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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何鸿膝下有两子,长子秦铭风学成后,便接任了秦林书院,秦何鸿则随长子隐居蜀中育人,次子秦白风则在京为官,任吏部员外郎。此次愿出山来京,皆因次子秦白风幼女秦烟雨离家出走一事。说起秦烟雨,因世代家中皆儒学之士。
在这京师之中亦算有名的小才女,五岁便识千字,七岁能诵诗作画,舞勺之年,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京城才女无人能出其左。
尤其洞萧一艺,受过名师指点,更无人能可比拟。可不知为何,在及笄之年,秦家欲为其说门亲事之时,秦烟雨死活不愿,只言自己已有意中之人。
秦白风受其父秦何鸿影响,对此事并无太过迂腐,虽未点头,却也算是默认。谁知几天后,秦烟雨领进一名烟视媚行女子,对其父言道:“此生非她不娶。”
即便再是开放的秦家,对此事亦是难以容忍,此事不欢而散后,秦白风便开始张罗为秦烟雨选婿,京中士子都知秦家家风甚好,秦郎中家的幼女才色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慕名而来的俊杰郎才如过江之鲫。
可没过多久,京中便盛传秦家幼女秦烟雨自己对外言诗道:“飒爽英姿秦家娘,琴棋书画美名扬。京中士子多才俊,不爱钢枪爱红妆。”更有众人常见,秦烟雨与清林苑清倌人妓子李云舒双宿双栖,神态亲昵。
秦烟雨闺中密友至秦府询问,得到的答复亦也是“雨烟对世间男子无爱,此生只爱女子。”“秦家佳丽是个磨镜之女!”此事传开后,京中士子无不扼腕惋惜。秦林风更是被朝中同僚日日扶肩安慰。
此事传出后,秦林风怒不可言,当即便禁足秦烟雨,又在京外一落榜仕子中选出一名,拟为秦烟雨操办婚事。可未曾料到,秦烟雨在一个烟雨蒙蒙之夜,破窗而出后,离家出走,从此再无音讯。
作者:偷拍时间:2022-5-910:12六月的京师已是十分炎热,宋清然出于尊重,今日特意穿了身蓝绸长衫,以士子装扮迎接秦何鸿老先生从蜀中归来。夕阳西下,残阳余辉斜照在这片曾经厮杀过的西山书院的城墙之下,带着金色光辉拉出长长的斜影。
远处官道之中,一满面倦容的老者,牵着一匹瘦马踽踽而来,身边只有一幼童一老仆。站于宋清然身后的贾蓉是首次随他外出,不免有些紧张,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身侧近十名自己并不认识的随同,虽都同穿士子长衫,可年龄有老有幼,也分不清都是些何人,又是何身份,此时自是不便开口多问。
“学生等见过秦老先生。”待老者近前,站在西山书院南门外的宋清然带头一躬到底,以最诚恳的态度向秦何鸿行礼。秦何鸿原为帝师,顺正登基后。
在知命之年便以长子体弱无人照顾为由,数次乞骸骨致仕,顺正亦多次挽留,可秦何鸿意已决,后加封太傅之职致仕。不说宋清然要以弟子礼见之。即便顺正帝亦也要以师称之。
“子墨不必多礼,老朽体弱,行动迟缓,让诸位久等了。”秦何鸿须穿着一身半旧青衫,眉须已有些花白,面容清瘦,可双目有神,神采奕奕,丝毫无体弱迟缓之相。
未待宋清然开口,秦何鸿淡淡着着向宋清然身侧一人说道:“庆民老弟亦也入书院任职?”被秦何鸿称为庆民的,是一四十余岁老者,名为何离钟,字庆民,也是进士出身。
在朝为官,性格耿直古怪,为官路处处不顺,便致仕在一私塾教书,如今被宋清然请来书院做讲师。何离钟再次躬身一礼道:“学生才疏学浅,怕误人子弟,相燕王殿下多次相邀,只得免为其难,今后请山长大人多多提点。”
秦何鸿微微一笑道:“老朽本想南山下,菊园中,一杯清茶一卷书,安度晚年,可子孙不孝,只得重捡旧业操劳,有庆民相助,老朽能省些心力,甚善,甚善。”
宋清然先为秦何鸿简单介绍身边之人,有些是秦何鸿旧识,有些面生,众人年岁最高的刘友德,亦也是花甲之年,见秦何鸿亦也以学生之礼。
介绍完毕宋清然道:“学生先带先生进院选处住所,再在这院中为先生洗尘。”将瘦马牵绳交给身后老仆,秦何鸿便随宋清然一道入了这座此生将是他埋骨之处的西山书院。
别看秦何鸿态度随意,可挑选居所却格外细心,走了数个院落,最终选了一间,被后世学子称为“秦山居”的别墅。“此间甚合吾意,依山而坐,侧有溪水松林,背卧青山,庭外有野园池塘,晨看日出晚看霞,甚好,甚好。”
秦何鸿对别墅坐落与布局颇为满意,笑着便定下此处,别墅内物品一应俱全,几乎拎包便可入住。
“先生,此处是否过于高远,每日行至学堂太费体力?”宋清然有此担心秦何鸿所选的此处离学堂过于路远,又是近一里的山路。“无妨,老朽非痴肥之人。”这话让身边一体态臃肿之人有些脸红,见众人未曾看他,方收些心神。
“既先生喜爱,那便定在此处,书院今日算首次燃灶,学生让府上的厨子管理这院中师生伙食,先生今后如不喜欢自己在家中庖厨,可在书院食堂用餐,此次顺便试试厨子手艺,看是否合先生的口味。”
秦何鸿或是无欲则刚,或是年过花甲,再无忌惮,笑着言道:“老朽早就听闻子墨生活精致,口味挑剔,天下美食尽出燕府,能在你府上任厨,想必是差不到哪去,那老朽便沾子墨些光,享受下这美食之味。”
晚宴设在书院礼堂,菜品并非精致小菜,而以煮烤炖烧为主,堂中燃着火堆,点着火把,颇有几分野趣,成坛美酒流水端来,秦何鸿也能显示儒者豪放一面,抱坛与之对饮亦不畏缩。酒至中旬,秦何鸿方与宋清然谈起正事。
“清然邀老朽前来这西山书院,不知欲办成何等规模?”秦何鸿看着远处黑幽幽的西山,虽无灯火,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兽吼,可整山轮廓依稀可见,怪石嶙峋,沟欲幽深,依山而立的城墙之上则灯火点点,人影攒动。
“学生初时只想办个简易书院,教授些数算之道,及记账之法,以应银庄之事。后思胡人之强悍,为甲坚刀利方可破敌,便想再寻良匠,共研坚甲利刃,及破城良器。
可此中过程并不理想,我朝及前朝一代,对匠人多有鄙夷,许多古时旧方多有遗失,甚为惋惜。
学生曾翻阅极西之地的夷人书籍,西夷诸国乃至周边高丽、扶桑学我中华之技法已得精髓,我朝如长此以往,必落后其国,不知先生何以教我?”作为后来人,宋清然翻阅史实资料,暗自估算。
此时大周应是自己所知的明初时期,也就是一四零零年左右,欧洲大航海时代会否来临暂不好说,可他深知历史的必然性与偶然性,不论他所在的这个国度,是否有宋、有明、有清,国弱敌强,必遭吞噬。
秦何鸿点了点头道:“你贵为皇室子弟,能居安思危,吾甚满意,老朽虽是儒生,所学所教亦皆是儒学,然并不排斥百花齐放,老朽对算学、格物并不精深,也懂些皮毛,亦知格物之道在农、商、兵事一道上有很大助力,可儒家传承千年,自有其道理,儒学是国之根基,不知子墨是否认同?”
其实宋清然所言并不深入,培养自己势力是不能提及,许多文化、科技、教育方面的改革也未提诸于口,非不能,而是不敢,革新触动的不是一两人的利益。
而是一群人的利益,稍有不慎,即便身为皇子,也难逃一死。“学生知道,自董仲舒将儒家珍宝敬献于汉武帝,将三纲五常,长幼尊卑固定下来。
并道出帝受命于天,王侯受命于帝,臣受命于君,子受命于父,妻受命于夫,此便为不可违之定理,此言大善,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今大周建国百年,胡人强悍,屡犯边境。
而国中却无力反击之,却有些暮气之意。汝此次在这院中与胡人对敌之事老朽也曾听闻,革新铠甲,重塑陌刀,确彰显中华工匠之技艺,不过一切革新要以儒为骨、其为肉,可否乎?”
“一切自听先生安排。”“善,明日我会致信,相邀京中友,共为书院出力,招生之事老朽便不过问了,有教无类,一视同仁,老朽自问还能做到。老朽乏了,便歇在此处了。”言毕,也不让老仆搀扶,借着酒意,蹒跚吟诗而去。宋清然持弟子礼目送秦何鸿归去。
整个晚宴,贾蓉自是以小辈姿态伺候这些大儒,只听不言,此时随宋清然回府,才道:“王爷可知秦老先生孙女秦烟雨之事?”“哦?本王不知。”宋清然确是不知秦烟雨之事。
贾蓉嘿嘿一笑道:“小侄听闻,秦老先生此来京,便是为这秦烟雨之事而来。”这话引的宋清然也来了兴趣,问道:“她有何事?”“这秦烟雨当年和元春姑姑齐名,才貌皆不输元春姑姑。
只是不知为何,她只喜欢女性,视我男儿如粪土,乃致后来与一京中名妓私奔,至今都无下落。”宋清然对这八卦也只是听听一笑,并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