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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湛卢的声音直接钻进他的听觉神经:“抱歉先生,因为陆先生已经一百九十六岁了, 经过评估后, 我认为他完全可以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自由活动, 所以您把他单独扔下时,我没有及时出示风险提示。”
“没关系,我也有疏忽,”林静恒很谦逊地跟他一起反省,“我也没想到, 独眼鹰那么大的一个脑壳, 发育了两百年,里面就长出一个杏仁。”
湛卢沉默了一会, 分析出林静恒这句话是个尖酸刻薄的玩笑,于是及时发出了并不欢乐的笑声:“哈哈哈。”
军火库里的陆必行还不知道自己是始作俑者, 对突如其来的大规模停电十分意外:“贵基地的能源系统这么不稳定,几声警报器都能超负荷?要不要我帮忙检修?哎,你们有话好好说,动手干什么?”
由于断电, 空间站收发机甲的通道已经关了,整个空间站进入半失控状态,方才发警报的人接不到反馈, 这会已经有点慌了, 提枪指着陆必行, 他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
陆必行听话地抿了抿嘴, 做足了和平的诚意, 他是来找走失未成年的,不是来找事踢馆的。
可惜对方丝毫不买账。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上前按住他,在他身上乱搜一通。
陆必行配合地任他们搜,很好脾气地解释说:“不请自来真的是很抱歉,其实是我们学校有四个孩子乱动教学设备,在这附近走失……”
毒巢的武装分子根本不听他那套,按着他的两个人猛地将他双臂往身后折去——这些人身上带着神秘芯片,手劲极大,而且有意下黑手,这样一拽一别,能把普通人的胳膊直接揪下来。
陆必行双肩狠狠地一绷,脸上笑容渐淡:“我真不是来找麻烦的,你们这样不好吧?”
按住他的两位有点意外,没想到陆必行膀不大、腰不圆,骨肉长得居然异常结实,其中一个人一脚踩在他膝弯后面,陆必行的膝关节“咔嚓”响了一声,整个人单膝跪了下去,把地面磕出了一个小小的凹痕,冰冷的枪口直接顶在了他的脑门上:“少废话。”
陆必行垂下眼,看了看那膝盖撞的凹痕,舌尖把上牙底部扫了一遍,然后他说:“行吧。”
拿枪抵着他头的人一愣,没明白这声“行吧”是什么意思,可是下一刻,他突然听见不祥的风声,下意识地一抬头,他眼睛陡然睁大,留在视网膜上的最后一个影像是一团扑面而来的烈火,陆必行身后那台机甲方才竟然自己动了!
不管身上装多少芯片,哪怕把自己插成超级卡槽,人也不可能躲过机甲的一击,拿枪的人嘴还没张开,自肩部往上已经被机甲一炮掀飞了出去,烈火腾云似的飞起来,他肩头焦黑一片,血水尚未流出,已经被烧焦。
陆必行人下来了,居然没和机甲断开精神链接!
另外两个毒巢的武装分子看傻了,来不及惊慌,他们手里按着的陆必行就爆出不像人的力量,猛地挣脱束缚,直到这时,那把无主的枪才落下,陆必行一伸手接过来,同时横起一肘,狠狠扫在左侧人的脖子上。
“没听说过远程链接吗?你机甲设计老师真是英年早逝啊。”中了这一肘的那位声都没吭一声就倒下了,陆必行一甩手,“谁还没有个芯片?”
方才踢了他一脚的人脸上闪过惊惧,极度恐慌之下,他下意识地启动了自己身上的生物芯片。
两片出自同源的芯片在极近的距离里互相干扰,陆必行耳边“嗡”一声轻响,像是极细的铁片高频率震颤,渐渐细成了一条线,穿进他的大脑。
心跳的声音被几十倍扩大,震得发麻,陆必行胸口一凉,有那么几秒,他觉得自己胸腹一片失去了知觉,然而那古怪的感觉很快过去,不痛不痒,陆必行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胸口,再一看,方才启动芯片的男人好像触电似的,在地面上不断挣扎。
陆必行把枪随意往兜里一塞,打算等这边事情结束,立刻做一个全身扫描取出芯片。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抬腿往里走,一低头,发现刚才磕地的裤子竟然破了个窟窿!
这回,陆少爷真生气了,要不是赶时间,简直想回去给那个踢他的王八蛋补上几枪,可是此时此地,没裤子好换,陆必行只好一弯腰,蛮力将膝盖处的破洞扯开,拉出几条碎须,随后又拿出一把小刀,在另一条裤腿上不规则地划了几刀,割开裤腿——把自己无法挽救的西裤改造成了摇滚破洞裤。
这样一来,虽然更加不像什么正经校长,但好歹能算个时尚icon,也算能出去见人。
陆必行抬头扫过因电力不稳而来回忽闪的天花板照明,在手腕上轻点了几下,调出个人终端:“毁了我一条裤子,那让我蹭一会网吧。”
混乱的空间站里,不稳定的通讯系统不堪一击,陆必行脚下不停,随时保持警惕,也没耽误他三下五除破解了服务器加密系统,他篡夺/权限,直接把密码取消了,一瞬间,整个空间站范围内,所有含有通讯功能的电子产品全部自动有了信号……虽然信号不太稳。
陆必行边走,边搜索四个出走学生的个人终端,只搜到了怀特——可能是因为机甲操作不当,其他三个人身上的通讯设备损坏十分严重。
他一边试着接通,一边飞快地分析学生们的位置。
怀特没接。
怀特哪还有余力关注个人终端?那道神秘的门一打开,他就对着一整排枪口,傻了。
本该开枪的机器人们因为突然断电,正陷在不断重启不断死机的循环里,所有的枪口保持在瞄准目标、将发未发的瞬间。
“姐姐们,”他喃喃地说,“谁来掐我一把,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薄荷抽了口气,一把将怀特拽了回来,长发都快竖起来了。但很快,她发现里面的机器人们只是摆了个造型,没有想动手的意思,僵持了几秒,薄荷胆大包天地缓缓抬起手,把差点戳进怀特鼻孔的枪口挪开。
安保机器人的双眼疯狂地闪着混乱的信号,没有反应。
怀特的小腿抖似筛糠,一转身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我我……我看我们还是……”
他话音没落,正好听见陆必行控制机甲,把用枪指他头的人一炮轰出去的爆炸声,机甲开炮的动静在整个密闭空间中来回回荡,别提多吓人。
怀特好似要断气似的抽噎了一声,又转了回来:“……我们还是进去吧!快跑啊!后面有人开炮!”
三个人屁滚尿流,连拖带拽地鼓捣起斗鸡,闭着眼从兵马俑似的一排保安机器人里冲了出去。
一股冰冷的消毒水味道扑鼻而来,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类似讨论室的房间,环绕一圈的椅子空着,中间立着一块三百六十度可见的屏幕。
“这是什么?”黄静姝问,“这地方干什么的?”
“应该是个实验室,”薄荷扫了一眼,轻轻地说,“我开学的时候不是揍了个傻逼吗?陆总罚我去实验室收拾了半个月的机甲零件,我见过他的实验报告,好像就是这种格式。”
怀特扫了一眼天书一样的实验报告,除了日期以外基本没看懂什么,忙问:“这报告里写了些什……嘶!”
薄荷这回没耐心回答了,直接给了他一脚:“你哪他妈那么多问题,快走!”
再往前,是一条细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有一道小门,本该是锁的,但断电断得滑开了一条小缝,三个人把斗鸡放在一边,齐心协力推开了重重的机械门,鱼贯而入,可是刚跑了两步,就又一起刹住了车。
“我的……”怀特本想感慨一句“我的妈”,感觉这话太过英雄气短,有妈宝嫌疑,于是及时咽了下去,只是难以置信地指着面前的东西——成百上千个巨大透明培养箱列在眼前,从一眼看不见边的实验室里依次排开,底座闪着莹莹的白光,每一个培养箱里都有一个小孩,赤/裸的飘在里面,半边头骨打开,露出裸/露的大脑,上面连接了无数非常细小的芯片与传感器,数不清的接线从裸/露的大脑上伸出,脐带似的连在培养箱上,像一个个准备降生的怪物。
而再往里走,培养箱里的小孩就不止脑壳被掀开了,有的被装上了机械四肢,有的被开膛破肚,敞着胸怀供人参观——而小小的心肺还在仪器的作用下不知疲惫地运作。
还有一部分培养箱,可能是被方才的断电影响,已经停止工作,里面就漂起了一具小小的尸体,死前曾经剧烈地挣扎过,死状令人齿冷。
薄荷手都哆嗦了起来,强压恐惧,低声说:“我们离开这。”
怀特实在忍不住,一边跑一边哭:“我错了,我明天回去就给校长跪下谢罪。”
“你先活到明天,等一下!”黄静姝一眼扫见实验室一个保温箱里的药物,她猛地刹住脚步,飞快地拿起一支,熟练地装上注射器,直接戳进了斗鸡的静脉里,然后在同学们惊惧的注视下,她低声说,“强兴奋剂,副作用很小,医院里常用,不过敏就没事……你不过敏吧?”
斗鸡:“……”
就在这时,杂乱的脚步声涌过来,半黑的实验室突然灯火通明,“嗡”一声连上了备用能源,从星舰上下来的海盗们来了,刚好把四个学生堵在了实验室里!
怀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陆必行却先找到了他的定位,此时已经跟到了实验室的后门,正好安保机器人们重起,方才被四个熊孩子躲过去的枪口全便宜了陆必行。
陆必行:“……”
此时此刻,除了微笑,还有什么可以应对的呢?
他干笑一声,飞快地后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几十条激光枪同时朝他开了火。
陆必行本能闭眼,就在这时,一架巨大的机甲车冲了过来,打开的防护罩猛地将他罩在里面,机甲车直接撞进了实验室里,安保机器人和激光枪一片人仰马翻,随后,鸳鸯眼的独眼鹰冲了下来——
方才毒巢空间站的通讯系统不知出了什么毛病,加密突然被破解,独眼鹰身上没信号的通讯器里显示附近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定睛一看,把军火贩子吓得差点从星舰顶层直接跳下来。
独眼鹰一脚踹开机甲车门:“小兔崽子,你……”
他和半跪在地上“林静恒”打了个照面。
独眼鹰:“……”
陆必行:“……爸?”
独眼鹰险些让这声“爸”叫出心梗,捂着胸口倒退一步:“你……你你你……”
就在这时,无人驾驶的机甲车在实验室里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爆炸,整个实验室的后门被炸豁了,毒巢的邪教分子、星舰上的星际海盗、被逮住的四个学生、伟大的陆校长和他饱受惊恐的老爸……
以及藏在角落里的林静恒,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陆必行:“……”
熊学生开着机甲去作死时,他自己把自己锁在了实验室,好不容易骗出个交通工具追过来,刚进门就被主人撞个正着,抖了八个机灵才摆脱追杀,循着学生的坐标追过去,无缘无故又差点被打成史上最帅的蜂窝煤……每一次,陆必行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倒霉时,命运都会在下一个转角给他惊喜。
有那么一瞬间,科学工作者陆校长动摇了,萌生了随便找个宗教大神拜一拜的想法,因为科学好像已经不能解释他这坎坷的一生了。
林静恒放下他,把手往身后一背,皮笑肉不笑地询问:“怎么,要不要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让你组织一下语言?”
陆必行刚想开口,突然耳根一动,他余光一扫,见那架偷袭他的机甲正发出令人胆寒的噪音,粒子炮在预热!
即便是茫茫宇宙中无足轻重的轻型粒子炮,也足够在一瞬间让方圆百米之内的生物灰飞烟灭,
陆必行来不及细想,估算了一下自己那台机甲的位置,一把拽住林静恒的胳膊,拖着他开始狂奔,同时启动了机甲的防御系统:“没看见那有一台发疯的机甲吗,你一个人就这么闯过来,你是不是疯了!”
林静恒:“……”
这个人居然有脸说别人疯了?
情急之下,陆校长这位“斯文的读书人”忘了自己今非昔比——他目前是吃过大力丸的读书人,手劲大得能把实验室的安全门砸出个坑。
没轻没重的一拉一扯,林静恒这具肉体凡胎的肩膀“嘎嘣”一声响,肩膀差点被他拆卸下来,幸亏林——前上将是一条腥风血雨的硬汉,才忍住了没一嗓子惨叫出来。
林静恒重重地咬了一下后槽牙,这身疼出来的冷汗才发出来,他手腕一抖,使了个巧劲挣脱了陆必行,而这时,粒子炮已经出了膛!
四个小崽子跟彩排过似的,尖叫得无比整齐划一,此时无论如何已经来不及了,陆必行在机甲外远程关上了舱门,把学生们关在了里面,同时猛地一推林静恒,抬手撑在墙边,下意识地弓起后背护住他——
那么一瞬间,林静恒的表情有些错愕,陆必行没看见,他下意识地低头闭了眼,留在视网膜上最后的图像,是林锁骨和脖子上那道长长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