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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总,是不是让律师过来一趟,我们这里先向律师交代几声?”小翁送走蓝薇薇,蓝薇薇临走时叫得那么凶,放出来的狠话足以让人胆战。
钟尚尧摆了下手:不用。
叫得愈凶的人其实愈不可怕,在战场上最怕的永远是那种笑里藏刀的。蓝薇薇搞大动作弄得像是宣告天下她的不愤,实际应是接受了他的解雇建议。被解雇,不是完全没有益处。像蓝薇薇这种等级的管理人员,入职时定与公司签订非竞争性条款。如果是被公司单方面解雇,蓝薇薇可以继续在同一行内找其它东家,不需要从头再来。
即使有此心理准备,当得知蓝薇薇当天坐了飞机离开大陆前往香港,钟尚尧心里仍是一惊:蓝薇薇居然这么快全盘放弃,连在大陆的业务都不做了,有点像是要在躲避什么一样。
“她和安氏闹翻了。”小翁从抓住到的蛛丝马迹推测,“她怕安氏爆她出来,先逃了再说。”
“如果安氏真爆她出来,等于承认自己在亚太BP安插内线的事情,安氏不会蠢到死到临头反而自乱阵脚。”钟尚尧说着这话,心情忽然放开了望到了阳光的感觉。他终于做了,没有再像之前畏手畏脚,端掉一个蓝薇薇,达到了真正的杀鸡儆猴。
现在整个亚太BP,人人自危,再也不敢在下面暗自取笑他是个形同花瓶的区域总裁,他钟尚尧甚至有这个先斩后奏的权力任免下面的哪一个人。美国方面想对他钟尚尧发话,得多少顾虑到钟氏面子。他这个钟氏太子爷是握到了实权的人。这是蓝薇薇事件后底下人对于钟尚尧的全新印象。
但实际上是,钟尚尧在炒掉蓝薇薇后,为了面对美国方面的责难,早已想好了一番妥当的措辞应付,把李月梅的受贿案件拿出来佐证蓝薇薇可能隐藏的罪证。于是这样一来,当年看中蓝薇薇并邀请蓝薇薇进入BP的某位上司,没有办法为蓝薇薇说半句话。更主要的原因是,蓝薇薇跑得太快,形似败家犬的行迹,落了他人的口实。美国总部方面最终赞赏了一番钟尚尧的作为。
钟尚尧到此才肯定了:之前的谣言不是美国上层发布出来的。
对于这个推了他一把打破了他上任以来困局的人,他钟尚尧真是打从心底有着复杂的心境。
“钟总,人事那边来问,蓝薇薇走后,这空了的位子是找猎头公司呢,还是调下面的人?”小翁这话问到重点了。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条定律在职场不一定适用。眼看钟尚尧打的这场针对安氏的战役,最终被拿掉的只有和安氏勾结的BP员工。
采购部的女王瞬间成了炮灰。陆全彬和方信中两个人,都不以为自己因此会提升到女王原先坐的位置上。相反,两个人悔不当初。早知道,该支持钟尚尧,而不是支持早已将他们俩当弃子的蓝薇薇。在关键时刻上选错了主人,等于在战场上投明弃暗未成功,离被斩首或是自刎的下场不远了。
“我们怎么没有能看破这个迷局呢?”方信中在和陆全彬的电话里用了“我们”一词当做浮木抱着。
陆全彬心里头哼着,他还不想做到“我们”,让自己和方信中一块牺牲。
走掉一个蓝薇薇,按理来说,钟尚尧不可能大刀阔斧将两个分经理都给炒了。那会变成真正的人事大混乱。至于钟尚尧想留下谁,正是他或者方信中该努力的时候。因此呢,方信中这番在电话里像是与他惺惺相惜的话,他也只能是表面着听听,私下里他不信方信中已经改旗易帜,马上去抱钟尚尧的大腿。
与方信中哼哼敷衍两句,陆全彬在心里揣摩着,该不该去抱钟尚尧的大腿,或者先沉住气,看看风向再说。不像炒掉一个请假半年在家的蓝薇薇那么简单,钟尚尧想炒掉现在握有大量业务权力的他或是方信中,必须衡量到全局。往往在这个时候,一个决策者百分之九十几选择的动作,会是听从底下人的意见再做定夺。
尝试分析,现在钟尚尧最看紧的是一家人,他刚好给一家人使了绊子。如果钟尚尧要听从下属们的意见,肯定也会听一听一家人策划组的想法。如今这个样子,他难能再顾得上面子,多大的困难,都是得去安知雅和前妻卢雪那里走一趟的。
——《婚后强爱》——
一家人策划组办公区里,卢雪坐在安知雅的办公台子对面,摊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年糕,说:“趁热头快吃。”说完,她走出去将组内所有人都招了进来共享美食。其实,也没有几个人。小翁肯定不在,只剩米文和张齐亚。
米文进来见是这种黏糊糊的甜甜的东西,看起来外相不是很讨喜,便捧着自己苦涩的咖啡立在一旁。
张齐亚倒是爽快,没有客气,道一声“谢谢雪姐”,徒手捡起一块塞进嘴巴里。
于是,卢雪专门从其它地方接来的叉子不用给张齐亚了,看向干立着的米文:“你不喜欢?哦,你们老外不是爱吃甜的吗?”
“谁说老外爱吃甜的。冰淇淋对牙齿没有好处。”米文咬文嚼字。
“你究竟是哪国人?英格兰?美国?澳大利亚?是美国吧。听说钟总从硅谷把你挖出来的。”
卢雪问米文的这个问题,安知雅也很感兴趣,打量起米文那双湛蓝的眼珠子像没有雕琢的蓝宝石掺着一层灰。
“四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统。”米文带了一种骄傲夹带古怪的调子说。
“印第安血统。”张齐亚听完答案再仔细一点看米文的皮肤,的确不是白种人一样的很白那种。
卢雪对这个答案没有想法,打趣似地说:“印第安人不喜欢吃甜品啊。”
米文冷冽地扫过他们两个,最后停在了始终不发一声的安知雅身上。安知雅是拿起一支叉子,以挑剔的动作选中了一块小的年糕,慢慢地放进嘴唇里,却是连牙齿嚼一声的声音都没有。年糕很软,牙齿咬合在一起本来应该有声响,但她能将这些声响都融进了空气里头。看着她这无可挑剔的礼仪举止,米文不知觉张开了嘴巴:“好吃吗?”
将盘子推到他面前,外放一把叉子搁在盘子边,安知雅静静地望着他。
米文心里咕哝了一声:开口说句话又不会死人。接着,却是禁不住了诱惑拿起叉子。
刚刚,听他说印第安人的时候,她可以推断到这人和钟尚尧的关系非一般的雇主雇员关系,虽然对此之前也有猜测。现在米文吃起了年糕,她的心是由刚才的一紧转为了一松:这人,比她想象中单纯,不是钟尚尧那种狐狸,总是比较好糊弄一些的。
犀利的眼角一瞥,是能看到走廊里走动的陆全彬。安知雅嘴角微凝,向卢雪微微示意了下让陆全彬进来。她要当着米文的面,这个钟尚尧布置在她这里的眼线,接待陆全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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