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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压低了帽子,从那打开了电梯出去。
世贸大厦的那些字不断地徘徊,而我身后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这世贸大厦上发这种文字,都是按秒算价格的,白少大出血了啊。”
“你懂什么,那叫童雨的一定非常漂亮,人家说不定兜兜转转好些年呢。”
那些话语再次钻入我的脑海,要说我不感动,那是假的。
想到白清扬为了救我一双腿都废了,而我又是我爸妈口中那极为浪荡不堪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配的上他。
我发起了呆,一道灼灼的视线射来,让我极为不自在。
我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那几人之中互相碰杯,彬彬有礼地笑谈着什么。
是谁?
难道是我的错觉?
我正准备收回视线,却看到那些人分开,一个挺拔如松的男人身着黑色的西装,右手拿着一个酒杯轻轻晃动。
男人冷硬的唇微微抿着,那双漆黑的凤眸漫无边际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像是没有看到我似的,淡淡地移开了。
闫祯……怎么也在这?
我突然有些窘迫,莫名地因为那世贸大厦上不停重复出现的求婚信而紧张了起来。
他,看到了吧?
他,看到又怎么样?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对,和他有一毛钱关系?
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会抬头偷偷看他。
见他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女人站在了他的身边,亲切地挽起他的手臂。
我见他拧了下眉头后,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任由那个女人亲密地贴着他和别人敬酒。
我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女人一样,成熟妩媚,十分动人。
只是,和那潘雨彤一点都不像。
江宇忽然道:“小姐看的那个女人叫郭可萦,是闫祯的未婚妻,听说他们孩子都有了。”
我闻言,眉头一凝,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子燥热,我撇开眼,对江宇说道:“我对闫家的事没有兴趣。”
江宇低下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突然觉得这个场合十分没意思,只想见到白清扬之后就能离去。
可一转头,就被人一撞,那红色的酒水瞬间就给我的礼服画上了妆。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撞人的女人就反咬一口。
“你这人长不长眼睛啊,这种场合你还戴什么鸭舌帽,哪儿来的瘪三。主办方什么人都放进来吗?”
“这位小姐,请你道歉。”我平静地道。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可笑的笑话,指着她的鼻子,笑道:“你让我道歉,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微微抬头,看到了她的脸。
金雁?
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还在骂骂咧咧,我已经抬起手来,一巴掌挥了过去。
她呆愣了两秒后疯了似的,推了我一把,就抬起脚来踢我。
我后退了两步,却没躲过她尖利的指甲。
我头上的帽子被掀翻,乌黑的发丝一扬,就露出了整张脸来。
那张,刻意整过的脸,酷似潘雨彤的脸。
抽气声此起彼伏,金雁在看到我这张脸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扭头就跑。
“金雁,你站住!”
我追了上去,却有一人拦在了我面前。
“邱珍珍?果然是你。”
真没想到,指使我的朋友金雁来害我的人竟就是白清扬的未婚妻。
邱珍珍满脸煞白,她深深地看着我,目光骇人地很。
“你……果然好手段!”
我不明白她说什么,只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因为你让清扬废了双腿, 你还迷地他不像他了,他跟我退婚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人。”
她的神情很是阴鸷,那样子像是随时都会爆发似的。
我皱了下眉头,本还想说什么,全场突然一暗,一道聚光灯凝聚在了舞台上。
那里出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男人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他的双手按在了轮椅上,就朝着众人微微一笑。
“非常感谢你们能来参加我白清扬的求婚仪式。”
有不少人惊呼了起来,无数的掌声响起,一盏灯突然对着我射来,我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视线在看向白清扬之前,迅速地朝着闫祯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那头,一片黑暗。
我只觉得呼吸一紧,众人看到我,都愣了愣。
场面突然地安静了下来。
我以为会一直安静下去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低呼了一句。
“她好像潘雨彤啊,不,确切地说几乎是一模一样。”
“天啊,她是谁?”
“真的啊,好漂亮。”
我有些难堪地听着这些话,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我不认为我是被人羡慕的白清扬最心爱的人,这一瞬我只觉得我像是一个小丑似的, 见不得光,却偏偏被所有人的目光瞩目。
更像是被一层薄薄的纱帐而掩盖住真实的丑恶女孩。
所有的赞美都不是对我的,那不过是我用了这张脸盗取的。
“白少,你很有眼光啊。她到底是谁?”
白清扬没有回应,而是拿起话筒对我说道:“童雨,我知道你忘了,可我愿意一直等。你能答应我的求婚吗?”
我浑身一颤,众人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道:“她就是童雨啊。”
“没想到白少也对潘雨彤这样念念不忘,找了一个整地这样相似的人来代替。我知道你在美国陪了雨彤两年,我以为雨彤死了你会和我一样伤心,可你这么快就已经选了一个替代品,多么完美的替代品,你看看她一颦一笑都那么地像她,像地都让以为,她没死。”
聚光灯再次一开,投向了那个坐在沙发上冷然晃动酒杯的男人。
我不是滋味地看着他,喉咙一阵干涩,眼眶一阵灼痛。
是闫祯……
他,终于清醒了吗?
终于不再认定我就是潘雨彤,终于认清楚我这个整容成功的拜金女了吗?
那些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我,片刻之后他们的目光无不是鄙夷。
而我,像是一个刻意求宠却又片刻就失宠的整容怪,瞬间就被他们排挤。
我想要笑,可唇角却是那样僵硬。
闫祯,好小的心眼。
我以为就算有人揭露出来,也不会是他。
看在我和潘雨彤这样相似的这张脸的份上,他能放过我一马,可我却没想到,就因为这份相似,我就遭他厌恶至极了。
我浑身颤抖,双眼发红地盯着那坐在沙发上俊美地不可思议的男人。
“闫祯,潘雨彤是潘雨彤,童雨是童雨,我今天求婚的人是童雨。希望你别混为一谈。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雨彤已经死了。”
“是吗?”闫祯倏然抬头,凌厉的凤眸之中迸射出一道光来。
“我怎么就觉得她还活着……”
话落,他仰头,一杯酒在片刻间就空了。
他半眯着凤眸,朝我露出了颠倒众生的笑来,然后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白清扬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他朝着一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些保镖忙挡在了闫祯面前。
闫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就有好几个闫氏保镖与这些保镖扛上。
双方互不相让,大家都不想破坏这个场面,虽是针锋相对,也没有当场打起来。
闫祯朝前走了两步,这次他面前通向我的路,空无一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双腿僵硬如铁。
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看到白清扬推着轮椅迅速从舞台上下来,而闫祯更快。
闫祯一手从我的腰侧绕过,亲密地在我的唇上印了一个吻,然后看向了白清扬。
“既然你已经不爱潘雨彤,这个童雨就让给我怎么样?我还知道有两个整地也不错的,那两个我都给你。”
我突然觉得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辱仿佛十二月的冰当头泼了下来。
“两个不够?那三个?四个?”
“啪嗒!”
我一巴掌阻止他越发荒唐的话,而他微肿着脸朝我看来。
他的凤眸一片血红,右手发了狠地掐着我来不及收回的手。
“对于我好心的提醒,你应该铭记于心,他白清扬并不适合你。”
众人,包括我都以为他只是在讽刺我,在贬低我。
可他背对着众人的手指却在我手心写着字。
“只有我适合,任何他人的糖衣炮弹,你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抗!”
我微微一怔,莫名地觉得可笑。
你适合?
你一个堂堂的集团总裁,我这个没脸没皮的拜金女怎么就和你合适?
我抽回了手,后退了两步,他蓦地拧起了眉,脸色难看异常。
我却对白清扬微微一笑。
“清扬,你也喜欢潘雨彤?”
白清扬顿了下,然后深深地凝视我的眼。
“我从来只喜欢你。”
“不是因为这张脸?”
“不是。”
我的心微微一颤,不去看身后那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男人。
“可我之前私生活混乱,我爸妈说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想耽误你。”
“你如果不答应你,那才是耽误我。”
白清扬话落,目光掠过闫祯,却是对我说道:“你以前的痛楚是因为有一个人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从你坠海后,我认为只有我可以给你幸福。你,能嫁给我吗?”
咔嚓一声。
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我回头一看,只见闫祯手中的酒杯碎裂开来,红色的酒和血一同滴落在地毯上,那样惊心,那样刺眼。
我下意识地去摸索我的包,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只是心一阵阵尖锐地疼。
“闫祯,你受伤了。你别再挑拨别人的感情了,潘雨彤已经死了,我都看得出来白少对这位童小姐是真心实意的,而且我看童小姐也不是没有意动的,她刚刚被白少感动了呢。”
这边说话边拿出纸张急忙给那清冷而傲然的男人止血的女人就是郭可萦?
那个网传对闫祯情深义重,青梅竹马的千金小姐?
我闭了闭眼,看着闫祯毫不避讳任由她帮忙的样子,我退回了按在包里纸巾的动作,回头看向白清扬。
或许,真的是我奢望太多了。
奢望那不属于我的,奢望我能幸运地成为取代原主的人。
而我,眼里耳朵里都是那些人对我的鄙夷,我这样的人在这种场合是那样地格格不入。
也是那样地孤独无助。
我像是被人逼到了墙角,然后被擒住了手脚,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除了答应白清扬,我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因为这张脸,我如果再次拒绝,只会让大家觉得我得陇望蜀,看不上白清扬,而决心想要潘更高的高枝比如闫祯。
这个全能总裁,这个令人着迷的C省骄傲。
我咬了咬唇,双手紧握成拳。
“我……答……”
我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光闪来,只看舞台那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只见一个男厕那,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进去,他在厕所门外挂了一个正在修理的图后,就把门关上。
没一会儿,我就出现在了画面里头。
我扶着额头,脸色酡红地推开了男厕的门,中间的时间全部略过,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我连站都站不直从男厕里头出来,而我走后没多久那个黑衣男人也从里头出来了。
全程,黑衣男人的脸上都打着马赛克。
我浑身一震,双手紧紧交握。
我猛地回头,对上了闫祯的脸。
是他的报复吗?
是因为我不肯答应他的要求,是因为我屡次拒绝他,甚至几次还骂他,所以他就在这样的场合把这段视频发出来?
邱珍珍发出了一丝冷笑,“清扬,这个女人水性杨花,还不知道和哪个男人共度了那么长的时间,进入男厕就干,还真够大胆,真是够浪的。你确定你要娶这样的女人,如果你还想要娶她,这个视频我不介意在全网播出,白少的妻子真是能给你的生活添点绿。”
我呵笑了一声,看了眼深深凝视着我的白清扬。
我后退了一步,踩着地上的玻璃碎屑,一不小心就被刺破了脚,钻心的疼袭来,血咕噜噜地冒了出来。
“白少怎么要娶这样的女人啊,私生活好混乱啊。也不知道是私会什么男人,在厕所就干了起来。啧啧,这样的女人送给我都不要,真是玷污了那张脸啊,人家潘雨彤可不是这样的骚浪贱。”
“是啊,都闹到这一步了,白少如果还坚持要娶她,那白家的股票明天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我看那个女人真是可怕,好深的心计,又整容,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把白少骗地团团转啊。”
我看着白清扬,嘴里发出了苦涩的笑。
对不起,我想,闫祯说的对。
我并不适合你。
可我,能适合谁?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我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是谁丢了酒杯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宽阔而炙热的胸怀紧紧包围,然后就听到了玻璃炸开碎裂的声音,和郭可萦的尖叫声。
“天啊,闫祯,快看看闫祯的脖子,有玻璃片扎进去了。快送他去医院啊。”
我怔怔地站着,一滴一滴滚烫的血滴在了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一路滑下,染湿了我的衣服,刺痛了我的眼。
我昂起头来,想要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却被他的手掌按在了眼睛上。
“别看了,死不了。”
为什么?
难道不是他放的视频吗?
难道不是他恨不得我毁了吗?
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激烈而疯狂地想要拉下他的手,他却道:“潘雨彤,你能不能乖一点,就算你现在忘了我,还请你能用尽全力来想我,哪怕能想起万分之一,哪怕你对我还有一点点感觉,就别看。”
潘雨彤……
这三个字几乎成了我的梦靥,可那一滴滴血还在滴。
我有太多的不甘心,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他低头给我落下了一个吻,才对那些保镖道:“去把西北角传黄色衣服的那个女人抓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
是金雁丢的酒杯?
“送去警局。”
闫祯话落,我就听到郭可萦极为焦急的声音。
“闫祯,你快跟我去医院吧。”
“不急。”
还不急!
我每每觉得时间过去几秒都让我心惊肉跳,他到底还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