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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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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她又变回原来那个小周了。

    还是每天早上习惯地帮他带一杯外带黑咖啡,还是把他工作上的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条,还是会和他以及工作人员去聚餐,去唱ktv的时候依然抱着水果盘,笑咪咪地帮他拍手。

    很大方,很自然,就跟过去两年大家所认识的“小周”一样。

    他痛恨这样。

    在忍了两个星期又六天后,符浪再也受不了了。

    他要他的小周“回来”!

    这天晚上,符浪在她家楼下把车喇叭按得震天价响,连邻居都探出头抗议连连。

    “符浪,你到底在干嘛?”穿着灰色运动型睡衣的周锦初睡意未褪,一脸惊恐地跑出来。

    “上车。”他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扛上肩,打开车门“扔”了进去。

    “喂!”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火速回到驾驶座上,不忘替因吃惊而怒瞪着他的她系上安全带。“坐好。”

    “符浪,你不要再闹了!”周锦初终于回过神来,气愤地道:“你这样算什么?绑架啊?”

    “啊,我真想念你吼我。”他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咧嘴傻笑。

    “你有病。”她真是气到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开心地踩下油门。

    “现在三更半夜的,你要疯就自己一个人去疯,我说过了,我没办法跟着你上山下海到处乱钻──”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道:“我、要、回、家、睡、觉!”

    “不行。”他目光灼灼地瞅了她一眼。

    “不行?”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说什么鬼话?

    “你这颗小脑袋瓜就是想太多了。”符浪双手稳稳地掌握着方向盘,在夜色迷离的高速公路上奔驰。“话说回来,你应该常常像今天晚上这样的。”

    “常常被你绑架?”她满肚子火气。

    “我不介意当这种歹徒。”他居然还笑得好灿烂,好像浑然不觉“扰人清梦、掳人绑架”是件多严重的事。“但最重要的,是你早就该像现在这样,想开骂就开骂,想吼我就吼我,其实我都会听。”

    是她睡到一半被挖起来,脑袋还迷迷糊糊的不够清醒,所以现在才听不懂他到底在讲什么鬼东西吗?

    “周锦初。”他突然一本正经道。

    “干嘛?”她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不只是眼神,而是他今天晚上种种疯狂举动和莫名其妙的言论都很怪,怪到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卡到阴了?

    “我爱你。”

    周锦初心脏重重一跳,呼吸急促,脸颊发烫了起来“你、你到底想怎样?我不是说过了,我们就当同事──”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她有几秒忘了呼吸,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符浪”

    “先不要说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到了以后再说。”

    她张口欲言,却在接触到他那诚挚祈求的目光后,脑子里所有抗议的话全都消失无踪。

    算了。

    周锦初无声地叹了口气,理智是一回事,可骗得了谁呀?不管下了多大的决心,她就是忍不住会对他心软。

    唉,就当作尽尽朋友的道义,陪他再疯这么一次吧!

    悍马车疾驰在黑夜里,一路直飙──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一个半小时后,周锦初发现自己居然置身在一片昏昏暗暗的幽然谧静里,而且好像有点眼熟。

    这里,好像是他彰化老家后头那片休耕的田吧?

    “可以下车了。”符浪替她打开车门,牵着她下来。

    “现在是凌晨两点,你带我到彰化做什么?”她心蓦地一揪,紧张地道:“喂,我们的事情自己解决就好了,不要把长辈也牵扯进来。现在很晚了,大家都在睡觉了,你可不要硬把他们叫起来帮忙说服我──”

    “我是那么没创意的人吗?何况这样你就会答应不跟我分手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纠正。

    “我又没点头,所以不算。”

    “你──”她登时气结。

    “我今天一定要跟你把话说清楚!”

    “我们早在三个礼拜前就把话说清楚了!”她咬牙切齿地提醒他。

    “亲爱的。”符浪突然低下头,温柔深情地对着她笑。

    她浑身鸡皮疙瘩瞬间排排站了起来“干嘛叫得这么恶心?”

    “那叫你小锦?还是小初?”他情深款款地凝视着她“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我叫你小周,好像不把你当女孩子看待,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用你最喜欢的方式去爱你”她怔怔地望着他,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好感动

    不就是换了个叫法,值得她眼眶发热、鼻头发酸吗?

    周锦初,你清醒一点!

    “其、其实你一样叫小周,我也很习惯啦!”她最感动的是他那份替她着想的心,也并不是非要他改口不可。

    “我也最习惯这么叫你,”他看着她,笑了。“因为你是我最独一无二的小周啊!”霎时,她浑身窜过一阵震撼的激荡感,膝盖都酥软了。

    “小周,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吗?”符浪轻轻地问。

    周锦初努力眨掉感动的泪意,找回自己一贯严谨的理智,硬着声音道:“你天生大胆啊!”“错。”他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牵着她越过田地,走到一株茂密的大树下。“其实我小时候什么都怕,怕鬼、怕虫、怕蚯蚓、怕蟑螂、怕稻草人,常被同伴笑我是胆小表。”

    周锦初怀疑地看着他,却从他严肃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玩笑的意味。

    “我爸在我三岁那年就过世了,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我却隐隐约约有个印象,好像曾经有双很强壮温暖的手臂抱着我,高高地坐在大树的粗枝干上,吹着凉凉的风,闻着稻子的香气”他眼神柔软地望着面前高大的老树。

    她怜惜心疼的瞅着他,默默地听着。

    “记得大概是七岁那年吧,那是我第一天上小学,放学回家经过这棵老树,同学们又在笑我是个没爸的小孩,还笑我是个胆小表,打赌我不敢爬到这棵树上最高的地方。”符浪的目光因遥远的回忆而显得有些迷蒙“其实我很怕,但是我不甘心被他们取笑,更痛恨他们说我就是因为爸爸死了,被妈妈带大,所以是什么都怕的死娘娘腔”

    “可恶!”周锦初再也忍不住,火大地冲口而出“那些人的爸妈是怎么教的?怎么养出了这样一堆没有家教的小孩?”

    符浪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你怎么比我还气?”

    而且就算这么生气,骂人的火力还是很弱,果然是他可爱的小周啊!

    “我当然气,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同情心,还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以取笑别人的痛苦为乐?”她气愤不已。“就算是小孩,也不值得原谅!”

    “别气了,乖。”他笑着拍拍她的头“后来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长得还要高大帅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已经报仇了。”

    她一怔,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连臭屁的功力也比他们强多了吧?”

    “那当然。”他咧嘴一笑“舍我其谁啊?”

    “后来呢?”她还惦记着他未说完的故事。

    “后来我和他们比赛爬树,要是我敢爬得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高,他们就要跪下来喊我三声爷爷,并且以后当我小弟。”他得意洋洋地道。

    “你赢了吗?”

    符浪低头对着她笑,轻点了下她的鼻头“对,我赢了。尽管那时候怕得要死,一边爬一边在心里念着我爸爸的名字,求他保佑我──印象中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尿裤子,可是我最后还是咬牙爬上了最高的那根树干。”

    她睁大了眼“哇。”

    “我永远记得当我坐在高高的树干上,手脚还在发抖,可是闭上眼睛的时候,那阵阵扑面而来的午后凉风,在那一刹那,我彷佛感觉到我爸爸就在我身边,他的手臂正牢牢地环着我,真的很温暖,很安心”他闪亮如星子般的眸光落进她眼底。“从那天起,我克服了心底最深的恐惧,我不再什么都害怕了。”

    周锦初怔怔地听完,却不明白他这个故事要和她分享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