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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让她陪自己走过去的话,想都不用想明天论坛的头条又是她,顾南风冷声道:“不用了,萧总今天很闲么?”
刚刚解决了那两千万的事,她心情颇好,自然要给自己放几天假。
“是很闲,顾南风,接受我对你的好意就那么难么?”
“你的好意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一种困扰,消受不起”
况且她要的东西萧叙白也给不起。
她踩下了刹车将车稳稳停在了路边,突然俯身过来,顾南风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往座位上缩了缩,她唇角挑起的笑意有几分邪魅,然而却只是伸手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我给你就得受着”
说罢率先下了车撑开伞,替她拉开了车门,伸出手,“走吧,顾小姐”
她高挑的身形往那一站就像是一杆标枪一般,衣着低调奢华,气度不凡,立马惹来了不少青眼。
顾南风咬唇不肯下车,萧叙白脸色一沉,末了又悠悠笑开,“你还想在这被人观摩多久?”
两个人一把伞距离贴的极近,顾南风不停往外躲,萧叙白皱眉将人拉了过来,握住她的手,却是冰凉刺骨。
她不由得放缓了语气,“真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
隐隐竟然有一丝宠溺,她的掌心干燥温暖,顾南风抿紧唇,任由她牵着自己走。
从背影看两个人相偎相依,十指相扣,像极了情侣,那些窃窃私语不用回头也能听见。
顾南风虽然尽力让自己面不改色,但眼底仍泄露了一丝难过,萧叙白背脊一僵,看着她的表情心有不忍。
“什么时候的事……”
迎面走来自己的舍友,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在看见她们的那一刻眼底明显浮现出鄙夷。
顾南风猛地挣脱了她的手,跑进了宿舍楼,萧叙白一怔,分明看见她红了眼眶,难道自己又做错事了?
这种烦闷让她紧皱起了眉头,转身往回走。
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后,萧叙白回到家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清淡可口,倒是有几分像那人的手笔。
她往厨房里探去,李婶还在忙碌,看见她打了个招呼,“萧总回来了啊”
她点了点头,打开冰箱取喝的的时候,猛然看见上面贴满了便利贴,字迹清秀隽逸。
“这是什么?”
“哦,顾老师放假回家了,那天过来列了一些菜谱,说是祺祺爱吃的有助于她康复的食疗”
她仔细浏览了一遍,发现还有几道自己爱吃的菜,于是唇角露出微不可察的一个笑意,转身上了楼。
顾南风刚上火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手机就震了一下,她拿起来是一条汇款短信,数目还不少。
微皱了眉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人的短信又来了。
“年终奖,回去给爷爷奶奶买点东西,萧”
有一丝叫做喜悦的东西悄然在心间弥漫,顾南风抿起唇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
回到家里的第三天顾南风就给家里添置了一台洗衣机,钱包顿时瘪了一半,然而她还是觉得很开心,毕竟这是凭自己能力赚来的钱。
爷爷拿着老花镜端详了半天才出声,“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顾南风眯起眼睛笑,“年终奖啊”
“做人要知恩图报,既然人家对你好,那你工作的时候也要十分上心才行”
想起她曾说过的那个单亲妈妈,老人家眼底也带了感慨,“一个人带孩子总是不容易,大过年的难免冷清,不如让她们过来玩”
顾南风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赶紧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天寒地冻的,孩子又小,我看还是算了吧”
“也是”爷爷点了点头,继续剥着手里的瓜子,剥好的全都放在碗里然后递给她,“快吃吧”
奶奶在厨房里忙碌,她想去打下手次次都被撵了出来,家虽然小破败不堪,但处处透着温馨。
一室祥和的氛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顾南风吃了一惊,手忙脚乱接起来。
“喂”
“南风?”对面男人的声音有一丝陌生,她努力辨认了很久才听出来是自己多年不曾谋面的父亲。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他终于切入了正题,大意就是要回来过年,让家里提前做做准备。
顾南风沉默的听着,除了嗯和哦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挂断了电话后她大松了一口气,转头跟爷爷说了这个消息。
两位老人家倒是非常高兴的,张罗着明天再去买十斤肉来包香肠,顾南风想了想又回自己房间拿了五百块钱出来给奶奶买菜。
“毕竟涵涵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过年咱们也不能吃的太差了”
奶奶还在推辞着,顾南风抿起唇角假装有些生气了,她才迫不得已收下,小心地放进衣柜里存起来。
爸爸对她而言似乎从来都只存在于教科书里,自从许多年前的那个黄昏后她就没有再见过父亲了,他的眉目早已模糊,仅仅只是变成了父亲这个词,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意义。
然而还是有一些激动的,毕竟血浓于水,在她的印象里爸爸应该很高大,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
然而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希望全数破灭,他不仅不高大还略有些佝偻,两只手提着笨重的箱子,脖子上架着他的小女儿,那是她不曾有过的待遇。
旁边跟着的女人浓妆艳抹,只提着自己随身的小包昂首阔步走在前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了上去,小声喊了一句“阿姨”
便去接顾爸爸手里的箱子,顾爸爸笑了一下,略有些疏离地避开,“我自己来,自己来”
那个曾经高头大马的男人在岁月和世俗的折磨下,最终变得畏首畏尾,在老婆和孩子面前奴颜婢膝,顾南风弯了一下唇角,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来应景。
也许是陌生也许是疏离,也许是他若干年前丢下自己的恨意还未消,顾南风张了张口还是没喊出那句爸爸,便沉默着在前面引路。
里屋气氛火热,纵使他们多年没回来,还在外成家立业,也有了另一个孩子,爷爷奶奶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的,又拿出给小孙女亲手缝制的棉袄试了又试。
顾南风一个人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看着窗外万家灯火,突然就有寂寥浮上心头,让她眼眶一热。
“南风今年有二十了吧?”吃饭的时候阿姨突然开了口,顾南风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好顿住了筷子,点了点头。
“二十也不小了,在我们那儿都开始谈婚论嫁了,早一点的孩子都有了”
她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唾沫星子溅的到处都是,顾南风抿了抿唇,“我还在上学”
“可以先订婚啊,毕业了直接结婚多好,还可以先拿一部分彩礼,正好我和你爸想买车……”
顾爸爸捅了捅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哎,你捅我干嘛呀你!”
饭桌上的气氛明显沉寂下来,顾南风抿紧唇,觉得莫名的悲凉,有钱买车没钱给她交学费,她将筷子放在了桌上,起身离去。
“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本来开心的过年因为那一家三口的到来而添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年三十,顾南风出门买东西回来,便看见屋里散落的纸张与满地瓜子壳。
她皱了皱眉,“那不是有垃圾桶么?”
阿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电视,老旧的黑白彩电顾南风早就装上了有线,她看的津津有味也顾不上多说,简单敷衍了两句。
“等下扫等下扫”
知道这个等下估计到明天早上也不会扫,顾南风认命地自己拿起了扫帚,她一边将散落的纸张捡起来却猛然睁大了眸子,熟悉的铅字体分明是自己那本《雪国》。
抬起头来眼底分明带了怒气,“这是谁干的?!”
阿姨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颇有些埋怨她大惊小怪,“涵涵刚刚画画没找到纸……”
“所以就撕我的书?”顾南风略略提高了声音,握住纸张的指尖泛了白。
涵涵从书桌前爬下来,去推搡她,“坏姐姐,干嘛要凶我妈妈!”
小孩子的力气本来不大,但她猝不及防下还是倒退了几步,看着桌子上散落的纸张,她眼底的心疼无以复加,想要快步过去收拾的时候,却被人拦下。
顾爸爸的语气有一丝严厉,“小孩子不懂事,你多大了还和她计较”
顾南风甩开他拉住自己的手,连日来的隐忍终于爆发,“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做饭饭不做,扫地地不扫,每天除了吃就是玩,你们是回来做客么么?!”
“顾南风!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就是这么跟你爸爸说话的么!”
被小辈当面指责,还是当着自己妻女的面,顾爸爸也难免动了真火,本来对她还有一丝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南风唇边溢出一丝冷笑,“你不说我倒还真忘了,这些年你可有给过我一分钱,你既然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义务,那我凭什么叫你爸爸!”
“啪——”话音刚落,脸颊上就挨了火辣辣一巴掌,她偏过头渐渐红了眼眶,却还是倔强地抿紧唇不肯让泪落下来,再多呆一分一秒都觉得是煎熬。
顾南风转身砰地一声合上了门,爷爷追上来劝她,“南风……他毕竟是你爸……”
顾南风勉强挤出一个笑意,“我没事……您回去吧”
南方的小城除夕夜终于落了薄雪,不似大城市逢年过节的张灯结彩,这里的街道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并没有几个行人。
顾南风裹紧了羽绒服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手机在兜里震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喂?”
“南风,是我!新年快乐!”宋知夏的声音又充满了张扬的活力,显然在英国过的还算不错。
顾南风微微一笑,“新年快乐,知夏”
“最近怎么样啊,学校里那些人还有没有欺负你?”
她那边的声音有一些吵,几种语言混合在一起交谈,她努力辨认了一下才听清。
“嗯……还好……”
除了会想她之外,其余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我先挂了啊,朋友叫我呢!”
那边似乎有人在喊她,她用英语回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嘟嘟嘟……”听着听筒里冰冷的机械声,顾南风愣了一下,敛下眼底的失落,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手机屏幕又亮起来,反复都在闪烁同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