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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炸都炸了, 哪那么多为什么?”林静恒一步迈上机甲,对独眼鹰说, “还不上来,你想死吗?”
独眼鹰和他抬杠简直已经快成本能:“呸,用不着你假……陆必行你个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反了你了!”
陆必行虽然也贫嘴、也话唠,但是脑子里并没有存放一个□□库,所以比他一把年纪的爸爸知道轻重缓急, 那可怕的爆炸越来越近,地面开始震颤,所有停靠的机甲都开始瑟瑟发抖, 陆必行只好以下犯上, 强行把原地跳脚的军火贩子掳上机甲,他们俩人还没站稳,舱门就自动关闭上锁, 随即, 防御系统开到最大功率,一个粒子炮打飞了空间站的机甲进出核验门,机甲直接飞了出去。
小型机甲通常无法携带大功率动力系统, 要脱离引力, 整个动力系统需要经过至少两分半的预热。因此为了节约机甲自身的能源, 一般做法是,用机甲停靠站的轨道作为外力,对机甲进行加速。
此时, 冲天的火光蹿起,空间站的爆炸连成了一串,预热显然来不及了。
那机甲直接蹿上轨道,一边滑一边加速,它身后,轨道不断碎裂,空间站正在爆炸中加速崩塌。
陆必行一口气没顾上喘匀,连忙去查看疯狂旋转的动力系统:“不行,照这么下去,加速完成不了就会……”
他话没说完,机身就狠狠震动了一下,空间站从中间开始断裂扭曲,疯狂的警报声打断了陆必行的话音——加速轨道彻底崩开,而机甲速度不够,被空间站的人工引力吸了进去!
流线型的机身在空中打了几个滚,驾驶员林先生可能是单飞惯了,缺乏载客经验,连句“扶稳坐好”的提示都没有,他倒霉的乘客们集体成了滚筒洗衣机里的袜子,被搅成了一团。
四个青少年叫唤出了合唱团的效果,独眼鹰一头撞在舱门上,看表情,想必他已经把林静恒的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问候了个遍。
陆必行手忙脚乱地扯住了一条安全带:“林!”
随后,强引力警报突然变了调子,空间站的人工引力场开始不稳定,然而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独眼鹰:“要炸了,姓林的你到底行不行——”
下一刻,毒巢的空间站在漆黑的宇宙中炸成了一朵烟花,漾出来的巨大能量狠狠地撞在机甲防御系统上,防御罩一击之下损伤度超过80%,后半个机身直接着了。
警报声和乘客们的叫声混成了一团,林静恒:“备用能源脱离。”
机甲壮士断腕似的脱离了后半机身,借着这一波能量加足了速度,脱缰野马似的蹿出了烈火,飞向第八星系的茫茫星海。
林静恒一转身,按了按被吵得生疼的耳根,体贴地询问道:“诸位需要止吐药吗?”
怀特晕得完全站不起来,跪在地上干呕,用肢体语言告诉他,十分需要。
这架机甲本来就是林静恒在北京星上的小收藏,他熟练地拖出了医疗设备,把四个学生分别扔进了护理间。昏迷不醒的零零一被他顺手捆在了电击椅上,随后,他启动自动回航,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肩颈,打开了机甲上的酒柜。
陆必行意意思思地凑过来,没话找话地询问:“要换我来开吗?”
林静恒对着已经空了的酒柜沉默了片刻:“我的酒好喝吗?”
星际酒驾的陆必行无言以对,只好冲他笑出了八颗璀璨的白牙。
“连酒瓶都没给我剩下,”林静恒感佩地说,“少爷,牙口真好啊。”
“酒瓶剩下了,在那呢。”陆必行连忙抬手一指,“废物利用,改善机甲内枯燥的生态环境。”
林静恒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上飘着一排透明的酒瓶,瓶中装满了植物营养液,里面泡着荧光草,这种转基因的观赏性植物非常好养活,往密封的营养液里一泡,三年五载都不死。小小的叶片在瓶中均匀地舒展着,碧绿的荧光随着悬挂的瓶身轻轻摇晃,仿佛暮夏之夜、腐草为萤。
酒柜上照明的微光打在林静恒脸上,像是给他刷了一层滤镜,脸上蹭的灰、下巴上沾的血迹,还有隐隐不大耐烦的脸色都被滤下去了,像是陆必行多年前在画册上看见过的人。
陆必行不知怎么,脑子临时短路,脱口说:“将军,送你。”
说完,他立刻回过神来,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感觉这话说得着实不像人话,因为他这种行为不属于借花献佛——他把佛祖的后花园都给薅秃了!
好在林静恒没打算跟他一般见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林静恒说:“心领了,不过头顶一片绿我还是敬谢不敏,赶紧拿走滚蛋。”
陆必行:“……”
“对了,”林静恒脚步一顿,“医疗室在那边,你先把身上的非法芯片取出来。”
本打算过来找事的独眼鹰远远听了个话音,脸色一变:“什么芯片?”
陆必行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心口突然一滞,涌起某种强烈的抗拒,强烈得不像他的性格,仿佛心里关了个外来的猛兽,被这一句话激怒,暴躁地咆哮起来:“谁也别想夺走我的力量!”
林静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陆必行碰到他冰冷的视线,好像被一碗凉水当头浇下,他悚然一惊,心想:“我一个开学校的,要那么大力量干嘛用?”
“唔,这就去。”陆必行隐约感觉到那枚芯片的危险,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了什么,“那你俩可别再动手了,不然我拉不开架了。”
独眼鹰现在听见“芯片”俩字就过敏,陆必行还没嘱咐完,就被他老人家叽嘹暴跳地搡进了医疗室。
林静恒背着手目送他们进了医疗室,心想:“强成瘾性。”
方才在空间站上,他就隐隐有这种感觉——否则没法解释,为什么毒巢这个原本属于第八星系的小邪教组织会臣服于域外海盗,而且是从里服到外,无人质疑、无一例外。
人类从远古工业革命……甚至更古老的农业革命开始,就逃脱了自然选择的进化过程,追逐快感像是写在基因里的癌。伊甸园奠基之前,关于其成瘾性的争论整整持续了半个世纪,后来通过严格的监管立法才得以试运行,到如今,伊甸园是否有成瘾性已经没有意义了——它和喘气、吃喝一样,成了生存要素之一。
可是伊甸园毕竟是处于监管中的,这种野路子芯片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这东西是只存在于第八星系,还是已经悄无声息地流入整个联盟了?
林静恒把机甲驾驶舱开辟成一个单人的休息室,缓缓地坐了下来。湛卢不声不响,安安静静地扣在他胳膊上,像个普通的装饰品。
此时的湛卢只是个机甲核,毕竟不是完整的机甲,帮陆必行挡能量刀的那个防护罩几乎耗尽了他的能源,此时只好借助机甲的能量系统慢慢充电。
没有湛卢,林静恒没法和白银九联系。
好在他也不可能带着一群闲杂人等踏上未知的旅程,正好要把这些人安全送回北京星,倒是也不着急唤醒湛卢。
而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林静恒隐约有种失控的感觉,他闭上眼睛,将自己沉入到机甲的精神网。
连接精神网让斗鸡脑震荡昏迷了一路,然而对于已经习惯了这种连接的林静恒来说,这是一种休息方式。
沿着既定航线回航的机甲,此时精神网十分平静,细微的波动收集着周遭的信息,林静恒的意识随着精神网扩散到无边之地,心率在缓缓往下降。
他时常会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安静下来,像沉入海底的鱼,静静地消化一切。
整个机甲里,每一个角落都在他的感官范围内,只是音量降低了许多,不让他觉得那么吵了。
林静恒看见陆必行已经取出了芯片,芯片离开他的一瞬间,身体就遭到了加倍反噬——重重磕过地的膝关节粉碎,被毒巢的武装分子攻击过的双臂顿时脱开,全身多处骨折,独眼鹰心疼得上蹿下跳。好在时间不长,都是外伤,机甲上的医疗系统处理起来很快。
而护理室里,陆必行的四个学生每人得到了一针防眩晕药,药起效很快,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四个人已经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怀特说:“虽然回去得写一打检查,但是我觉得值了,有这经历,就算将来移民第七星系,也够我吹上一辈子了!”
另一个男生——也就是斗鸡说:“也不知道咱们将来还分不分学院,如果分,我一定要选机甲操作,太刺激了。”
“差点把你刺激死。”薄荷凉凉地说,“哎,书呆子,你移民之前把尾款给我结清啊。”
“咱们现在已经是生死之交了,可是你只看重我的钱。”怀特叹了口气,“话说回来,咱们学校不是有奖学金吗,你们俩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要养家糊口,”薄荷沉默了一会,“我是孤儿院的,去年院长拿着钱跑了,孤儿院也散了摊子,撂下一堆小崽,没办法,我们几个大的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试一试,看能不能弄来钱,不行……不行再各走各的,让那些小崽自生自灭。我在黑市上卖过东西,给人私改过武器,都只能赚一点钱,听说机甲设计最赚钱,所以来碰碰运气。”
黄静姝独自躺在护理室里,有些不合群,这时,插了一句:“移民也没什么好的,哪都一样。”
几个学生想起她是空脑症,知道她家恐怕是从别的星系来的“失落者”,一时都没敢接话。
沉默了好一会,薄荷刻意打破尴尬,对怀特说:“哎,书呆子,你不是有钱吗,出个价,回去我替你写检查。”
几个青少年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价还价起来。
“等回学校……”
林静恒没再往下听,他透过精神网扫过黄静姝倔强的脸,想起了她的名字。
静姝。
“嫁给格登家的人,等于嫁给‘管委会’,你想清楚,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好歹我还没死。”
“我是自愿的,哥哥,嫁给管委会有什么不好吗?”
她叫“哥哥”的语气,听起来和称呼“阁下”、“先生”一样客套礼貌,说话时不看他的眼睛,目光停留在他下半张脸上,未语先带三分笑,问一句才答一句,好像这个亲哥哥只是个陌生男人。
他记得自己被陆信领走的那天,小小的女孩在后面追着车,一直追到车子飞上空中轨道,她仰头时摔了一跤,机器人和保姆大呼小叫地扑上来把她带走,林静恒看不清她是不是哭了。
那么久远了。
几十年过去,他都不大记得那小女孩的模样了。
其中,三位男士可能是以组合出道的,三颗脑袋分别染成了正红正绿和正黄,站在一起,是一套标准的交通信号灯。女士则和方才的小太妹撞了衫,也是内衣外面挂了一件皮夹克,看来这身装束可能是本地女流氓的冬季风尚,颇为脍炙人口。
他们四个从天而降,看起来都不是什么良民,但在摇摇欲坠的黑酒吧后面站成一排,却个个蔫头耷脑,不敢先吭声。
几个人在底下互相推搡了片刻,最后,“交通灯组合”齐心协力,将他们中间唯一的妇女推了出去。
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女机车手扛住了严冬,没扛住酒吧后门那位先生的冷脸,结结实实地哆嗦了一下,她有些踟蹰地说:“那个人身上有奇怪的屏蔽器,我们跟丢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女机车手打了个大喷嚏,差点把肺喷出来。
才刚停止抽噎的小男孩被这凶残的喷嚏吓了一跳,惊弓之鸟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嗷一嗓子,又哭了。
夹着烟的男人一低头,小男孩跟他对视了一眼,一眼过后,男孩的抽噎生生憋在了嗓子里,他愣是不敢嚎了。
“请个警察过来,都别在这排队现世了,进来。”一个眼神止住小儿夜啼的男人单手抱起了小男孩,转头冲机车手们一点头,余光瞥见角落里狼狈的女孩,也冲她说了句,“你也是。”
机车手们如蒙大赦,鱼贯而入。
女孩爬起来,犹豫了一下,但酒吧里扑面而来的暖气很快瓦解了她的意志,她蹭了蹭手背上的划伤,捡起行李,也跟了进去。
酒吧里装潢很复古,有种破破烂烂的别致,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朗姆酒的甜味,吧台上放着爵士乐。此时应该已经打烊了,服务员和调酒师都不在,只有那方才开门的男人一个,可能是老板。
“一个开小酒馆的,拽成这样?”女孩心里疑惑地想,这时,她隐约觉得桌边置物架上有东西在动,一开始还以为是摇曳的灯光,再仔细一看,对上了一双冷冰冰的小眼睛,她往后一仰,吓了一跳,这才看清,那里趴着一条碧绿的大蜥蜴。
“没事,这东西懒得很,不咬人。”老板顺手把小男孩放在女孩对面的高脚凳上,又问她,“喝什么?”
女孩回过神来:“啤酒。”
老板瞥了她一眼:“你多大了?”
这时,女孩借着灯光,看清了老板的长相——这男人是黑发,面部轮廓虽然颇为深邃,但还能看出偏向于东方血统。他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敞着怀,露出结实的胸口和轮廓分明的小腹,注意到女孩在看他,才随手系上两颗扣子。
男人脖子上有一道旧疤,从喉结往下,一直横到肩头,隐没在衬衣里,让他无端多了几分凶险。他叼着烟,在烟雾中略微眯着眼,下巴上还有点没刮干净的胡茬,可以说是十分不修边幅,但即使邋遢成这幅熊样,他看起来也并不显得轻佻,究其原因,可能是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特别,让人无端想起飘着浓雾的峡谷,幽深、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