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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使是慢慢地饮,一口一口地喝,小官吏依然不是文君小姐的对手,每饮必醉,每醉必不省人事,由仆人抬上车轿送回府去。
有一次,小官吏喝得不算太多,大概是佯醉,待仆人将其送回府内,小官吏咕碌坐起身来,命家丁笔墨伺候,唰唰唰地给文君小姐写了一封长信,又夹裹上两枚金锭,恳求卓府的仆人一定要背着卓老爷,切切将书信送给文君小姐,作为酬谢,小官吏赏给仆人一锭文银。
仆人驾车回到府内,将金锭和书信送给文君小姐。文君小姐展开书信,立刻皱起了秀眉,这王某真是不可药了,诗词跑韵,喝酒钻桌子,写起来字更是不堪入目,还没看到一半,文君小姐再也懒得看下去,
草草卷上,又命仆人将书信和金锭原样奉还小官吏,并且叮嘱,万万不能让老爸知晓,作为酬谢,文君小姐也赏仆人一枚文银。
如此往来数次,无论小官吏写些什么、送些什么,文君索性连看也不看一眼便命仆人还给小官吏。
小官吏一无所获,仆人却是赚了不少银子。无奈,为了纳文君小姐为妾,小官吏只好鼓起勇气,振作精神,继续与文君斗酒,虽然毫无获胜的希望,小官吏却是乐此不疲。
于是乎,这位滑稽的地方小官,无形之间丰富了新寡妇郁闷的生活,笼罩蜀中大地多日的乌云渐渐地消散开了,文君小姐的心情就像那碧蓝的天空,哗地明朗起来。
见女儿愁眉舒展,面呈喜色,卓王孙误以为新寡的女儿终于想通了,愿意给小官吏做妾了,于是乎,吝啬的老财主也不再提及重修会客厅的事情了,反正闺女又要嫁人了,再修会客厅有什么用,岂不是浪费钱财么。
“呵呵,闺女啊!”为了女儿早日出嫁,卓王孙准备狠狠地出一次血:“你的嫁妆我已经考虑过了,待你出嫁之时,老爸送给你一佰名僮仆,外加现钱一佰万贯!”
“哼,我不希罕!”一听老爸提及钱财,文君小姐便烦恼不已,转身便走。卓王孙也动了气:“怎么,还嫌少哇,老爸在你身上可没少出血啊,上次出嫁,嫁妆也很丰厚,可是,新郎一死,都让你婆婆弄到手里去了!
唉,闺女啊,体谅体谅老爸啊,老爸赚点钱也不容易啊!”“老爸,我再也不出嫁了,也不要你的钱财!”“王官员到!”门外传来仆人的唤声。
卓王孙一听,冲文君小姐虎起脸来:“嫁与不嫁,今天就定下来,再这么托下去,我可受不了,天天大吃二喝的,岂不要把老夫吃穷啊!”“老爸!”文君更是满肚子的委屈“你这么说话就不讲道理了,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要嫁给他,更没邀他来咱家。是你自作主张,硬往一起撮合。
一会,待他进得屋来,你代女儿告诉于他,让他以后别再来咱家,我不同意给他做妾!”
“闺女,别,别啊。”看见女儿真的动了气,卓老爷就立刻软了下来“老爸不对,是老爸不对,闺女,别生气,进屋歇息吧,老爸招待客人去了!”王官吏像上班似地准时来到卓府,卓王孙依然是热情招待。
因刚刚与老爸吵了几句,心情大坏,小寡妇称病不肯出面,暗中躲在屏风后面窥视着餐桌上的客人们。餐桌最显眼的位置理所当然地被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王吉善占居了。
文君的目光从肥头大耳的小官吏身上游移开,小寡妇突然有了意外的发现,在王吉善的身旁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这引起少妇格外的关注。
当她的目光从男子的面庞扫过时,那英俊的相貌、洒脱的气质,令文君心头一震:他是何人?在哪里做官?他长得可真漂亮啊!啊,感谢老天爷,小女日思夜盼的美男子终于出现了!
美少妇正看得仔细,一颗春心哗地荡澜起来,王吉善身子突然一晃,活像一堵肉墙将美男子的俊容遮挡去了一大半,令文君好不气恼!不仅如此,王吉善又挥起猪肘般的手臂,如此一来,便将美男子的面庞彻底挡住了。
“哦,哦,让我来介绍一下。他,”说着,王吉善的猪肘子向下一放,肥实的手掌拽住那位衣着华丽的美男子“他是本官最要好的朋友,司马先生,此人才华横溢,出口成章,绝对是个天才,是本官最崇拜的人!
来,我的朋友,我的偶像,给诸君露一手吧!”在王吉善的介绍声中,被咂咂称赞的漂亮男子站起身来,手拎着古琴,落落大方地绕过餐桌。
王吉善迷缝着醉眼,手指着美男子道:“瞅,这位大才子,两条腿往那么一站,就是一个活动的书柜啊!我的肚子里装的都是稀屎,而人家的肚子里装的可是四书五经啊,呵呵!”
被王某吹捧为活动书柜的美男子,在客厅里度了半圈,最后,就在屏风前面坐了下来,指尖轻拨着琴弦,眼角故意瞟向屏风,似乎早已察觉屏风后面站着一位虽然泼辣尖刻,却又风情万种的美少妇。
隔着绢纱,文君小姐真真切切地看见了美男子的尊容。这使小寡妇即兴奋又紧张,双腿打战,又不敢乱动,手抚着咚咚作响的酥胸,细白的嫩肤渗出香淋的虚汗:难道,他发现我了?“嗯,嗯”虽然隔着屏风,却是近在咫尺的美男子清了清咽喉,旋即便抚琴吟诵起来,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有艳淑女处兰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相颉颃兮共翱翔。哇,真是好诗也!
小寡妇暗中惊叹起来,也许是过于激动,险些晕倒在地,咚的一声撞翻屏风。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柔软的身子依靠在屏风上,欲火狂喷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棚顶:怎么,他到底是何人?
是心理学家,还是老中医,怎么出手便切中自己的脉络,洞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与所念。文君身子紧靠着屏风,听着美男子吟诵的诗篇,美少妇仿佛被灌醉了一般。
双眼发直,咧着小嘴,又仿佛被医师点中了什么穴位,浑身乏力,四肢僵硬,手抚着绢纱,突突发抖,这一切的一切,狡猾的王某全都看在眼里:啊,真不容易啊,小娘们动情了!
当然,屏风后面发生的一切,也逃不过抚琴诵诗的美男子的眼睛,他暗暗发笑,继续吟诵起来,字字激起文卓的情爱,句句触动少妇的欲念。小寡妇迷迷惘惘地靠在屏风上,身子瑟瑟发抖,娑娑地磨蹭着屏风。
所幸餐厅里一片喧嚣,众口皆赞英俊男子的文才,除了王某和美男子,老财主以及其它客人没有注意到屏风后面春情勃发的美少妇。望着咚咚微抖的屏风,小官吏冲美男子打了一个飞眼。
然后以有公务在身为借口,与司马双双起身而去。临出闺房门时,司马手拎着古琴,眼角依然瞟视着屏风,红灿灿的面颊流淌着神秘的、令文君小姐无比向往的微笑。
咣当,老爸送走了小官吏二人,仆人咣当一声关闭上房门。那无情的闷响,仿佛是木捶敲击着美人的心室,虽然不是很痛,却让美人怅然而又失望。
直到这个时候,文君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爱上了司马先生,从此再也离不开这个美男子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送客的仆人回来了。
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悄声唤道:“小姐,客人让我给您捎了封信来”“是那个王吉善的吧?”文君小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看。
你原样还给他,回来后我赏你银子!”“小姐,”仆人轻手轻脚地走进门来“不是王老爷的,是那个司马先生的信”
“哦,我看看,让我看看。”不待仆人把话说完,文君小姐一把夺过书信,激动不已地展开,啪啦一声,一枚金钗掉落地上,仆人急忙拾起来。
放在床头。文君捧着书信,只看了一眼,香汗淋淋的小脸蛋唰地红胀起来,信上都写了些什么东东,令小寡妇如此激动不已啊?不过几行诗句而已。凤兮凤兮从凤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从最后二句诗里,文君小姐似乎悟出什么来,她吩咐仆人道:“小二,快,快!”“小姐,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今天晚上,先生要来。你,你快备好梯子!”
“是,小姐,知道了,备好梯子!”“小二,”文君小姐一把拽住仆人,叮嘱道:“切记,切记,千万不能让老爸知道,懂么?我一定重重赏你!”
“是,小姐,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懂了!”“去吧!”文君在家守孤寡,闺房窥得俊司马。
一见倾心美男子,举止不凡玩高雅。琴声悠扬挑芳心,且看秀才多萧洒。手书一封点灵犀,午夜时分摸屋瓦。说了老半天,这司马是何人啊?
他到底有什么能耐,一登场便俘获了小寡妇的芳心?此人乃蜀中名流是也,复姓司马,名相如,字长卿。
相如年少博学,深得梁王赏识,并且力荐给皇帝,怎奈当朝圣上忙于军务,雄心勃勃地欲征服西南夷,没有闲情逸志来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