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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成雪更是径自的向着陆成萱走了过来,阴阳怪气的眼神收回,转而换成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五姐姐。”
甜甜的声音好像是软糯的汤圆一般,那样漆黑的一双眸子眼神清澈,若是不知道情况的,定然会被陆成雪这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给迷惑住了。
同样都是赵祗云所生,但陆成雪和陆成欢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陆成欢人前人后都是张扬跋扈不讲道理的模样到还好办,这陆成雪明显就要精明了。
人后同样心思阴毒喜欢比较,可人前,她便伪装成如此亲和无害的模样。
曾经陆成萱就被陆成雪这样的表情态度欺骗的很惨。
当时陆成萱随着俞氏刚刚进府,那时候的她对于陆家所有的东西都很陌生。
她也曾哭过喊过恳求过俞氏,不要来陆家,她们母女两人原本的生活就很好了,可是一向慈爱的俞氏却变得冷漠严厉,声称倘若陆成萱不乖乖听话,那便将她送出陆家,再也不见面。
哦对了,曾经的陆成萱不叫这个名字,她只记得自己叫明萱,姓氏就不记得了。
小孩子皆是将母亲看成了全部,一听闻俞氏说要不要自己,陆成萱被吓坏了,哪敢还再多言语,只能乖乖听话。
她虽懂得不多,但小孩子都是格外敏感的,对于俞氏的疏离,陆家人的冷眼她都能很清楚的分辨,在所有人都孤立她的时候,陆成雪就是用这样一番甜甜的笑容,让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她以为陆成雪是陆家中唯一善良的好人,对于她也信任不已,不想陆成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玩物,先一步步的让她打开心扉,然后再狠狠的捉弄嘲讽她。
那种捧到云端然后再摔在尘埃里面的感觉,陆成萱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
陆成雪眼眸寒光乍起,声音幽幽的说道,“即便是你运气好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可你依旧是仰仗我陆家的继女庶女,依旧是我陆成雪的奴才。”
“我就算是戏弄你,欺骗你又怎么了?”
陆成萱红唇微扬,说出来的每句话都那么残忍,却又,理直气壮。
“戏弄你是你的福气,能让本小姐看上戏弄浪费时间,也不算委屈了你。”
“谁叫你天生命贱,活该生来就是泥里最卑贱的尘埃,而我却是高高在上的牡丹,要怪,不能怪我冷漠无情,只能怪你不会投胎,没能选了个好出身,否则今时今日,踩在头上的,就是你不是我了。”
“哈哈哈哈……”
陆成萱眉心紧皱,眸底一片悲哀的眼神看着陆成雪。
“你是疯了。”
陆成雪的眼底笑意不见,目光凶狠的看着陆成萱,“是,我的确是疯了!”
“在这宫中想要活下去,不疯行吗?”
“能行吗?”
泪水从眼眶中话落,陆成雪咬牙切齿的看着陆成萱,“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好命。”
“一路有着大周两位权臣替你保驾护航,你才能如此的官运亨通啊陆成萱!”
陆成萱轻笑出声,看着陆成雪的眼神也是无尽悲凉。
“你错了。”
“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并非是我好命。”
她命好?
她若命好,便不会落得全家满门抄斩,亲人惨死的下场。
她若好命就不会痛失孩子,痛失挚爱心灰意冷的结束自己的性命。
她若好命更不会重生一次还要如此卑微的身份。
“更不是因为其他人在背后的保驾护航。”
“你的这些所谓,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陆成雪,输了就是输了,你如此安慰自己,就真的会心中痛快吗?”
“不会。”
她能有走到现在的地步,全都是她仔细小心,光明磊落。
“你输的并非是我,而是你自己。”
“陆成欢性格鲁莽,脾气刁蛮,可她心中却将你看的最重要,是你为了一己之私,亲手将她推远。”
“赵祗云心胸狭窄,手段极端,可她也是将你视若珍宝,你却为了自己自保,亲手指责你的生母。”
“还有湘嫔,皇后……”
陆成萱声音平静,态度平缓,可说出来的每句话每个字无疑是在陆成雪的心中插了一把刀。
瞬间滴血。
陆成萱眼眸凌厉,似笑非笑的看着赵祗令。
“凭我的陆成萱这三个字,我打了就是打了,用得着和任何人解释?”
今日的陆成萱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陆家没身份没仰仗的继女,只能小心翼翼的活下,生怕行差踏错而丧命。
可是现在的陆成萱,却是堂堂大周正六品女官。
她想要对付一个犯了错的妃嫔,是的确不需要解释和辩解的。
打了就是打了,用不着赵祗令在这里假惺惺。
“赵大人若眼盲心瞎不要紧,那就不要在这里假装老好人,到头来只会落得两面不是人的境地,成萱还有事情,就不奉陪了!”
陆成雪梨花带雨的看着赵祗令,“舅舅……”
赵祗令抿唇,却周身气势低的厉害。
陆成雪止住了哭意,
“六姑娘算计过我一次,姨娘羞辱过我一次,我也反坑过六姑娘,若姨娘不介意,我们就当扯平。”
陆成灏是重生的,前世他是将军,乔慧是被送去服侍他的妓女,可是却爱陆成灏爱的痴狂。
陆成灏小时候很是乖巧听话,只是偶然见到赵祗云和其他人偷情之后开始性情大变,玩世不恭,正在他悲伤难过的时候,是陆成萱在一旁安慰他照顾她。
“可能我们的母亲都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会如此吧。”
陆成灏深深的爱上陆成萱,
今世重生在军营,提前回来也正是想要见陆成萱,不想陆成萱却被害死了。
陆成萱只觉得,温热的眼泪挡住了她视线,陆成萱努力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哥。”
一句哥。
已经是将她和陆成灏的关系定格。
最亲的人,同时也是再无可能的人。
陆成灏低低的笑了出来,高高扬起下巴,没有让陆成萱看见他那微红的眼眶。
陆成灏霸道的将陆成萱抱在怀中,微微带着胡渣的下巴放在陆成萱的额头上。
只是片刻,这温暖的怀抱便骤然松开,陆成灏走的决绝,头也不回。
陆成萱抿唇,只觉得鼻尖酸涩。
走在青玉台阶上的身影一顿,陆成灏声音沙哑,“我从来都不是好人,哪怕是做我的妹妹,可也不能白白成了我的人情,一句哥就想这么把我打发了,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
陆成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陆成萱抬头,夜色漆黑,巨大的天空好像是一道黑幕一般,只留下繁星点点垂挂在天际。
“对不起。”
她知道这句话是最没用的,却也只能给陆成灏这三个字,至于别的……她实在是给不起了。
原先陆成萱还在疑惑,凭借陆成欢这番心智,即便是想要陷害她,也断然想不到用红豆糕令她出疹丧失参选的机会,也不是陆成雪出手,陆成雪动手绝不会这么避重就轻。
现在,陆成萱明白了。
原来背后还有陆成灏的帮忙。
他一直都不想让自己深入后宫这泥潭之中,在发现阻止不了之后,抛开军纪战功,毅然决然的入宫做侍卫,皆是为了守护在自己的身旁。
——
蓝玉眉心紧蹙,陆成音看着兰心那狗腿的模样心中冷笑,向着蓝玉点头,“去吧,那就麻烦兰心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
兰心又恭恭敬敬的向着陆成音行了个礼,更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捧着琉璃宫灯离开了玉堂殿,随蓝玉一起去了偏殿仓库,路上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同蓝玉闲聊,“蓝玉姐姐,方才你贵妃夫人是真的喜欢奴婢送来的贺礼吗?”
“听闻白天钱淑容也是送来了一份?”
“也不知道究竟是我们娘娘送来的这些贺礼好,还是钱淑容送过来的那些贺礼好?蓝玉姐姐,您是贵妃夫人宫中的大宫女,见识广,您一定是知道的?”
蓝玉不喜多言,面对兰心的多话也只是微微蹙眉,却并不做回答。
兰心讪讪的闭上了嘴,眼神却是始终都在乱转着,心中是在盘算着,究竟该如何能趁着蓝玉不注意,将任修容吩咐自己的事情办妥,任修容说了,若是这件事情能办成,就给她一大笔的遣送费,等着她到了年纪出宫之后,便能有丰盛的嫁妆去寻个好人家嫁了!
蓝玉在前面脚步飞快,而兰心却因为手中的琉璃宫灯需要小心谨慎而脚步磨蹭,两人花费了尽乎两倍的时间才从玉堂殿的正殿走到偏殿。
“将这琉璃宫灯放在左侧雕花的红漆木架子上就可以了。”蓝玉指着一旁的架子,兰心这次倒是很痛快的点着头,“好的蓝玉姐姐。”
“只是这架子有些高,我在下面递给你好吗?”
宫灯不似其他的东西,因为里面的灯芯还在燃烧着,若是放的低了,倒是有些白白浪费了,放在架子上还能照明。
蓝玉点点头,板着小圆凳便到了架子面前,而兰心却趁着蓝玉分神之际却是手脚麻利的将那灯芯换了下来,偏殿内的亮光闪烁了一下,蓝玉也没有注意到,而是顺手接过兰心递过来的宫灯小心翼翼的放好到了红漆木架子上。
兰心也并未闲着,借着宫灯明亮的火光,四处的在偏殿中搜寻钱娇儿送过来的贺礼,按理说,钱娇儿是白日才送过来的贺礼,便是收起来也不会收到太深的地方,只会是在这表面的这些,还会很显眼。
果然,没多久兰心便找到了,压制着心中的情绪激动,将从琉璃宫灯上偷偷换下来的东西塞在了那些肚兜和衣裳中间。
“你在看什么?”
待蓝玉从小圆凳上下来之后,便看见在动手动脚的兰心,不由得冷着脸厉声呵斥,“这里都是各宫嫔妃送给夫人的贺礼,你若是碰坏了哪件我当如何同贵妃夫人交代?”
被抓了个正着的兰心局促的收回手,可怜兮兮的看着蓝玉,“蓝玉姐姐,对不起你别生气!”
“奴婢不敢给你碰坏的,只是……只是我家主子的性格您也是知道的,她一向是好胜心强,自打钱淑容从才人殿挪出来之后,主子便一直和她过不去,两人也是互有争执,实不相瞒今日奴婢奉命前来送贺礼,也是因为我们娘娘瞧见了钱淑容给贵妃夫人送礼,气不过她讨好贵妃夫人,这才想起来的,否则怕是主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来探望贵妃夫人!”
“来的时候主子说了,要求奴婢务必要想办法亲眼见到钱淑容给夫人的贺礼,比较一下究竟是谁的好谁的差,否则奴婢要是见不到,就不用回去了!”
“蓝玉姐姐,呜呜呜……对不起,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我刚打算去翻看一下钱淑容的贺礼,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便被蓝玉姐姐给发现了。”
蓝玉眉心紧蹙,被兰心哭的头疼不已,心却是始终没能硬下来,眼神扫在那还未来得及被翻看的婴孩肚兜上面,兰心应该还未来得及碰到的,“好了好了,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我便直接告诉你就可以了!”
“论礼物的贵重,钱淑容送的不如任修容送的值钱,可是心意却是难得,钱淑容所送的这些皆是出自她亲手所做,便是这份心意,千金不换的,你回去如此回答
胸口的鲜血越流越凶,书宁委屈的流了眼泪,起初只是眼角湿润,后来却是越来越多,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也止不住的掉落,声音也可怜兮兮的,“大人,奴婢是不是要死了?”
陆成灏猩红着双眸,唇边强行扯出一抹笑容,“不会的。”
“对不起大人,还是没能帮到你。”
书宁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看似无关的话,可却深深的刺痛了陆成灏的心,他已经明白了陆成萱是真的死了,不会再回来了,还有自己的心早已经被这做事慌慌张张的小丫头占据了一席之地。
“大人,关东的橘子糖真的很好吃。”
陆成灏后知后觉的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衫,轻轻的捧着书宁染着血迹的手,“等着你好了之后,我便带你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