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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愚蠢啊,这都怨媳妇书读得太多了,中毒太深喽!”离开了视死如归的儿媳妇,走出死牢的大门,婆婆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打通各种关节,找到了县官,企图用银子赎买媳妇的性命。
县官不允:“窦氏女犯的是十恶之罪,按律不能赦免,省下你的银子,回家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去吧!”“如此说来,我媳妇她是死定喽!”万般无奈之下,蔡氏只好又去贿赂刽子手,希望在行刑之时,刽子手干得尽可能的麻利些,以减少儿媳妇的痛苦。刽子手收下银子,欣然应允:“婆婆尽管放心,在下一定送好小娘子!”
行刑那日,婆婆蔡氏大门紧闭,而市曹上则是喧嚣不已,人们一大早便涌向县城中心的广场上,争先恐后地目睹着杀人的场景,张驴当然也混迹其中。当窦娥扣着枷锁,被五花大绑地押赴市曹时,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哟。原来是个女人杀人犯啊!”“好年轻啊,好漂亮啊,瞅那眉眼,应该是个良善之辈,怎能做出杀人之举呢!”
“哼,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表面上瞅着心慈面软的,心里则暗藏着最阴毒的杀人恶念!”
“小娘子!”收了蔡氏的银子,卸下了窦氏的枷锁,行刑之际,一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对窦娥格外的关照“窦娥啊,三通追魂鼓响过,你便要踏上黄泉之路了,临行之前,你还有什么要求。
尽管与我说来,能够满足你的,我一定做到。小娘子不必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吧!”“既然是这样,”死在临头了,窦娥便也不客气了,更不加推辞“窦娥委实冤枉,县官老爷好生胡涂。临行之前,贱妾仅有一事相求!”
“何事,但讲无妨!”“窦娥想要一张干净的苇席,我不希望行刑后的身子,倒在法场肮脏的土地上!”“这好办,我答应你便是了。”“这位大哥啊,贱妾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要求,请继续!”“窦娥冤情似海深,我要效法那东海孝妇,希望大哥在砍头之前,买条一丈二的白布,挂在贱妾身后的旗枪上,窦娥要将满腔的冤血,喷溅在白布上,绝不漏得一滴在法场!”
“嗯,这个”刽子手迟疑了“小娘子此举,分明是向县衙抗议啊!”最终,刽子手还是答应了窦娥的要求,买来一块大白布,悬挂在窦娥身后的旗枪上。望着黑压压的围观者,望着万丈霞光,窦娥感慨万分:“太阳啊,你的光芒无处不在,为何照不见窦娥的冤情,阳光照在身上。
虽然无比的温暖,内中却是如此的冷酷无情,虚伪的太阳啊,去掉你伪善的外衣,露出你真实的冷酷吧!”窦娥的诅咒令冉冉而升的太阳感到惭愧,四射的光芒骤然暗淡下来。
众人皆惊,连站在窦娥身后,准备行刑的刽子手也悄声感叹起来:“啊,看起来,这小娘子果然冤枉啊!”话音刚落,阴霾的天空突然洒起鹅毛般的雪片来,法场立刻沸腾起来:“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六月的天,却飘起了大雪!”“苍天啊,睁天眼睛看看这罪恶的世界吧!”窦娥继续诅咒着。一旁的监斩官再也按奈不住了,立刻命令刽子手尽快下手:“不能再纵容她了,她在诅天咒地,意在影射当朝,这还得了,快快与我砍了!”
“窦娥既使做了冤鬼,”见刽子手已经拎起了钢刀,窦娥依然诅咒着“我是不会甘心的,誓要作乱人间,冤情不雪,绝不罢休!”“小娘子,对不起了!”刽子手已经挥起了寒光闪烁的屠刀。
面对行将飞落的刀刃,窦娥发出最后的诅咒:“窦娥死了,如果苍天有眼,定会三年不降滴雨!”
“啊!”刽子手吃了一惊“这可不行,你死了便罢,三年滴雨不降,我们岂不饿死渴死了,小娘子,休要再咒骂了,看刀!”咔嚓,哗刀光闪过,人头落地,鲜血飞溅,一个冤魂随着风雪飘向苍穹。
“哎哟,我的奶奶啊,太可怕了!”血光飞溅而起,吓得张驴抱头鼠窜,嘟嘟哝哝地溜回蔡氏家。蔡氏四门紧闭,这怎能难倒梁上君子呢。
只见张驴翻墙而入,蹑手蹑脚地溜进蔡氏的内寝,悄无声息地搂住正在发怔的蔡氏:“婆婆,驴儿来也!”
“滚开!”蔡氏大吃一惊,张驴正欲耍驴脾气,院门骤然剧响起来,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开门来,快快开门来!”“哎,来也。”
蔡氏慌忙推开张驴,整理一番被张驴拽乱的衣服,急忙出去开门,待推开沉重的门扇,蔡氏定睛一看,不觉又是大吃一惊:“啊,亲家,你这是从何而来啊?”
昔日的穷书生仿佛从天而降,豁然出现在蔡氏的面前,往日的破衣烂衫,改变成了豪华庄重的官服,身后站立着随从与仆役,听罢蔡氏的问话,窦天章淡然一笑:“亲家母,窦某不才,终于登科了。
如今受了皇封,特赴贵地为官来也!亲家母平安,天章的小女可好啊?”“她,她”蔡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情急之下,激动之际,身子一瘫,又习惯性地昏厥过去了“妇谱氏”曰:一老一少两个寡妇,同样的出身,同样的命运,却有着不同的追求。
蔡氏趋于现实,窦氏热衷于幻想,喜欢浪漫的生活。应该说她们最终都实现了自己的人生追求,蔡氏获得了金钱上的满足,而窦氏则得到了精神上的慰籍。孰优孰愚,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看法和理解!
百妇谱之冤妇多情姑娘见老板,神荡意漾勾魂眼。若得美人抛重金,疏帏密帐把身献。黄秀英,乃徽州府歙县下塘村人氏,虽然投胎在荒野村郊,清茶淡饭,粗布麻衣,小人却仿佛出水芙蓉一般。
生得杨柳细腰,白肤嫩肌,举手投足,妖娆多姿,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黄姑娘俏丽的面庞上,嵌着一对柔情四射的大眼睛,只须娇柔妩媚地向男人们的身上轻轻地一瞟,没有哪个男人不失魂落魄、想入非非的。
于是,村民们都称黄姑娘长了一对勾魂眼。
“就凭这长相,再有了这双勾魂眼,”望着黄姑娘妖娆的丰姿,多情的眼睛,村里的男爷们无不口水直吞“黄姑娘将来准能嫁给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
“哼!”而膀大腰阔、皮粗肌糙、丑陋不堪的村妇们无不妒忌黄姑娘天仙般的美色“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能美,再能浪,也不过一个骚丫头蛋子而已,从小不读书。
也不学女红,哪个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能要她啊?既使勉强嫁给有钱的人家,也是做小的命!”
“喂,你们注意到没有!”一个长舌妇,用肥大的手掌,指着自己粗梗梗的脖颈“在那个骚丫头的脖子上,长了一颗痣,你们知道那是什么痣么?嗯?”
“不知道,无非就是什么、什么的美人痣呗!”众妇人皆摇头。长舌妇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道:“听老辈人说,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这个地方生痣,最不吉祥,这是砍头痣啊,将来要吃人命官司的!”
“哈哈!”众妇人的脸上绽开得意的喜色“但愿这个专勾男人淫魂的小妖精早日挨刀子!”村妇们对黄姑娘妒忌无比,甚至恶毒地诅咒她。
而村中的以及四乡八庄的小伙子们,均惦念着黄姑娘那双勾魂的大眼睛,纷纷请媒婆出面,许以厚礼,欲聘黄姑娘为妻,一时间,黄姑娘的家门都让媒婆们给踩烂了。
而黄姑娘的父亲,一个走村串乡的箍桶匠,认为女儿的大眼睛奇货可居,于是,在黄姑娘的终身大事上,箍桶匠一贯稳坐钓鱼台,无论媒婆说得天花乱坠,一概拒之于门外。
箍桶匠嘴上不说,心中则迫切的希望把女人嫁给大户人家,多少沾点富贵之气,后半生便不必起早摸黑地东游西窜,唯唯诺诺地给人家箍桶,赚点羞于启口的蝇头微利。
由于箍桶匠的期望值太高,黄姑娘的婚事就这样被箍桶匠一拖再拖,天长日久,黄姑娘奈不住闺房寂寞,对贪财的父亲颇有微词,每有媒婆上门说亲,黄姑娘要么闭门不见。要么溜之乎也。要么与女友们结伴逛集市。
这一天,是徽州府约定俗成的大集市,黄姑娘拿出积攒数月的私房钱,与女伴们打打闹闹,有说有笑地赶往徽州大集。
集贸市场座落于徽州府一座著名的五眼桥下,当黄姑娘结伴踏上五眼桥时,但见桥下一片喧哗。黄姑娘兴奋之余,步伐更快了,忽有女伴们唤道:“哎哟,黄姐姐,快来看啊,官府又杀人了!”
“哦,又是何人犯了死罪啊?”黄姑娘与其它女伴相继停下脚步,循着桥下的喧嚣声涌向桥栏杆。哇,这一看可不要紧,登时把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女孩子们吓得汗毛倒竖:“我的天啊,好吓人啊!”嘴上嚷着害怕。
不过,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令女孩子们伫足在桥栏杆边,怔怔地,充满恐惧地目睹着桥下令人赅绝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