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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水无香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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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自然造物,或瑰丽华彩、姹紫嫣红;或奇伟豪壮,纤巧灵秀;或赋以曼妙之形体,悦耳之清音;或赐以绚烂之姿色、神奇之智力。可谓皆尽其幻妙精巧,鬼斧神工之能事。

    然而,惟对于作为生命之源的水,却赋之于无形无体、无姿无色、无味无臭、无声无息之特质。

    所以人们才常会说:真水无香!

    真水无香,它却是瀚海汪洋之精魂、瑞天祥云之甘霖,高原冰雪之琼液,地母慈爱之乳汁。

    真水无香,它却是天设地造之圣物,上苍馈赠之绝品,万物繁盛之泉源,人类生息之命门。

    它,携自然造化之宏恩,滋润万物、造福生灵。无声无息中,担纲生命最艰巨的生息传承之重任!

    它,秉生命进化之使命,千秋万代、川流不息。周而复始中,见证环宇最神奇的物种历史之演变!

    这个星球上,没有哪个角落,找不到水的踪迹;没有哪样物体,可以逃离水的洗礼;没有哪条沟壑,可以拒绝水的渗入;没有哪类物种,可以没有水的涵养、润泽。

    人类社会,没有哪一时、哪一刻,哪一个区域、哪一个族群,哪一个国家,可以须臾离开水的哺育。

    世间万物,没有哪一时、哪一刻、哪一个物种、哪一类生命、哪一方神圣,可以须臾离开水的滋养。

    有了水,就有了生命发育成长的最为重要的物质保障;没有水,也就失去了生命存活的最基本的前提条件!这是毫不夸张的、任何人都本能知道的最基本常识。

    整个地球的演变史,无一不和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史,更是无一不和水有着割不断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远古的先民们,从走出丛林的那一刻起,其披荆斩棘,拓荒垦殖,最显著的标志,就是逐水而居。

    于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伟大历史,也就无一不和各大河流、水域的名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尼罗河流域孕育了绚烂夺目的古埃及文明!

    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两河流域孕育了异彩照人的古巴比伦文明!

    印度河、恒河流域孕育了璀璨绮丽的古印度文明!

    黄河、长江流域孕育了辉煌壮伟的古中国文明!

    除下上述种种,迄今为止,无论是古代、近代、现代还是当代;无论是哪个民族、哪个地区、哪个国家。人类社会所创造的所有文明成果,又有哪一个不是由分布在这个星球上的大大小小的各条河流、水域所哺育、所滋养,从而才得以诞生、繁衍和发展、兴盛起来的呢?

    二

    水是生命之源、更是人类的命脉所在。是人类真正意义上的最伟大的自然母亲、用以哺育自己的子民、所奉献出的最甘醇的乳汁!

    但是,水也是死亡之咒,是大自然环置于生命颈项上的魔手,它紧紧地扼住有机体命运的咽喉,使之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造物肆意的摆布!

    为了争夺水源,在自然界中曾经历了多少次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杀?有多少鲜活的生灵,曾前仆后继地把最为宝贵的生命,遗落在了绿草如茵的江河湖泊之畔?那些屡屡可见的森森白骨,无时无刻不在做着最直观的诉说和见证!

    为了争夺水源,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长河里,曾发起过多少次血腥的战争,曾有多少无畏的壮士义无反顾地把滚烫的热血融汇入滔滔东去的无情逝水之中?那些字字浸血的册册史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的缅怀和记忆!

    在龟裂干渴的黄土地上,那些始终极度虔诚地祭祀着神明的一代代先民们,为了祈求甘霖普降、润泽枯槁的禾苗,不惜一次次献上自己后代那无比可怜可爱、而又那么娇小稚嫩的生命!

    在黄尘扑面的沙漠戈壁中,艰难行进着的一队队旅人,为了几口活命的清泉,不惜同室操戈、兄弟相残、甚至父子为仇!

    在连年大旱的灾荒年间,江河干涸、湖泊枯竭,青禾槁死、粮食绝收。人类社会更是频频上演哀鸿遍野、饿殍横地、甚至不得不以同类的肌体充腹裹饥的历史惨剧!

    在山区、在平原、在牧场,在乡党、邻里、宗亲、甚至兄弟姐妹之间,人们常常为争得对水的支配和使用权而吵得面红耳赤、怒目相向,甚至不惜拳脚相加、以命相搏!

    即使是在现代化大生产和生活设施十分发达的当代都市,我们又何尝不是常常遇到、听到,因江河断流、水源污染而发生的一次次用水告急!

    水!是何等的普通、平凡、充盈于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和缝隙之间,我们早已对它熟视无睹、司空见惯。

    水!却又是何等的宝贵和短缺,因为它的匮乏和稀少,我们这个星球的荒漠化程度正日益加重,而地球的自然环境也越来越显现其不断恶化的趋势。

    珍惜水,就是珍惜生命!保护水,就是保护生命!

    让我们每一个人类社会的成员,都珍惜一些、再珍惜一些我们的生命之源,节约用水、杜绝污染!力求为我们,也为我们的子孙留下多一些、再多一些的淡水资源!

    因为,没有了水,我们这颗蓝色的星球,将会一片寂静、一片黯然!

    三

    水,无视世间的恩恩怨怨,亦无视人间的刀光血影。它、永远遵循着自己的运行规律和秩序,默默地流动在自己的世界里。

    它严格顺应着不同的环境温度,一丝不苟地遵循着自然的律令,恪尽职守,从不越矩,适时地进行着三态变化。

    是气体时,它就寂然匿形,蒸腾向上,袅袅然志在云峰;是液体时,它就坦裸灵魂,清澈见底,晶晶然通体透明;是固体时,它就严酷冷峻,刚烈坚硬,寒飕飕摈弃矫情。

    它无声无息、无形无体、无色无臭、无欲无求。悄然、寂然、漠然、却又井然有序、周而复始地在永不止息的转化中,悄悄地演进着自己生命的轮回。

    它任凭烈日寒冬的凌辱、浊秽腐臭的玷污,风沙尘土的亵渎,忍辱负重,默不作声。

    也许,正因为水的特质是如此的本色、质朴,是如此的无瑕、纯净,是如此的柔弱、无争。所以,它才具有了任何其他物体都难以比拟的无限宽阔的广泛适应性,和难以想象的无比神奇的超凡能力。

    它,无形无体,却能吞吐星云、辉映日月、涵养天地!

    它,无声无息,却能波澜狂卷、怒涛拍岸、咆哮惊魂!

    它,无色无味,却能霓彩缤纷、绚丽多姿、融合百味!

    它,至柔至弱,却能水滴石穿、无刚不克、无坚不摧!

    它,至静至止,却能汹涌澎湃、载舟覆舟、惊天动地!

    它,至清至纯,却能荡涤脏臭、濯除污垢、净化浊秽!

    它,虚怀大度,包容天地,覆盖万物!

    它,衡平公正,矫枉纠偏、标规立矩!

    它,舍己从人,随方就圆,随凹就平!

    它,折冲谦和,移盈补欠,润物无声!

    它,遇坦途则漫不经心随意流淌,遇深隙则急不可耐倾注奔流。

    它,遇谷地则源流不绝囤能积力,遇阻隔则前赴后继团聚包围。

    它,遇顺境则高歌欢唱急流勇进,遇逆境则百折千转曲线迂回。

    它,遇平静则温良驯顺琴心柔情,遇冲动则恣情肆意侠骨豪气。

    它,或长驱直泄三千尺,浩淼奔涌显威仪;或蜿蜒逶迤环九曲,悱恻缠绵含余韵。

    它,或波澜不起少惊悸,深水静流藏玄机;或波涛怒卷隐杀气,狂潮万丈凌天宇。

    它,或旋涡飞转湍流急,渊深难测不见底;或平湖静水送舟楫,渔歌唱晚蓑翁归。

    它,或久困深谷千年寂,笃守素心励宏志;或乘借天风出高峡,润泽万物济世民。

    呜呼,水,虽天下之至柔,却蕴天下之至刚;虽天下之至弱,却蕴天下之至强;虽天下之至微,却蕴天下之至大;虽天下之至愚,却蕴天下之至智;虽天下之至卑,却蕴天下之至贵;虽天下之至贱,却蕴天下之至尊。

    有时我常想,这平凡、平常、平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常见的不能再常见,早已被人们熟视无睹、并且历来被人们所蔑视、藐视、鄙视、轻视、淡视、漠视、冷视、傲视的水,不正恰如你、如我、如他如千千万万个历来不被人们所看重的草芥小民一样吗?这些身居社会下层,常常在生存的困境中苦苦挣扎、常被看作没本事、没成色、没能耐、没出息、没“材料”、没的众多的区区小小老百姓们,这些自古以来就被人们称之为蚁民、草民、愚民、贱民、更被某些现代高官进而视之为“屁”、甚至于可能连“屁”都算不上一个的一个个的小民、小小民们。不恰恰具有着水一样的特质吗?

    依此可见,众多默默无言的小民们,也常常会和水一样。驯顺时至柔至弱、暴怒时至刚至强!纵观历史,当可为鉴!

    呜呼!载舟覆舟,古之有训!惜民爱民,焉可不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