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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来的黑暗中,这武林枭雄早已运气于掌,暗暗戒备,只要面上稍有异动,他自信掌上的真力,足可应付一:切!
黑暗中只听脚步声往来奔腾,自然是那些去取灯火的灵蛇门下。
接着,十几条壮汉,各各手中拿着不同的灯火,飞奔而来。
光线骤明。
就在这光线骤明的刹那间,大厅中却发出一声惊呼!那蒙面风氅的“人命猎户”自从“清风剑”等人一一入大厅,便合上双目,表示看不惯这一群名剑手的狂态。
灯火一暗,他更落得清静,哪知此刻光线聚亮,他却赫然发现一个身穿蓑衣,低带笠帽的高大汉子,悄然立在他面前,一手拉了他蒙面的丝巾,他心中大怒,这蓑衣汉子却已惊呼出声来。
所有目光,随之望去,只见这蓑衣大汉一声惊呼后,手掌一抬,掀开了笠帽,扯落了蓑衣满头乱发,一身黑衣
赫然竟是那“乱发头陀”
他独目之中,闪闪发光,他面上的刀疤,变作赤红,正如他对面的“人命猎户”面上的刀疤一样!
“人命猎户”颤抖着长身而起,他身上的风氅亦自敞开,露出了他颏下的白须,面上的刀疤。也露出了他枯瘦的身躯,空空的右袖。
两人对面而立,不但长矮一样,面上的刀疤与神情,亦自完全相同,只除了“人命猎户”的刀疤恰巧擦目而过,是以保全了左目。
这景象使人人俱都为之一惊——又是片刻沉寂。
于是“乱发头陀”开始了颤抖,颤声道:“你你”忽然,他噗地跪了下去,大喊道:“爹爹,你为什么不愿见我,你为什么不愿见我”
这粗豪而高大的黑衣头陀,此刻以首碰地,竟放声了哭了起来,哭得就像是周岁的婴儿一样。
“人命猎户”呆望着面前痛哭的人,颏下的白须,也像是秋风中的枯叶一般颤抖了起来。
他目光未曾片刻移动,然后
他目中绽出了两滴泪珠。
“灵蛇”毛臬双眉紧皱,一言不发,他此刻已了解了“华山银鹤”方才那一番言语,不过是为了引开别人的注意之力。
然后他一剑灭去灯光,使得这“乱发头陀”能乘乱闪至已不认他为子的父亲面前,乘乱揭开他的面幕。
他深知这父子两人的底细,是以,此刻眼看着这一幕动人的景情,不但毫不感动,而且有些烦恼。
“人命猎户”面上的泪珠,渐渐流入了他苍白的胡须。
“乱发头陀”哭声却仍未往,反来覆去他说道:“爹爹,你为什么不见我”
“人命猎户”突地大喝一声:“谁是你的爹爹!”
他狠狠一跺脚,转身而行“清风剑”朱白羽。“华山银鹤”齐地纵身一跃,挡住了他的去路。“清风剑”朱白羽含笑道:“父子之情,其深如海,阁下何必绝情太甚调”人命猎户”厉叱一声:“多管闲事!”
单掌斜扬,唰地一声,击向朱白羽的胸膛。
朱白羽仍然面含微笑,身躯一侧,哪知“人命猎户”掌到中途,突然变掌为指,手腕一扭,疾点朱白羽“肩井”大穴。
“华山银鹤”含笑道:“老前辈,你这是何苦?”
他做出劝架的姿态,伸手阻拦,但手掌有意无意间,却抓向“人命猎户”时间的“曲池”大穴。
“人命猎户”目光如刃,冷笑一声,拧身错步,变招发招“乱发头陀”却已飞身扑了过来,哭喊道:“爹爹,你要杀,就杀了我吧!”
一把抱住了他爹爹的双腿,再也不肯放开。
“人命猎户”目光仍是锐利如刃,但身躯却也不再动弹,冷冷道:“就杀了你又怎样?”
他忽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悲激之情,狂笑着道:“今日绝没有姓仇的再来多管闲事了吧?”
话声之中,他立掌如刀,唰地一掌,当头向“乱发头陀”击下。
群豪忍不住俱都发出一声惊呼,只见他枯瘦的手掌,已触着了那一头乱发,却再也无法击下!
“灵蛇”毛臬长叹一声,道:“汪兄!往事俱已化为云烟,你不如忘怀了吧!”
“人命猎户”狂笑又起:“忘怀哈哈忘怀”
他痛哭似的狂笑,听得人人底都不禁升出一阵寒意。
只听他接着说道:“我为了这不肖的逆子,断送了一生的事业,断送了一条手臂,在大漠风雪之中,苦苦奋斗二十年,如今竟有人叫我忘怀?”
刹那之间,二十年的往事,似乎又自他心头升起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张微带轻蔑与厌倦的面容,那满含对人生嘲弄的眼神
还有那冰冷的语声:“人命受之于天,你纵然是他的父亲,也没有权利伤残他的性命,你断去他一条手臂,我也要断去你一条手臂,你在他面上砍了一刀,我也要在你面上砍上一刀,这就是给你的教训,世上所有的人,绝无一人能只因自己的喜怒,别无其他原因,便要随意伤残另一人的身体性命!”
他右臂似乎又觉微微一凉,当时那一阵刀锋过体的感觉与刺激,直到海枯石烂,他也不会忘记!
他记得就在自己痛苦地辗转呻吟在地上时,他儿子却跟着那姓仇的狂奔而去,他呻吟着发下毒誓,总有一天要报复今日的仇恨!
“报复报复”
他突然大喝一声:“你若要再认我为父,除非你也去划开那仇独之子的面目,挖去他的眼睛,割下他的手臂,然后你再来见我。”
独臂振处,耸肩一跃,振起那宽大的风氅,有如苍鹰般掠出厅去。
“乱发头陀”狂呼一声:“爹爹!”
喝声未了,他便已翻身追出,茫茫的夜色,瞬眼间便己将他两人的身形吞没,却不知道父子两人间的恩怨情仇到何日才能了结?该如何才能了结、更不知这父子两人,与仇独父子两人之间的仇怨,直到何日何时才能了断?
“华山银鹤”目光垂落,缓缓道:“姜桂之性,老而弥辣,想不到‘神枪,汪鲁平这般年纪,却仍是如此暴躁的脾气,其实唉”他沉声一叹,目光四扫,接道:“在座中的人,与那仇独有仇的,又何止他父子两人而已。”
毛臬面沉如水,缓缓颔首,程驹、潘佥对望一眼。
那“闪电神刀”朱子明的面上,却露出了一种奇诡的冷笑。
毛文琪策马狂奔,但“缪文”的身形却越来越远,狂奔的怒马,奔跑竟仍不如“缪文”的身形迅快。
“缪文”只听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远,身形一转,突地向左面的一个暗林奔去!穿过树林,一座精巧的庄院静静地浸浴在夜色里,他微一纵身,急掠入庄,脚尖方自一点地面,便已沉声喝道:“来人!”
庭院寂寂,漫无回应“缪文”耸身掠入庭堂,只见一盏油灯,闪动寂寞的火光,照着这寂寞的厅堂——厅上一无人迹,却有一张小小的纸笺,被压在铜灯下面“缪文”取来一看,只见上面字迹寥寥,写的是:“公子,我们奉大哥之命,不能再侍候公子了。”
下面的具名,是“快马”程七、“七窍”王平与张一桶。
“缪文”双眉一皱,蓦地,一阵沉重的足步声缓缓自内堂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缓缓地走了过来。
夜色深沉,这足音听来份外觉得可怖“缪文”沉声道:“谁?”
门帘一启,一个身形僵木,面带刀痕的汉子,手里举着一根惨白色的蜡烛,僵木地走了进来——他赫然竟也是还魂!
惨白色的烛火,照着他惨白色的面目,僵木地向“缪文”微微一笑,谁也猜不透他笑容中有什么意思。
“缪文”心头却不禁为之一惊,道:“你回来了?那具尸身呢?”
“还魂”目光突地变得十分茫然,缓缓摇了摇头。
“缪文”心中一动,大声道:“你可是从来未曾出去?”
“还魂”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厅外黑沉沉的天色,缓缓道:“他们都走了,只有我在这里。”语声嘶哑,音节僵木,不带任何情感,听来也仿佛自坟墓中发出。
“缪文”双眉一皱,后退三步,沉重地坐了下来,暗暗自语:“你既没有出去,方才那一人又是谁呢?”
他抬起目光,仔细端祥着“还魂”的面容,任何人见到这样的面容,都忍不住会为之暗暗叹息。
那是一张完全不似属于生人的面容,面上所有的肌肉,都已僵木得不能有任何变化,再加上那一道丑恶的刀疤,木然的目光,木然的神色,木然的行动
“缪文”暗暗忖道:“若有人要易容成他的模样,那当真是再容易不过,只要身材与他长得近似就可以了,而他的身材,却又是极为普通的,只是方才那一个”还魂”却又是谁乔装而成的呢?”
他不断思索着,突听厅外一声娇呼:“他他也在这里!”
“缪文”一惊,转身望去,只见毛文琪云鬓如雾,踏着昏黄的灯光,缓缓走了进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含惊讶的神色,呆呆地凝注着“还魂”突地转过目光,面向“缪文”缓缓道:“你到底是谁?”
“缪文”微微一笑,道:“你难道不认得我么?”
毛文琪目光不瞬,道:“我认识的你,只是伪装出来的你,我我”
她冰冷而坚定的眼波,突然迷荡了起来,荡漾出一片晶莹的泪光,她身躯也开始轻微的颤抖,颤声道:“我全心全意都都给了你,却连你竟是谁都不知道。”
眼帘垂下,泪珠也跟着垂落。
“缪文”心中十阵侧然,面上却仍微笑道:“我就是我,你未免想得大多了。”
毛文琪低泣着道:“你不用再骗我了,任何人都能瞒住自己的心事,但世界上除了死人之外,有谁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目光,有谁能使自己面上的肌肉变成和泥土石头似的,将自己心里的情感完全隐藏?”
“缪文”心头突地一动:“世上除了死人之外,有谁能使自己面上的肌肉变得和泥土石头一样”
他突地大喝一声,长身而起,道:“有的,那人面上若是戴了人皮面具,他面上的肌肉便也不会动了,就像是死人一样!”
说话声中,目光一转,笔直地望向“还魂”
毛文琪道:“你说什么?”
语声未了,只听“铛”地一声,铜灯落地,灯光骤暗。
“缪文”大喝一声:“你往哪里去!”
只听黑暗中一人冷冷笑道:“姓仇的,你还是上了我的当了!”
“缪文”心头一震,急退三步,轻轻掠到墙角。
毛文琪惊呼一声,道:“你你真的是仇独的后人?”
黑暗中又是冷冷一笑,道:“不错,他就是仇独的儿子,你不还不死心么?”
语声尖锐冷削,竟不似男子声音。
毛文琪身子一颤,道:“师师姐,是你么?”
“缪文”惊呼一声:“慕容借生!”
夜色侵入了厅堂,大厅中开始可以分辨对方朦胧模糊的人影。
只见一条人影笔直地站在窗前,冷冷道:“不错,我就是慕容惜生!师妹,守住厅门,不要让他逃出去!”
她语声微顿,缓缓道:“姓仇的,你自认聪明,其实却是个傻子,你要报仇,就该用堂堂正正的法子,你为什么要骗我的师妹,世上最可恨的人,就是欺骗女孩子情感的人,我师妹是这么纯洁,你竟忍心骗她!”
毛文琪哀呼一声,悲泣道:“师姐,师姐,我我”满眶情泪,簌簌流下。
慕容惜生道:“不要动,站在那里!”
她接着道:“姓仇的,我早就看出你没有安着好心,只可惜没有法子揭穿你,但我眼见师妹她日渐憔悴,却又不能不管,我想来想去,知道你若是要向毛家的人复仇,必定要找毛家人的把柄,只要是对‘七剑三鞭’不利的事,你一定都会千方百计地去把它搜寻出来的,是不是?”
她冷笑一声,接道:“十几年前,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晚上忽然有一满身鲜血的大汉,闯到我家里,那人就是‘闪电神刀’朱子明,他在临死前,说出了那件事,我和妈妈把他葬了,后来被恩师收归门下。”
“这十几年,我一直把这件事忘了,直到见着你,我想,你若是毛家的仇人,一定会乐意知道这件事,于是我就化装成这个样子,故意让你找着我,你开始不信,但调查了之后,发现十余年前果然曾经发生过这件事,不由得你不信,嘿嘿,于是你这聪明人就终于被我骗了。”
她冷笑着接口道:“可笑你还给我起了‘还魂,这个名字,你却不想想,世上哪有还魂的人,’闪电神刀,此刻躺在棺材里,只怕连骨头都烂了,你还自鸣得意,我见了你那付样子,几次三番要动手杀你,若不是我等着师妹她来,只怕你早已死了几十次了。”
毛文琪哭泣之声未住“缪文”——仇恕额上不禁泌出了冷汗。
只听慕容惜生又道:“若不是师妹提醒你,世界上绝不会有脸上肌肉完全死了的活人,你还蒙在鼓里。告诉你,聪明人,我现在对你说出这些话,就是要告诉你,世界上绝不会有可以把任何人都骗过的聪明人,就好像世界上也绝不会有像‘还魂,那样的’活死人’一样,我话说完了,你可有什么话说?”
仇恕默然半晌,突地仰天大笑起来,道:“哪有‘还魂,?哪有聪明人?我起先只想到’还魂’那样的面貌,人人俱可乔装,却没有想通这其中的道理。”
慕容惜生冷冷道:“不错!‘还魂,那样的面貌,人人俱可乔装,这原因是因为’还魂’本来也就是乔装出来的!”
仇恕笑声一顿,道:“此刻我只问你一句,方才在那‘灵隐’寺前,你为何还要代我受过,将那程枫的尸身抬走?”
慕容惜生呆了一呆,道:“方才谁去过‘灵隐寺,?”仇恕心中不禁又是一惊,忖道:“既不是她!方才那‘还魂’又是谁乔装的呢?”
只听慕容惜生冷冷道:“你的话可说完了。”
仇恕默然不答。
慕容惜生道:“他的话已说完了,师妹,你怎地还不动手?”
毛文琪垂首低位,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慕容惜生厉声道:“你难道没有听到我的话么?这就是骗取了你的心的坏人!这就是要杀死你爹爹的仇人!”
毛文琪霍然抬起头来,颤声道:“你你可是真的要骗我么?你你对我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真心你你”语声抽搐,再也说不下去!
这痴情的少女,竟是如此痴情。
慕容惜生恨声道:“师妹,你怎会变成这样,他不在骗你,谁在骗你?”
毛文琪掩面位道:“我我”
仇恕突地长叹一声,缓缓道:“我是骗你的!”
他语声缓慢,一字一字他说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千斤铁锤,击碎了毛文琪的心。
她哀呼一声,一步冲到仇恕身前。
仇恕双拳紧握,木然不动,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就像是夜空中一双不知名的明星。
毛文琪眼波一转,接触到这双眼睛,突又哀呼一声,掩面狂奔了出去,奔向那无边的夜色。
慕容惜生惊呼一声,道:“师妹,你做什么?”
但毛文琪的身形却已走得不知去向了。
夜色幽黯,冷风自庭园中直吹进来。
慕容惜生霍然转过身,面对仇恕,恨声道:“你看到了么!这就是被你骗去全部情感的女子,你那么伤害了她,她却直到此刻还不忍伤害你!”
仇恕仍然木立不动,但目光却不禁黯淡了下来。
慕容惜生道:“她这样对你,你若还有一份良心,就不该再去害她,你若还有一份良心,就从此不要再见她,她爹爹虽然”
仇恕缓缓截口道:“父仇不共戴天!”
语声迟缓低沉,但语气却是斩钉断铁。
慕容惜生喝道:“你还要复仇,你还要再骗她的心?”
仇恕胸膛一挺,道:“正是!”语声方了,慕容惜生身形己展,一掌劈向他胸膛!
仇恕微一拧腰,慕容惜生左掌已至,右掌斜斜划了个半圈,亦已回击过来,一击左腰,一击右肋。
她双掌夹击,掌风激厉,竟将仇恕逼人墙角。
哪知仇恕双肩微耸,身子突然游鱼般自墙上直滑上去,他此刻双足只要微微一抬,使可直踢慕容惜生的面目,但是他却竟然没有丝毫还击之意,双时一点墙角,倏然横飞一丈。
慕容惜生轻叱一声,拧腰甩掌,双掌直撞仇恕背脊。
仇恕头也不回,身躯陡然横移三尺,冷冷道:“慕容惜生,我已让了你三招!”
慕容惜生冷笑道:“谁要你让!”
双掌翻飞,刹那间连攻七掌,只听掌风虎虎,竟将仇恕的身形笼罩在她这一片缤纷如雨的掌影之下。
她招式狠辣,手下绝不容情,掌掌俱是拍向仇恕要害之处,每一招每一掌俱都足以置人死命。
仇恕身形未转,竟仍是背对着她。慕容惜生冷冷道:“你纵不回手,今日我也要将你毙在掌下!”
哪知她语声未了,仇恕双掌突地反向直击而出,慕容惜生再也不会想到他在如此部位还能发掌,只觉腕间一麻,竟被仇恕的掌缘扫中,霎眼间她一双手掌,竟再也无法抬将起来。
要知慕容惜生武功高绝,若非仇恕在最最不可能发招的时间部位中出掌,再也无法一掌便将之击出。
这正是武经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最最上乘的武功心法。
慕容惜生心头一凛,只听仇恕冷冷道:“慕容惜生,今日我饶你一命,你可要记着了!”
说到最后一字,他身形早已远在十丈开外。
慕容惜生呆呆地愕了半晌,身形微微一摇,后退三步“噗”地坐到椅上,口中喃喃道:“师妹师妹,你爹爹有了这样的仇人,唉”
她只觉心头沉重,四肢无力,似乎连话都无力再说下去。
仇恕身形如电,掠出院墙,只听身后一阵衣袂带风之声,随之而来,他大喝一声,厉声道:“慕容惜生,你还不认输么?”
正待翻身,凌空击掌。
哪知身后之人突地沉声一叹,道:“公子,是我!”
仇恕真气一懈,硬生生将掌势挫住,身躯也随之飘落地上,翻身望去,只见自墙间跃落的,竟是那“九足神蛛”梁上人。
他武功虽不甚高,轻功却妙绝一时,有如落叶般飘在墙角,仇恕精神一振,一把握住他的肩膀,喜道:“梁大哥,你怎地来了?”
梁上人:“我一直未曾离开此地,等候着公子,为的”
仇恕截口道:“那”快马’程七等弟兄,怎地不告而别?”
梁上人长叹一声,道:“我为的只是要告诉公子,在下今后再也不能为公子效劳,”快马’程七那帮兄弟,也唉!”
他长叹一声,倏然住口。
仇恕呆了一呆,放开梁上人的肩膀,缓缓道:“这这是为了什么?”
梁上人叹道:“公子有位仇家,拿了在下昔年最大恩人的一件信物,前来寻访在下,要在下为他查出公子的行踪。”
仇恕心头一震,身形后退一步。
只听梁上人接口叹道:“公子请放心,在下与公子多日相处,怎会泄漏公子的机密,但为了在下昔年恩人的那件信物,唉他长叹一声,改口道:“在下实在左右为难,想来想去,只有”
仇恕微微一笑,道:“只有谁也不帮,是么?”
梁上人垂首道:“在下处境之难,公子你想必也能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