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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弃疾很快就把门诊关了,领着郑驰乐去找地方吃饭。本来他还想着想带郑驰乐去吃顿好的,郑驰乐却在转过一条街后突然指着旁边的一个云吞档说想吃云吞。
郑驰乐当然不是想给吴弃疾省钱,他只是觉得那个云吞档的“档主”眼熟极了——不是他在淮昌一中的同桌6冬青又是谁?
6冬青长相很普通,性格有点内向,面对生人时很腼腆。当初郑驰乐还跟他做了大半年的同桌来着,硬是在6冬青被人打了一身伤才发现他被人欺负了大半年。
6冬青被人欺负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性向,而欺负他的人叫曹辉,跟6冬青在一个初中念书。
郑驰乐在事发后逼问了很久,6冬青才吐露实情:6冬青喜欢男的,而且还暗恋着曹辉,这件事被曹辉知道以后曹辉觉得很恶心,每次见面都恶语相向;6冬青后来都避着他走,第二学期甚至转到了其他班,一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考上淮昌一中后又跟曹辉分在一个班里才再次碰面。
郑驰乐对爱情这东西没什么概念,在6冬青吐露性向的时候也没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奇怪:男的也能喜欢男的?
他本着求知若渴的科学精神跑图书馆查阅资料、没脸没皮地跑去别人那蹭电脑用,收集了各方面资料以后终于弄明白了: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就像有的人喜欢用左手、有的人喜欢用右手一样正常。
因为经常使用右手的人比较多,所以人们才把习惯使用左手的人称为“左撇子”。身体上的“左撇子”对其他人并没有不好的影响,也不会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顶多在使用专门为右手设置的产品时会有点不方便而已。然而在幼时如果孩子出现了“左撇子”倾向,就会被告知这是错误的,要求孩子改正。
事实上这并不是“错误”,而是一生下来就已经被决定好了的。后天的引导可以改变这种天性、可以根据大众的认知把他引上“正道”,但是如果你认为感情上的“左撇子”是一种“错误”而去反对甚至歧视它的话,才是真正的错误。
郑驰乐当初就把这个观点整理成文章投给了校报,校报的负责老师虽然觉得这个话题太过“超前”,在复核过郑驰乐的参考文献后却还是拍板决定:可以刊出!
这期的校报引起了校内热议,再加上他那些朋友们的推泼助澜,淮昌一中里面刮起了一阵“南风”。当然,这并不是指同性相爱的现象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而是指在这股“南风”刮过以后,在淮昌一中这一届的大部分师生心里都埋下了一个种子:感情上的“左撇子”并不是什么恶心的事。
郑驰乐常被季春来夸的就是这一点:只要他想弄明白一件事就会千方百计地去弄明白,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绝对不会畏缩。而且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他就敢站出来说话,不管它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这种性格在很多地方都显得太拧拗了,可在学医时却是难能可贵的:他肯钻研、接受能力强,但又有自己的坚持,长此以往,肯定能闯出自己的路来。
郑驰乐可从不认为自己这性格有多可贵,他只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远远瞧见个头比同年人要小的6冬青在摊位上忙碌,郑驰乐就想起了6冬青曾经轻描淡写地提到过自己初中时父亲旧伤发作,几乎下不了床,所以整个暑假都帮父亲撑着自家云吞档的事情。
没想到他的云吞档居然就在吴弃疾的新诊所附近。
吴弃疾显然也注意到云吞档只有一个矮小的小豆丁,不由问道:“档主不在?”
6冬青腼腆地抬起头,声音有些生涩:“我、我就是!”见吴弃疾看起来很亲和,他话也说得顺畅了些,“净云吞和云吞面我都会做,您、你们要吃什么?”
吴弃疾问郑驰乐:“你要吃什么?”
郑驰乐忍耐着和6冬青打招呼的冲动,说道:“净云吞!不要葱。”
吴弃疾说:“一样,不过给我两份。”
6冬青点点头:“嗯,记下了。你、你们到那边坐,很快就好!”
吴弃疾也不嫌弃环境差,跟郑驰乐坐到一边的矮桌上,和郑驰乐一起盯着6冬青看。
6冬青的云吞是现包的,他的手很小,但特别灵活,三两下就把三份新鲜云吞弄下锅。
旁边正在吃的老主顾见他们好像很好奇,马上说道:“你们第一次来吃吧?青哥儿的手艺跟他爸一样好啊,馅料足,汤味浓,而且价格厚道。要是喜欢的话多来几次,青哥儿他爸腿脚不好,青哥儿从小就帮着他爸起早贪黑地忙,在学校还年年拿奖,念书从来不花钱,懂事啊!”
郑驰乐边听那位老主顾说话边看着6冬青渗着汗的小脸,这时候的6冬青才十一岁,应该还没有和曹辉闹出事来,眉目之间看不出半点郁结。
郑驰乐还记得那时候6冬青非常节俭,几乎没有穿过校服以外的衣服,学校组织的活动也很少参加,问起时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说家里拿不出钱。
6冬青的坦然有时候会让郑驰乐觉得自己太过偏执,因为一直以来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顺顺利利的,就连这两年开始想办法弄钱都是因为想让郑存汉“刮目相看”。
可以说他从来没有吃过真正的苦头。
郑驰乐想得入神,6冬青已经把两碗云吞送过来了。
等6冬青把第三碗也端过来后吴弃疾和气地对他说:“小娃儿,坐下一起吃吧,我请你。”
6冬青一愣,压根儿没想到会有客人这么说。
吴弃疾笑了:“我是在附近开诊所的,刚刚听隔壁这位大哥说你爸腿脚不好,让你自己出来看档,应该是发作起来了吧?前段时间天气不太好,如果是有旧伤的话确实很糟糕。”
6冬青点点头:“以前我爸是军人,后来伤退了,受的伤比较严重,平时就走不快,一到阴雨天气更是疼得连床都下不了。”
吴弃疾说:“坐下来,边吃边说,我了解一下情况。对了,我姓吴,这附近那家吴氏诊所就是我开的。”
郑驰乐装作不经意地插话:“吴先生可厉害了,今天他的诊所开张可是有很多人来祝贺啊,你应该也看见了!”
6冬青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人物在那里呢……”想到早上那架势,他的眼睛燃起了希望之光,“吴先生您能治好陈年旧伤吗?”
吴弃疾屈起手指一弹郑驰乐的脑门:“别添油加醋地夸口。”
郑驰乐吃痛地捂住额头。
吴弃疾问6冬青:“你叫什么名字?”
6冬青说:“我姓6,叫6冬青。”
吴弃疾说:“冬青么?冬青这种植物从来都不争春,在冬天开花结果。”
6冬青闻言抬起头腼腆地一笑:“我爸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我们的日子虽然苦,但他希望我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沮丧。”
郑驰乐一直知道冬青是什么,可他从来没想过6冬青名字的来由。
听出6冬青对他父亲的敬慕,郑驰乐不由有些恍惚。
昨天吴弃疾也评价了他的名字,同样也说了它的寓意,可他对郑存汉却只有排斥。在远离淮昌的那十几年里他从来没有回过头,一来确实百事缠身,二来是心中有怨。
然而回头一看,郑存汉除了不让他和郑彤相认、把他送到岚山之外,对他也没有半点不好的地方。
他应该回去看看那个倔老头的。
郑驰乐在走神,吴弃疾却已经对6冬青说:“我不敢打包票说我能治好你父亲的旧伤,因为没有病人我们是不能判断病情的,如果等一下你不忙的话就先收摊把我们领过去,我先好好瞧瞧再说。”
6冬青对吴弃疾有种莫名的信任,他说道:“饭点快过了,我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吴弃疾点点头:“先把云吞吃了。乐乐,吃完了别光在那发愣,”见郑驰乐不知在想什么,他不客气地差遣,“帮我回诊所把锁在柜子里的药箱拿过来。”
郑驰乐知道吴弃疾准备出手了,所以拿过吴弃疾给的钥匙就蹬蹬蹬地往回跑。
见6冬青觉得有些莫名,吴弃疾说:“这小子大概因为你而想到了什么事,别看他那大大咧咧的模样,其实心里藏着的事多得很。有些东西你看得开,他却看不开,所以他听到你的话会难受。”
6冬青更迷茫了。
吴弃疾也知道自己把人绕晕了,笑着说:“吃吧,吃完收拾一下,带我们去你家。”
6冬青点点头,心里太急了,连吃进口了什么都没品出味来。
吴弃疾也埋首解决碗里的云吞。
只有吴弃疾自己清楚自己为什么特别关心郑驰乐,因为他总觉得郑驰乐跟自己很像,不是说长得像,而是给人的感觉十分相近。
说得玄乎点儿大概就是“投契”。
吴弃疾觉得以前他师父季春来看到他时,也许跟他现在看到郑驰乐时是一样的。他师父也曾经说“你很像我”,对他关爱有加,并且把自己那一身医术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可惜后来他犯了错、又牵连进东瀛那边的事情里面,他师父才会恨不得从来没有他这个徒弟,无论如何不肯再见他一面。
思及往事,洒脱如吴弃疾也有些黯然。
这时郑驰乐已经去按照吴弃疾的指示取出药箱,可等他看清那个梨花木做成的老药箱时不由一愣。
他认得它。
这是季春来后来给他的药箱,说是代表了师门传承。
郑驰乐觉得这事有点荒诞,连忙翻到梨花木药箱后头查看那里有没有一道长约一厘米的划痕。
等看清以后他的手微微一颤。
——有!
这说明这药箱不是相似,而是同一个!
这代表什么?代表吴弃疾和季春来不仅有渊源,而且季春来还曾经把吴弃疾看成足以传承师门的佳徒,早早就把师门传下来的药箱给了吴弃疾。
郑驰乐皱起眉,心里的谜团更大了。
它为什么会回到季春来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