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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弟,是你呀,今天跳完舞,田经理说他没吃饭,我就领他一起回家吃点早餐,小张,我一会就上班去!”
约莫半个小时,胡姐匆匆忙忙地走进办公室,呼吸短促,面庞泛着绯红的湿热,高耸的颧骨汗珠滴淌,不待她开口,我别有用心地说道:“胡姐,今天玩得很爽吧!”“你胡说些什么啊!”胡姐苍老的面颊焕发着惯有的生机,手掌咚地击打在我的肩上:“好好做你的工作,少胡说八道,呵呵!”主任的观点很有道理,为了公司的利益,为了全体职工将来的生活,必须把开发公司维护好。曾几何时,我们这个全省有名的国营商业机构。
终于风光不再、负债累累、濒临破产了,嗨,还濒临什么啊,已经破产了,七八百名职工三年没有发薪水,医疗费、社会统筹款,欠得不计其数。
经过一番整理,足足订了五大本。前年,一家开发公司相中我们公司这块地皮,经过市政府出面协调,迁走了所有的住户,最后问题还是出现了。
扒掉办公楼,我们公司将近八百名职工如何发落?于是,市政府再次出面协调,想趁此机会,让开发公司大出血,把对职工多年的积欠,统统扑偿上,开发公司并不买帐。
经过将近一年的讨价还价,争来争去,还差肆佰万元的缺口。于是,又旷日持久地争执起来,不打不相识,与开发公司这几年的接触,磕磕碰碰虽然不少,同时也结交了不少真朋友,细究起来。
都是国家工作人员,都是吃皇粮的,只不过各为其主罢了,不打不成交,我们的主任甚至与开发公司的经理成为了至交,白天在办公室为职工的利益争得脸红脖子粗,眼瞅着争得日上三杆,主任手掌一挥,抬起沉甸甸的大屁股:“拉倒吧,今天到此为止吧,走,我请客,喝酒去!”
“不!”开发公司的田经理咚咚地拍着胸脯:“不,不,不能总让你掏腰包啊,今天该我坐庄了,走,对了,还有你!”田经理指着胡姐:“老胡哇,一起喝酒去!”
“好哟。”胡姐毫不推辞,习惯性地拎起精美的小挎包欣然前往。我们走进一家开业不久、装修奢华的酒店。推开包房门,一幅临摩得完全走样的最后的晚餐的壁画豁然映入眼帘。我手指着壁画问老徐娘道:“胡姐,这幅画的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啊,讲的是什么故事啊?”
胡姐摇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胡姐,你不是信教么!”“是呀。”胡姐顺说答道:“我每周都去教堂!”“奶奶,你每周去教堂,连这最著名的圣经故事也不晓得?你信的是哪门子教啊?不会是回回教吧?”“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老胡,过来。”见胡姐瞅着壁画任何问题也回答不上来,田经理摇着手中的麦克,似乎在为胡姐解围:“老胡,来,给你的上司阮主任露一手!”
“我唱不好!”嘴里谦虚着,胡姐还是接过了麦克,冲着电视画面,大大方方地,却是尖声厉气地干吼了起来。
这一吼不要紧,阮主任刚刚喝了一口酒,差点没喷了出来,他转过脸去,尽力捂住面颊,而田经理则抓起空酒瓶,皱着眉头,做出欲砸向自己脑袋的姿式。所有这些,胡姐视而不见,依然面对着电视画面,自我陶醉地干吼着。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阮主任吐出了酒水,眼眶里汪着酸涩的泪珠:“她是你什么人,亲戚?”
“谈不上,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哪能有这样的亲戚,即使真的有,也绝不敢往这种场合领啊,让人笑掉大牙啊!”“那”主任假惺惺地笑道:“是你相好的?”田经理的圆脑袋摇得更厉害了:“你可别折磨我了,这是什么档次啊,我们没有任何刮葛!
男人好色,这是天性,可是,也得有个选择啊,总不能挎筐就是菜啊,如此老地,还值得咱爷们去耕么?”
豁豁,又是一个撒谎不眨眼睛的家伙。与胡姐一样,嘴里口口声声地表白自己如何如何的洁身自好,却总是往家里领男人。
而这个田经理似乎比胡姐还要过份,既占了老徐娘的便宜,还要卖点乖巧:“她太老了,我跟她,没劲!”
“既然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把她介绍到我们公司来工作,你吃饭为什么总是带着她!”“玩呗!”田经理以玩世不恭的口吻道:“我们是在舞厅认识的,最初,觉得她还是蛮有兴趣的,开朗,大方,爽快,很多方面具有男人的性格!
可是,一接触上没过几天,狐狸尾巴便露了馅,太俗气,太没层次,也就是说,太没文化了!”
“开始,瞅着她到处乱耍,我那个气啊,真想拍屁股走人,可是,这样地闹腾了几次,我倒觉得别有一番情趣,泡腻了小姐,咱们就泡老姐吧,唉,现在经济不景气,泡小姐需要钞票的,很费啊,泡老姐就免单了。
虽然老了点,没有层次,权当耍猴玩吧,唉,若不,你说怎么办啊!”田经理冲干吼不止的胡姐摆摆手:“喂,歇一歇,歇一歇,来。”
田经理给胡姐夹起一块酱骨头,胡姐假意推辞着,田经理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胡姐啊胡姐,你多吃点吧,这么大的年纪了,再不注意保养身体,就擎不住人喽!”
“哈哈!”听罢田经理这话里有话的言语,胡姐开怀大笑起来,手掐着酱骨头,眼睛里流着异样兴奋的光芒:“哈哈,哈哈,老田,你说些什么啊,哈哈,哈哈!”“我,你说我啊,我没啥啊!”田经理指指自己的胸脯,平淡地扔出几句非常普通的,听罢却让人总是往那种事情上联想的话语来,直听得胡姐笑得前仰后合。
阮主任一脸轻谩地撇视着胡姐,我似乎深有所悟,这个老女人,从这些似是而非的淫词秽语里,仿佛能获得一种莫名的快感。
“哈哈,哈哈,哈哈”“她可真能疯啊!”望着嘻哈不止的胡姐,阮主任悄声嘀咕着。田经理听罢,探过头去,尽力压低嗓音:“怎么样,是个活宝级的人物吧,哥们,人虽然老了点,却是很有风味啊,怎么,有想法了?”
也不知阮主任对疯癫的老徐娘是否真有兴趣,且听下回分解!流言蜚语报端挑,半老徐娘兴致高。东家短来西家长,鸡毛蒜皮乐滔滔。手握麦克纵声吼,污语秽语逞淫豪。舞步永远学不好,扭怩作态也风骚。
“哦,不,不!”阮主任摆着手,双眼却死盯着胡姐。我瞟了一眼身旁的田经理、我刚刚结成的连襟,嘴里一边嚼着花生豆,一边漫不经心地言道:“听奶奶说,高颧骨的女人克夫,据胡姐自己介绍,她的前夫得了脑血栓,第二个丈夫没过满一年就归西了”
“啊!”我的连襟登时惊呼起来,递到嘴边的酒杯戏剧般地停滞下来,他呆呆地望着我,因恐惧,厚嘴唇可怕地抽搐着:“真的么,这,这”田经理放下酒杯,怔怔地瞅着自己的大腿:“我说的么,这些日子以来,每天早晨醒来后,我的腿就发麻,哎呀,会不会是要中风啊!”“嘿嘿!”我暗暗地撇视着田经理。这等老母牛,莫说你个步入中年的田某人,就是我这血气方刚的棒小伙,都告饶了!
“呵呵!”听着田经理这不打自招的话语,阮主任扑哧一笑,脸上泛起更加不屑的神色:“这种女人啊,我看还是敬而远之为好啊!”“他妈的,好个吃人的母老虎!”田经理拍了一下餐桌,恶狠狠地瞪了胡姐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哎哟!”毫无所知的胡姐依然疯笑不止,也许是笑过了头,不慎差了气,手捂着雍肿的胸部,皱着眉头。田经理见状,顾作关切地问道:“胡大姐,你怎么了,不舒服了?”
“没什么。”胡姐轻抚着胸部:“我有些鳖得慌,我要排气!哦哟!”说到此,胡姐咧开嘴巴,深深地喘息一下,又长长地向外呼出一口气。田经理以挖苦的口吻解释道:“胡姐,这是打嗝,不是排气!”
“哈哈!”胡姐捂着脸庞又大笑起来,田经理慢条斯理地说道:“胡姐,你搞错了,你是不是喝多了呀,怎么打嗝,排气都不分了。胡姐,排气是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哈,哈哈”胡姐笑得正来劲,哗灯光突然熄灭,意外停电了。
服务生匆忙送来蜡烛,我接过一只,又抓过一只空酒瓶,故意凑到胡姐的面前,装成笨手笨脚的样子:“插啊,插啊,我怎么插不进去啊!”“哈哈!”胡姐愈加乐不可支了,我双肩一耸:“哦,原来屋子太黑,找不到眼啊!”“嘻嘻。”胡姐乐得笑声都走了调,手捂着嘴巴,学着少女娇嗔的样子道:“你说些啥啊,嘻嘻!真难为情啊!”“来,胡姐,咱们玩一会!”田经理放下酒杯,嘴里喷着酒气,一把拽起胡姐。胡姐颇为乖顺,拉着田经理的肥手欣然走到餐厅中央,摆出一个让人瞠目的媚态,在田经理笨哈哈的拽扯之下,步态零乱地舞动起硬梆梆的腰身。
我低下头去,不愿意再多看一眼。田经理与阮主任除了争来吵去,便是胡吃海喝,而动迁的工作则毫无进展,职工们怨气冲天,阮主任一拍屁股干脆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