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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端倪
北方秋天天亮得不算早，但郑驰乐还是醒得一如既往地早,可一醒来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跟关靖泽处久了,他也挺习惯醒来时身边有人感觉,可不等于他习惯身边有其他人！
他坐了起来,皱眉看着身边躺着半个陌生人。这人昨晚他见过两眼，显然就是关靖泽堂哥关凛扬，怎么会睡他旁边？
郑驰乐还没想明白呢,就听到一个声音慢悠悠地从前面传来：“瞧够了？”
郑驰乐一激灵,抬头一看,立床前不是关靖泽是谁？
郑驰乐没跟人谈过恋爱，不过他不傻,跟据以往经验来看，关靖泽这家伙心胸不大，至少应该没大到不介意他跟别人挤一被窝。
郑驰乐翻身下床，麻利地穿好衣服，跟着关靖泽去阳台外面洗漱，边洗脸边解释：“我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关靖泽当然知道郑驰乐睡得很沉，可他心里憋屈，这一整晚他可都没睡好！眼睁睁看着别人抢了郑驰乐被窝，还不能明着赶人，他能睡得着吗？
郑驰乐从关靖泽表情就瞧出了他想法，他转头瞧了瞧屋里，又转头瞧了瞧外头，确定关凛扬没动静、外面也没人之后，他飞地亲了关靖泽一口以示安抚。
关家里头做这种事，感觉特别刺激！
关靖泽得承认自己确实被安抚了，心情愉悦地站郑驰乐身边跟他一起刷牙下楼。
他们走出房门之后，原本还熟睡关凛扬缓缓睁开了眼。
他好像发现了了不得事。
这样话……他一直想不通事情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关凛扬没想到关靖泽会选这样路。
他们走是仕途，这一块跟别领域不同，重要是得到“认同”。就拿他自己来说，意识到自己摊上了怎么一个父亲、又不得老爷子喜欢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没出头机会了，后来选择跟关振德断绝父子关系就是破罐子摔破——他就是要狠给人看！要知道狠人也有狠人用处，毕竟有很多事是别人豁不出脸去做却又必须要有人干。
关凛扬对自己能力很有自信，即使注定不能鹏程万里，他也总能混得比他那个父亲强。
关靖泽和郑驰乐起-点都比他高，也早早地入了很多人眼，要是就这么顺顺遂遂地走下去，等待他们必然是青云之路。
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样走到一块。
本来他是觉得这个堂弟前途无量才主动靠拢，没想到会撞破这样秘密。
难道他们认为华国这种大环境里面，他们还能顺利往上走？
真是天真……
天真到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关凛扬起床边穿外套边思考未来打算。
他是不是应该开始想一想别出路了？
可惜关凛扬暂时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一下楼就被佳佳保住了大腿：“咩咩哥哥，来一起吃早饭吧！你起得晚，小舅舅说起得晚是大懒虫。”
关凛扬看向郑驰乐。
郑驰乐：“……”
他怎么觉得关家人盯着别人眼神这么像，感觉都特别渗人？
他迅速转移话题：“你小名叫咩咩？”
关凛扬：“……”
佳佳兴高采烈地举手认领：“我起！”
郑驰乐说：“……真棒。”
从关凛扬表情可以完全判断出关凛扬对这个小名感想。
——恨到不得了！
关凛扬确实恨得牙痒痒，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英明都要断送这个小丫头手上了。而且这家伙三句不离“小舅舅”，恐怕这脾性就是郑驰乐手把手教出来吧？
再瞧瞧一边偷着乐关靖泽，分明对这两个家伙十分纵容。
好，好得很，他会好好看着，看他们能走多久！
一夜过去，昨晚事情又有了许多后续。
上了饭桌，老爷子就说出了消息：“梁定国没忍住。”
这没忍住意思是梁定国还是跟钱运鸿、许宝胜撕破脸了，其实照梁定国那种脾气能忍这么久一是因为不好越界行事，二是梁家前些年青黄不接，对上许家推出来许宝胜确实有点力不从心。
这几年梁定国慢慢走了上来，有些他不想忍东西也许就真不会再忍了。
不过他选这时候发难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决定，因为站出来说话是叶老爷子。
因为跟许宝胜关系好人除了钱运鸿之外，还有叶家三儿子叶叔茂。
叶叔茂本来已经被边缘化了，没想到他居然会跟许宝胜勾搭一块——一晚那么长，该揪出来东西基本都揪出来了，叶叔茂就是其中之一。
有佳佳场，这些事也不好细说。
郑驰乐主动说：“芽芽，我们吃完早饭应该出去走走了。”
佳佳一听郑驰乐要陪自己，当然高兴极了：“好！萌萌哥要一起去吗？”虽然有了个哥哥，但她亲近显然还是关靖泽和郑驰乐。
郑驰乐说：“萌萌哥很久没回来了，要陪爷爷说说话。”
佳佳犹豫了：“那我……我也要陪爷爷说话，我也很久没回来了……”
郑驰乐一愣。
关老爷子也是一愣。
他久经世事，对情之一字也渐渐看淡了，可回头一看，他想补偿孩子被他补偿到大牢里去了，他优秀孩子被他偏袒推得越来越远，他这种事上面还真是糊涂得紧。
乍然听到佳佳话，他有些缓不过劲来。
关老爷子顿了顿，伸手抱起佳佳：“好，芽芽陪爷爷说话。”
关凛扬突然站了起来，抓住郑驰乐手说：“乐乐，我们出去散散步。”
关老爷子看了他一眼。
关靖泽盯着关凛扬抓住郑驰乐手。
关靖泽正要加入到散步行列之中，关老爷子就发话了：“靖泽你留下来。”
关靖泽那叫一个恨。
郑驰乐跟着关凛扬往外走，若有所思地瞧着关凛扬背影。
关凛扬跟他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根本算不上有交情。关凛扬会拉他出来散步，唯一可能性就是刚刚话题让他不想呆下去。
郑驰乐也没想到刚刚佳佳会那么说，不过关老爷子似乎被触动了，至少对佳佳态度是变了——本来整个早饭过程他都是一视同仁地绷着脸，到后才终于绷不住！
整个对话唯一变数就这里，那让关凛扬呆不住应该就是它了。
听关靖泽说关凛扬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关老爷子认同，刚才那一幕也许真触到了他痛处。
郑驰乐想想还真是替关凛扬憋屈，关凛扬母亲出身摆首都确实不够看，可摆定海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而关凛扬能力也是谁都不能否定，可以说是一等一好！偏偏关老爷子都看不上。
郑驰乐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手：“你心里不太舒坦？”
关凛扬转头瞅着他：“我为什么要不舒坦？”
郑驰乐说：“这要问你自己。”
郑驰乐回答让关凛扬很窝火。
这确是戳他心窝事。
从他第一次回关家开始，老爷子就没对他和颜悦色过。跟他一起遭受冷眼还有他母亲，至于他父亲关振德，由始至终都没站出来维护过他们。
看到佳佳和关靖泽都得到老爷子另眼相待，他一方面是冷笑着想老爷子对他俩和颜悦色也不过是因为关家需要关振远，另一方面却又无法按下满心不平。
这种心思关凛扬自然不会说出口，他是想从郑驰乐身上找点愉悦感觉。
他转头盯着郑驰乐一会儿，一脚踩落满黄叶过道上：“我看见了。”
郑驰乐一怔，有种不好预感。他问：“看见了什么？”
关凛扬抬手将两个食指伸出来，轻轻那么一碰。
他扬唇微笑：“早上，你和靖泽。”
令他失望是，郑驰乐只是略略停顿，而后就恢复如常：“哦，你说是那个啊。我们是练习西方礼仪，都是大男人，亲个脸有什么？你要是去了苏联那边还不吓死？毛子们见面礼是嘴对嘴来，实打实亲哪！”
他掰扯得十分顺溜，神态自然，语调平和，忽悠技能开到了大。
可惜关凛扬不上当。
他指指自己脸颊：“那你要不要跟我练练西方礼仪？老跟一个人练可不太好，我接待过外宾，正好可以给你指正。”
郑驰乐相当镇定：“那好。”说完他就按照标准见面礼上前亲了关凛扬一下。
关凛扬等他亲完了，意味深长地说：“你往左上方瞧瞧，那正好是老爷子书房——站窗边那个人影还真眼熟啊！”
郑驰乐沿着他说方向往上一看，何止眼熟！简直是太熟悉了！
那是关靖泽！！
郑驰乐表情僵硬了。
关凛扬满意无比，偏偏还要正正经经地给郑驰乐提指导意见：“你做得还不错，不过就算是外国人也不是见人就亲，要搞清楚人家背景再亲啊！要不然你一准闹笑话。”
都到这地步了，郑驰乐哪还会相信他鬼话？他脸色平静：“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猜出来了。”
郑驰乐要冷静地谈，关凛扬也收了笑。他上上下下地扫了郑驰乐一会儿，语带冷意：“那个老爷子可挑剔得很，难得靖泽现入了他眼，你们事情要是让他知道了，你们肯定没好日子过。”
郑驰乐说：“俩甥舅感情好点儿有什么稀奇。”
关凛扬说：“你们可不是亲甥舅。”
郑驰乐说：“以利益为枢纽，再亲近关系都可以有。”
关凛扬冷笑：“我就不信你们能瞒一辈子。”
郑驰乐说：“确实不能瞒一辈子，不过既然做出了选择，再去权衡得失就太愚蠢了。”
关凛扬说：“即使将来你们有可能因此而失去一切，你们也不后悔？”
郑驰乐直视他眼睛：“我不相信我会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一切，如果我抓手里东西那么容易失去，我也不必为它去奔走。就算前程断了，我想做事一样有别方式可以实现。”
郑驰乐语气淡极了，里头透出自信却是毋庸置疑。
关凛扬发现自己居然也不怀疑郑驰乐说话：如果有人病得很重，只有郑驰乐能治，那病人真会因为郑驰乐喜欢男人而拒接接受治疗吗？同样道理，如果他们仕途上成就是别人无法复制、无法取代，那么上面难道会因为他们性取向而将他们摘下来？
至于公众怎么看，那是可以忽悠过去。像现高层里面终身不嫁终身不娶人也是有，有引起争议吗？没有！
所以只要他们足够“重要”，展现出了足够价值，并且并不是有意于高领导人那个位置话，绝对是可以忽略不计！
关凛扬突然就有点动摇。
郑驰乐和关靖泽有自信可以走下去，他呢？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放弃了？
他起-点其实也不比郑驰乐和关靖泽低，他是首都党校正规生，同窗之间号召力也不小，外公已经定海打下了好局面——虽然面子被关振德挥霍得差不多了，根基却还，拾掇拾掇还是能派上用场。
他会走偏，说起来还是因为老爷子曾经给过他那么一个评价：“眼神不正，心思不端，走不远。”那时候他还小，意外听见这句话之后忿忿不平！那时候叛逆苗子就开始滋长了。
他走得歪时接触过黑道，手里甚至还沾过几个人渣命——亲手把他们毙了以后他觉得满心愤懑都平复了不少，特别爽。只不过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越界发泄，当时他以为这事儿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几天之后二叔就亲自来了一趟，狠狠赏了他一顿打，并且告诉他他留下了多少尾巴。
察觉出他有继续杀人倾向时二叔亲自关了他半个月紧闭，终软硬兼施地把他拉了回来。
回头一看，老爷子评价竟然一语成谶。
或者应该说他越是不甘心，就越是死心眼地往泥沼里面淌。他以为自己走什么路都能走出名堂来，却没想过自己会禁不住环境影响逐渐被染黑。
要不是二叔把他带回正轨，说不定他现已经监狱里陪他那个“父亲”了。
二叔那时候对他说过：“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一个两个都上赶着犯-贱是不是？老爷子看不上眼就看不上眼，难道没有别人看好你？你姑姑是看得明白人，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要不来东西早早放下——凛扬，你已经很聪明了，但又还不够聪明。”
关凛扬脸色变幻不停，郑驰乐很容易就从中读透了他心里想法。
郑驰乐说：“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回海过中秋。”
孟老对关凛扬肯定是很好，否则关凛扬也不会毫无顾忌地跟关振德断绝关系。
孟老这个后盾就是他底气所。
张世明当初直接卷进定海那边事情里面，回来后也跟他说过孟家事。孟老只有一个女儿，老伴又去得早，可以说亲近亲人就只有关凛扬这么一个了。
易地而处，如果不是有两个师兄季春来身边，郑驰乐再怎么忙都会赶到季春来身边。
可郑驰乐这句话却让关凛扬冷笑了：“你这么就想替靖泽巩固地位了？”
郑驰乐被逗得直乐，虎着脸说：“没错，我确实想替靖泽他赶跑你这个威胁。”
关凛扬唇一撇，瞧了郑驰乐后头一眼，说道：“我也来给你示范一下西方礼仪吧。”
郑驰乐心生警惕，正要往后退，却被关凛扬抓住了胳膊，扎扎实实地脸颊亲了一口。
关凛扬亲完就放开他，朝后头挥挥手：“靖泽，跟老爷子说一声我先走了，回定海。”
关靖泽上头看到他俩亲上了，哪还呆得住，马上就找了借口跑下来——没想到正好就看到关凛扬回亲郑驰乐！他冷眼瞧着关凛扬：“那你就走吧。”
知道了关靖泽和郑驰乐关系，关凛扬一点都不介意关靖泽态度，反而还觉得挺有趣！他瞄了郑驰乐一眼，微笑着走上前亲上了关靖泽侧脸：“听说你们练习这个，我也跟你对练对练。”他点了点自己脸颊，“你该回亲一记了。”
郑驰乐咬牙切齿地插话：“拿拳头亲你要不要？”
关凛扬哈哈大笑。
他觉得自己很久都没笑得这么畅了。
他伸手拍上郑驰乐和关靖泽还不怎么结实肩膀，笑意还未敛：“我会好好看着，看你们能走多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整天都登陆不了言情……重启路由后才能登陆……略奇怪！！！
明天早上要回去给奶奶过生日，今晚叔叔姑姑都回来了，于是写文总感觉被围观着……特别特别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