，写呀，考问呀。完不成任务的，不准吃饭不准睡觉不准上厕所。倒立墙壁一个小时。军事化的管理。有时孩子害怕老师，屎尿都拉在了身上也不敢跟老师说。
邹校长坚持一个死理，严师出高徒，严管出质量，严教多认字。汉字认识多写得起就是真理。他才不管你儿童的身心不身心，摧残不摧残。多认汉字才是硬道理。吸引学生来校就读才是硬道理。一句话，只有有更多家长来掏腰包才是硬道理。
邹校长用尽呵护，恐吓，讹诈，游玩，跑步，登山，坐学习班，干义务劳动等等等等十八般手段。叫孩子们在蓝天下在溪水边读书。同孩子们一起钓鱼，一起跑步，一起衣食住行。为了孩子，邹校长真是想尽千方百计，说尽千言万语，竭尽千辛万苦。把根留住，把孩子们拴死。
小宝啊小宝！教室死气沉沉，东倒西歪，一副萎靡不振模样。一跑出教室，就是一个活物。追上追下，跳来跳去，搞东弄西，拳打脚踢。虽然五音不全，但震起郭峰的奥运歌曲“win win 胜利！胜利！win win 我们胜利！加油！胜利！加油！胜利！”特别感人肺腑。早已把读书认字抛到爪圭国去了。他才不管你“三字经”“五字经”玩了来再说。等你老师打啊，骂啊，饿啊，冷啊，抄写啊，罚站啊。有时还戏谑老师。“老师，你骂饿没有？”弄得老师哭笑不得。他好象坚强得很。简直有那种“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英雄气概。
小宝爸妈了解到小宝在学校的表现情况。大宝长叹一声：“天亡我也！”
三
他们夫妇俩听人说，上海有个生物研究所的张教授，研制发明了一种新药，专治儿童多动症。还发明了一些辅助治疗的方法。病急乱投医。大宝趁出差的机会转道上海。带上厚礼专门去拜访了张教授。张教授了解了小宝的详细情况后。说：
“象你们小宝这种情况的儿童，全国有数百万之多。他们聪明，动手能力也强。就是不想死死的困在教室里读死书，背这背那，抄这抄那。他们喜动手喜动脑喜敲敲打打喜涂涂画画。对他们的确要对症下药，要因人而异。学校对他们来说。的确就象地狱一般。有些学校为了提高所谓的教学质量，还在完全不顾儿童的天性。整天把学生关在教室里，从早晨六点半一直关到晚上九点半，才放学生回家或回寝室休息。中间只休息两三个多小时。学生要在教室坐十打十来个钟头。还美其名曰‘封闭式管理’。他们怎么受得了啊？这是我们中国教育的最大悲哀。这不是小宝一个人的悲哀。”张教授说得情绪激动，热情似火，侃侃而谈。连不懂教育的赵总好象都被他感动了。
“赵总，我这儿是有一种治疗儿童多动症的药物，但一般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这样的药物。”
“为什么呢？张教授。”
“我也不想说为什么，科学都是双刃剑。你看着办吧？”大宝临走时，张教授又说：
“我还发明有两样东西。一样是自动放电笔，一样是自动针刺鞋。也许对小宝有用。”
小宝又回到了他所在的县城s学校读书。小宝有些科目的确很差，死记硬背的科目在他面前，就象横亘在他面前的喜马拉雅山。english就更是免谈。但是他的实验操作，航空航海模型制作却做的特好。电脑操作，上网打游戏，其他同学望尘莫及。s学校开展“小小发明家竞赛” 小宝发明的“屋门自动报警器”独得全校唯一大奖。后来被推荐到l市上，参加l市举行的“发明大比武”活动，获得了l市颁发的“异想天开鲁班奖”在学校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已有厂家看好了这个小发明。评价是设计十分科学合理，很有创意，很有市场潜力。尤其是对盗贼非法开锁报警器发出的“呜呜”的警报声，厂家很感兴趣。这一发明成果，还可以用在各种车辆的防盗之中。
远在上海的大宝，当然不知道小宝现在在s学校表现的另一面。
赵总经理通过电话与妻阿芳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沟通。死马当着活马医。为了儿子将来的大好前途，美好明天。决定还是冒着风险。给儿子买了六个疗程的药物。“六个疗程”图个吉利。三千六百块钱。更是大吉大利。还有一千二百元的两样辅助治疗产品。
药象wahaha，乳白色，嗅不出一点药味。
大宝夫妇俩为了慎重起见，暂且没有拿药给小宝吃。而是拿了一双特制的玻鞋给他穿。他先不知是计。平时不觉得什么，只要一到教室坐下来，他身子动摇的次数一多。脚底的涌泉穴便象针刺一般。脑壳一下清醒了许多。
小宝回到家里，书包一摔。大声说：
“爸妈！你们搞的什么鬼名堂。我的鞋穿起怎么有点刺脚呢？”
“小宝，那是爸妈特意给你定制的。乖乖穿好啊！”小宝妈在劝小宝。
“我不穿，哪个喊你们跟我买这种鞋。”左劝右劝左呵右吓都没有用，一家人无计可施。六百元的鞋就只好下课歇息。那支放电的钢笔自他被触了一下就不知丢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现在的任务只好落在了“wahaha”的肩上。幸亏小宝喜吃“娃哈哈”不然硬是把他没有法子。每天药的剂量悄悄的注射到娃哈哈里，或者注射到伊利奶盒啊，蒙牛奶盒啊那里面。要使小宝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治疗。不然的话，你打死他都不吃。
一个月过去了。班主任没有来告状说小宝打人了。
三个月过去了。小宝衣服不再那么脏兮兮的了。干扰前后左右的同学次数要少得多了。作业慢慢的在交。虽然有点拖沓，或许还是抄作业。毕竟他在做了。就已经很是了不得了。老师家人皆大欢喜。
半年过去了。小宝的成绩由原来平均四五十分一下子上升到了七十来分了。
小宝一家就象过节似的。设宴摆酒，大宴亲朋。教小宝的每一科目的老师都请来了。一共有十四科目的老师。
“小宝懂事了！”
“小宝听话了！”
“小宝在课堂上不再搞东搞西的了。”
“小宝不再跑上跑下，追来追去，在教室里象乖娃娃一样。班委干部也说小宝很少违纪了。”这是班主任最有权威最有定论的话。
“我现在最看得来小宝在课堂不随便插嘴。不象有些学生，你老师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抢去说了，比老师还反应得快。”
一顿酒席，成了小宝的奉承宴。小宝妈头脑还算清醒。似乎还没有醉。
“各位老师。我们小宝还要靠大家多加帮助教育。小宝的未来前途就靠各位老师了。来！我敬你们一杯，干！”
小宝学好了。周围有多动症孩子的父母找上门来。讨教治疗儿童多动症的良方。
小宝一家人沉醉在小宝的一张“学习进步奖”奖状的欣喜幸福快慰之中。都认为小宝彻底有望了。唯有小宝的爷爷，横顺觉得小宝有点不大对劲儿。如今的小宝，话少说了，网也少上了，游戏打得更少了，啥子都懒得动手。除了对他读的那几本教材感兴趣以外。其它什么都吸引不起他的的兴致。就连他最喜欢的各种小制作，好几个月来动都没有去动一下。那些零部件的上面灰尘已积满了厚厚的一层，一个个老鼠脚印清晰可见。
“啊？我家小宝真的有望了吗？”
历经沧桑几十年的小宝爷爷，无可奈何的仰天长叹一声。这声音久久的在天空中飘荡。苍凉，凝重，深刻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