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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禾,醒醒。”
低沉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人在叫她。声音很熟悉,夏禾几乎能立即辨认出来对方是谁,可偏偏眼前一片黑雾,眼睛被黏得很紧,怎么也睁不开。
夏禾伸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十根手指张开不停地乱抓,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傅思哲甚至在她的鬓边看见了细密的汗滴。
“你怎么了?”
他伸手推了推夏禾的肩膀,谁知她竟然就这么停滞了下来,整个人陷入僵直。
夏禾竟然梦魇了。
忽然想起之前有人跟他说过的话,梦魇中的人,如果短时间内醒不过来,很容易陷入昏迷之中,噩梦也会紧紧缠绕着她。
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能及时发现,然后叫醒她。
从夏禾脖子下伸过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回环过去,傅思哲便将夏禾搂在了怀里:“夏禾,别做梦了,快醒来。”
傅思哲明显很紧张,搂着夏禾的手不由得僵硬起来。
感受到身体被人晃动,耳边还一直有什么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不由得皱起了秀眉。
这声音好熟悉,是谁?
“夏禾,你就这么恨我吗?”傅思哲借着客房澄黄色的灯光,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手掌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这张褪去艳色的脸,轻轻摩挲着。
恨,她当然恨。
不过除了陈肖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她回来复仇的对象……
“我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你居然……要杀了我?”傅思哲的声音地沉下去,尾略带了丝哽咽。
不经意间靠近的唇,就贴在夏禾的耳边。
她没有要杀了傅思哲,没有!
夏禾的眼睛在一瞬间睁了开来,迷迷蒙蒙眨了好几下,方才看清眼前的人。
“傅思哲,你怎么……”她想问傅思哲为什么会在客房,可是却在瞥见他脖子上那一抹红色的痕迹时,倏然噤了声。
心头如擂鼓,铿锵作响,震的夏禾甚至忍不住想要抖动身子。
就算她的催眠术还没有练到家,可是能从熏香外加催眠中醒过来的人,那也是寥寥无几的。
傅思哲,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梦见什么了,叫那么大声。”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搂着夏禾的胳膊松动了些,整个人往床头靠去,连带着怀中的人也一并往后抱了抱。
“这属于私人问题,我不想回答。”夏禾的声音很冷,挣扎了两下,发现不过是蜉蝣撼树,根本动不了,“傅总,你占了我的卧室还不够,现在还想占便宜不成?”
看来刚才是她听错了,傅思哲说的不是那句话。
“占便宜,这个说法好像不错。”
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傅思哲话里带了一丝揶揄,“你知不知道,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梦魇。喊得那么大声,夏禾,你做了多少亏心事?”
“做与不做,跟你有多少关系?”夏禾偏过头去,躲开傅思哲审视的眼神。
自从傅思哲接手了傅氏,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运筹帷幄,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范围内,只有这样,傅思哲才会觉得安全。
可是夏禾刚刚,居然接二连三地回避他的问题。那般骄傲冷漠的态度,很容易便让傅思哲想起了一个人。
是了,也只有秦雨,才能成功地游离在他傅思哲的掌控之外,足足几年时间。
“傅思哲,我要上厕所。”
夏禾忽然一个回头,清冷的目光直视进傅思哲的眼底,像是夹杂了略微的探寻,可却翩然而逝,捉不住星点的痕迹。
怀中的人拧动着身子,碰到了傅思哲还未经处理的几处伤口。
疼痛袭来,胳膊下意识地便松开了。
看着夏禾飞速裹上外衣,近乎于逃跑的速度,傅思哲眼光幽深,似乎带着能穿墙凿璧的力度。
按下抽水马桶,夏禾起身站在洗漱台前。
“唰”地打开水龙头,调到最低温,哗哗地朝脸上扑了几捧凉水。
夏禾,别慌。
既然他自己都不提脖子的事情,她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找个机会把这个事盖过去就是了。
刚走出洗手间,余光瞥见厨房忘记关掉的灯,夏禾正要抬脚。
“姜茶的味道不错。”
傅思哲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就站在夏禾身后几步的地方,双手自然地垂在裤缝边,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淡漠到她什么也琢磨不到。
“顺手而已。”夏禾瞥了他一眼,作势就要去收拾煮姜茶用过的厨具,“毕竟傅总亲自打电话过来,我也不好不去接你。”
夏禾这话一出,傅思哲下意识地就要去掏手机。可转念一想,她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定然不会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否则,夏禾就不是夏禾了。
脚下鬼使神差地朝夏禾走进,按住她要开水龙头的手,傅思哲低下头嗅了嗅,一抹惊讶掠过他的侧脸:“这姜茶,是她教你煮的吗?”
“她,谁?”夏禾松了手,轻巧地避免被傅思哲从背后抱住的可能性。
眸光再次掠上傅思哲的脸,夏禾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不悦:“傅思哲,你以为这天底下只有秦雨会煮姜茶吗?”
傅思哲没有说话。
“不过是最普通的姜茶而已,傅总都能想到秦大小姐身上去。”夏禾哂笑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傅思哲用情至深呢。”
真是的,她干嘛想不开煮什么姜茶。
傅思哲喝过多少回她煮的姜茶,别说离这么近去闻了,估计刚才就是被这股味道吸引着走过来的。
喝酒真的太耽误事了,要不然,她昨晚就该处理了这些“证据”。
傅思哲半晌没有说一个字,只不过侧着身子看她,就只是单纯地看着,目光干净的很,连星沫般的波澜都察觉不到:“夏禾,如果秦雨知道你接近我之后做的所有事,你猜她会不会生气?”
胳膊忽然被人攥紧,一阵生疼。
“她会不会生气我不知道。我只想问你,既然你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那为什么要跟着方笙媚走?”
夏禾的语气很平淡,甚至连一丝质问的意味都没有。
可是却字字珠玑,砸在傅思哲的心上,伴着酒精消退的烦恼一下子又涌了上来,他只觉得像是有什么要把脑袋搅碎般,几近麻木地疼痛。
“方笙媚是谁,秦雨的闺蜜,穿一条裙子长大的!”夏禾猛地甩开傅思哲的手,“你破格准她进傅氏做模特,就因为她的两句话,肺还没好你也能开夜车说走就走……”
声音里的哽咽终于按捺不住,夏禾噤声喘了口气:“我也是秦雨的好朋友,方笙媚能得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根本忘不掉秦雨!”
近乎于怒吼的断定,让夏禾的情绪崩溃了。
她也懒得去看傅思哲的表情,顺势就蹲下了身子,双臂环着自己,无声的呜咽蔓延开来。
一室的死寂。
刚才的夏禾完全一反常态,那种崩溃的神态,充盈了眼眶的泪水,简直像是秦丽婷的翻版,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可是傅思哲的心里却泛起阵阵痛楚,甚至比被人拳打脚踢时还要疼得多。
倏然间,夏禾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准确地说,是像“端”一样,凌空了。
“傅思哲你干什么!”夏禾挣扎着就要跳下来,可傅思哲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可怕,力道也不容小觑,她根本动弹不得。
曾经有位哲人说过,唯有眼神和爱难以隐藏。
傅思哲的眼神如同深邃的漩涡,夏禾恍惚间便陷了进去,等到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傅思哲压倒在了卧室的床上。
“傅思哲,你最好立刻离开我家。”
她伸手阻挡着身上覆下来的重量,眼神里的抗拒毫不躲闪,“一次不够,你还想故技重施吗?”
“你倒是提醒了我。”傅思哲抚上夏禾的脸颊,在她苍白的唇上揉搓着,没两下就泛出了微微的血色,“上一次到最后,你不是也很热情?”
凌厉的掌风到半空便被阻了,傅思哲握住夏禾企图掌掴的手,抻开她缩紧的手掌,细细地摩挲着:“你不是说我心里还有她?”
“不然呢,你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傅思哲忽然压了下来,俊挺的鼻尖贴着她的,酒气混着呼吸喷洒在夏禾的脸上:“记得吗,你当初跟我说,是为了她才会接近我。”
寂然的眼神跃进傅思哲眼中,夏禾一字一顿道:“放心,我,死,都,不,会,忘!”
“是吗,你撒谎。”傅思哲竟然低声的笑了起来,“可是你的身体,不会骗人。它告诉我,你背叛了秦雨……”
反抗的话被傅思哲如数吞进唇中,辗转反侧。
她居然也喝了酒?
也好,既然她说自己放不下秦雨,那就跟他一起沉沦吧。
压抑的喘息声终究还是盖过了夏禾的抵抗,在微微亮起的晨曦中,缠绵回荡,激起满室的风光。
而夏禾的思绪,却一直停留在傅思哲那句“你背叛了秦雨”上。
傅思哲,如果这是你的揣测,那么很不幸,你猜错了。
浑身像是被扔进搅沙机中翻腾几百次,没有哪一处是舒坦的。
睁开眼睛,酸涩的感觉让夏禾忍不住皱眉,却在伸手时触碰到一片温热,下意识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