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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中就要毕业了,盼着立即回家,好替妈妈干点活。那时爸爸在农村人民公社当党委书记,是“米稍稍”干部,就是挣35元5。外头人看着实着人羡慕,挣工资,吃公粮。家里人可苦了。家住靠山人民公社,可爸爸在离家70里外的沈洋公社上班,家里的活都得靠妈妈。那时家里人口多,爷爷奶奶都在,再加上我们姊妹6个,一家整10口人,其中4口人吃公粮,6口人是农业户口。这6口人的口粮就得靠妈妈在生产队里挣工分领口粮,妈妈一年四季风吹日晒跟社员一起干活。妈妈是大半拉子,一天只挣8工分,社员们挣10分。妈妈每天干得有滋有味,不肯耽误一个工。为了给家里一点填补,我们放暑假、放夏锄假、秋收假都到生产队干活。特别是秋天在地里干活特有诗意,天湛蓝湛蓝的,远近适宜的缀上几朵白云,更显得更加辽远。朝地上看,通红的是高粱穗,金黄的是谷穗
割豆子是农村最苦的活,豆杆特硬,不会割地的一般镰刀都会蹦出豁口还不算,使憨劲,豆杆连根拔。我们般大般的半大小子好玩,一到歇气时也不磨镰刀,就是打闹,可豆地里跑。一不小心,我被坚硬的豆茬给扎了,是豆茬穿过我穿的那双篮球鞋扎进脚掌里的。当时给我痛得一屁股坐到地里,汗水从头上身上出来,妈妈坐在我身边,双手抱着我的双脚,又是吹又是揉,可我还是疼得钻心。这时生产队长来到我的跟前,仔细看看脚以后,告诉我用被穿透的那只鞋使劲的拍打被扎的那只脚,麻了就好了。痛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按队长说的用那只鞋使劲地打了,说来也真怪,真得不痛了。歇气大约有半小时时间,我足足打了半小时,一直坚持到收工。打那以后,我的脚总是不敢正面着地,脚掌一着地就痛,一直痛了2年。一天妈妈实在看我太着罪了,要领我去医院看看。我实在惊讶,一个脚痛还那么大惊小怪的,花那钱不值得,在孩子中我是家里的老大,爸爸一个月挣那点钱,还一个月一个月不回来一趟,我实在不忍心妈妈的操劳,不能分忧还花钱,在我心里一万个不能,妈妈拗不过我也只好作罢了。从那以后,我的脚痛得更加厉害了,中学离家8里地,为了节约一个月3块钱就得走读,要是以前我早晨出门背着书包一口气能跑到学校,还能上早自习。可这回不行了,脚总是红肿,别说是跑就连女同学也跟不上,别的同学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坡子”我听了眼泪往肚里流,要是我有一个能挣工分的爸爸也不能这样,回到家里做完作业躺在被窝里想爸爸
又是一个秋天到了,又是一个秋收假到了不知咋的,我总是打不起精神来。从学校到家全是沙岗子路,每到秋季,蒺藜狗子满岗子全是,由于我脚痛走路跟不上,只好在同学后边跟着走。他们一看我这副落魄的样子,一路嘲弄我这个“大公子”还在我不在意的时候,将成熟的蒺藜狗子按我迈的步子的大小一片一片地撒落在我的前面,路两旁长的全是蒺藜狗子,想迈迈不过去,想躲躲不了,同学们称这是“蒺藜狗子阵”一脚踩上了那片“蒺藜狗子阵”痛得我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时手上、屁股上全扎了蒺藜狗子,真是钻心的痛。脚上篮球鞋我已经穿了3年了,鞋底的花纹已经磨没了,露出了薄薄一层黑色海绵,一个蒺藜狗子正好从豆茬扎过的旧眼扎了进去,痛得我无以言状。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自己感觉那样的凄惨,就像一肚子苦水一下全都倒出来才好只一会又觉得好笑“三年牤牛十八岁的汉”哪能说哭就哭。同学们见我实在可怜,立即围过来,把我背出蒺藜狗子“阵”一直背到了家。
第二天,我又要到生产队里干活了,还是割黄豆,生产队有80 %是大豆,基本在一个假期全都是干这个活。晚上,我从妈妈的包袱里找出几块废布,叠了一层又一层,塞进鞋里,睡了一个温馨觉。鸡叫三遍了,妈妈已经上工去了,我急忙穿鞋下地,可摆在炕沿下的是一双崭新的篮球鞋,这双好好的篮球鞋还能穿,我急忙去翻妈妈那叠得整齐的包袱,一看那双篮球鞋整齐的包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