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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春,日头正好,锦州城的赵府门前,停下了一辆马车。当赵行远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婴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赵府时,内院成群的丫头婆子乱成一团。
“这是我的幼妹,赵姝玉,从今起是赵府的四小姐,好好照顾她。”赵行远说着,少年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可称为柔和的笑容。
众人却被这一响平地惊雷纷纷怔住,皆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向来不苟言笑的赵行远。赵家乃这锦州城内有名的大户,并非祖上积德,而是全赖赵家大公子赵行远主事有方,年纪轻轻走商谈事,几桩极为漂亮的买卖。
就把本已颓败的赵家在风雨飘摇中稳下。这才几年功夫,赵家就在锦州城内稳稳立足,当地申豪显贵纷纷结交,一时风头无二。
锦州城内人人都知,赵家大公子赵行远手腕高明,雷厉风行,手腕狠辣,是个冷心冷情之人。大公子长年走商在外,这突然之间带了个女娃回来,众人不禁面面相觑,都暗暗揣测到,难道这是大公子在外的私生女?虽说是幼妹。
但这赵府就从未见过几位公子的父母长辈,只有一门表亲,同在锦州城的高家,这也不可能是高家的孩子。众人纳闷,但大公子金口玉言,他说是幼妹便是幼妹,其中原委怎是下人们可以随意置喙?
一旁的奶娘接过小女娃,正欲轻哄两下,却忽然被小奶娃漂亮的脸蛋吸引住。粉嫩的小脸,长长的睫毛,一双葡萄大眼,滴溜溜地睁着,不哭不闹。这奶娃娃真像一个玉娃娃,真真是粉雕玉琢,让人一见就能生出喜爱之心。
奶娘不禁想,这赵家的几个少爷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能长成这般精致的模样,日后定是一个美人胚子。
奶娘越看越是喜爱手中的女娃,真是让人情不自禁就想疼爱呵护的小娃娃,怪不得像大公子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打动呢。赵行远交代了几句,还有事情要忙,便离开了赵府。
奶娘笑呵着转身抱着小小姐回屋喂奶,一众看热闹的丫头小厮们很快就散了,这时,年仅五岁的赵西凡和六岁的赵慕青慢悠悠地从院墙后走出。偷听了墙角,多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妹妹,两个小少爷倒是显得格外早熟冷静,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二哥,你听到了吗?我们家竟多了一个妹妹,看来我又多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了。”赵西凡眼中泛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一挑狭长的眉眼,他兴奋对赵慕青开口。
“我可没你那么无聊,小妹还是个奶娃娃,如果吓到了小妹,当心大哥唯你是问。”赵慕青皱眉,一想到三弟平日里的恶作剧,立刻出声警告,他可没空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奶娃娃身上。
赵慕青小小年纪,气质冷清,和大哥赵行远倒有两分相像。赵西凡看赵慕青对那女娃完全不感兴趣,扁了扁嘴,讪讪哼道:“二哥好生无趣。
那奶娃娃现在还小,再长大些,能跑能跳才能玩嘛,现在我才懒得去理呢。”话虽这么说,但之后赵西凡一得空便往赵姝玉的院子里跑,一边左右嫌弃,还一边乐此不疲。
自从赵姝玉来了赵家后,锦州赵府就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四小姐,这也是赵家唯一的嫡女。偌大的赵府也因此被重新修葺了一番。
请来工匠无数,莲池假山,回廊亭台。四小姐的含玉轩内,是恨不得琼浆玉液灌荷池,绫罗绸缎垫地走。下人们本还有些托大的心思,但看大公子的架势,立刻变得小心翼翼,甚至谨小慎微,对四小姐也是尽心侍奉,悉心照料,生怕出一丁点纰漏。
也是自从四小姐来到了赵家,赵家也因此多了些家的味道。以往大公子甚少回府,回府亦是冷颜冷面,对两个弟弟也不假辞色。现在大公子常是回府小住,一回来,基本上都是呆在含玉轩内。
而三少爷赵西凡三不五时便会去含玉轩看望小玉儿,有时还拖着赵慕青,赵慕青在弟弟的影响下,也不再对这个幼妹冷眼无视,虽然总归还是不冷不热的,但也忍不住多瞧几眼。
两岁的小玉儿已经在呀呀学语,一双乌黑的葡萄眼越发明亮,睫毛又卷又长,一眨眼就扑闪扑闪的,再加上那粉嘟嘟的小嘴微翘着,粉团子一样的小女娃,煞是可爱。
这几日赵西凡不在府中,赵慕青在家看书,没了赵西凡吵吵闹闹去含玉轩,赵慕青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书看不下去,便不看了。
一转眼便去了含玉轩,去看那个粉娃娃。哪想粉娃娃正在咬手指,口水流了一手,还咬得起劲。赵慕青打了一下她的小手,以示警告。却不想粉娃娃盯了他一会儿,依然继续吃手,顿时赵慕青眉头一皱,俊俏的脸庞绷紧“赵姝玉!”
粉娃娃愣愣,半懂不懂地盯着赵慕青,犹豫一小会儿,把粉嫩嫩的小手伸向他“哥哥、吃?”赵慕青亦是一愣。
顿时哑然失笑,看着粉娃娃那滴溜溜的葡萄眼,一张口含住了粉娃娃白嫩的手指,那小胖手指上还有滑腻腻的津液。
但又有一股奶娃特有的奶味儿,还有另一股淡淡花香,好像是栀子,赵慕青眯起眼,第一次觉得这个幼妹,还挺顺眼。
牙齿动了动,咬得奶娃娃发痒,咯咯直笑,八岁的赵慕青心底那酥麻痒痒的感觉越发明显,他松了唇,抿了一口小玉儿的手指。
“小玉儿真是淘气,以后可不能随便就给人碰。”时光匆匆,转眼十年过去。赵家四小姐赵姝玉也从一个粉娃娃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少女。被哥哥们迁就宠爱,被嬷嬷们悉心照料。
虽然赵四小姐无父无母,但却比寻常官商家的小姐要幸福不知多少倍。锦衣玉食自不在话下,她赵姝玉是赵府唯一的嫡女,上头没有规矩森严的长辈家教,下头也没有庶子庶女的勾心斗角。
当家的大公子赵行远是她嫡亲大哥,对她一向宠爱有加,只是大哥并不喜欢她常常出门玩耍,也拿了不少女子应该看的女戒女训,三从四德给她。
可赵姝玉哪能耐得住,几番你来我往后,便摸清了让大哥松口的方法,这一日,大公子赵行远刚回府,还坐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去含玉轩看望赵姝玉。
他自是知道这个幼妹天性好动,耐不住性子。让她读书写字尚可,女工女红就一塌糊涂,成日里就想着跟着老三往外跑,时常还怂恿老二也带她出去。若不看仔细了。指不定就被外面的哪家浪荡小子祸害了,其实赵行远虽不常在家,但看管这个幼妹却是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