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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瑾在慕尘然说完后不知怎的心里有起了异样的感觉,他这话说得太暧昧,模棱两可的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她下意识地去看楚璃。
楚璃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在脸上落下两片阴影,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云瑾忽然有些心虚。
慕尘然也看了楚璃一眼,气氛就有些奇怪,云瑾开口打破了这莫名其妙的局面,道:“我自由散漫惯了,受不得拘束,京中规矩太多,做你慕世子的奴才我怕要不停帮你应付那些莺莺燕燕,我还是跟着我们世子爷吧,至少清静。”
慕尘然不满地就要开口,云瑾又抢了话:“好了,两位爷再不去饭堂人家都要关门了,我回去了。”
云瑾朝楚璃摆摆手,奔跳着往外走,楚璃抬起眼皮,眼中笑意盈盈,慕尘然沉思。
云瑾回了竹锦院后先去趟了小厨房,将早上浸在井水中的几个蕃茄洗了啃掉,然后又随便给自己捣鼓了点东西充饥,这才慢悠悠地去了院中。
“翠湖呢?怎么没见着她?”
在修剪花木的仆役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哑巴,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了半天,云瑾才猜明白,翠湖出去了。
她抬脚往婢女们住的地方去,因是晌午,并没有多少人,她推开翠湖住的房间,漫无目的地在里边转悠。
等了一会,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翠湖哼着小曲,心情极佳,手上还拿着个锦盒,云瑾躲到了屏风后面。
翠湖进来后立即关了门,然后喜滋滋地走到梳妆台前,云瑾从缝隙里看到她打开锦盒,从里头拿出一支金光闪闪的兰花簪,在自己头上左试右试,舍不得放下。
折腾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又装进盒中,掀开床上的被褥,装盒子塞到了最里面。
“翠湖,你这簪子挺好看的,自己买的吗?”
屏风后骤然响起的声音将翠湖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就掩好被子,看到是云瑾,带着几分慌乱和怒意斥道:“小云子?你一个男子偷偷躲在我房里做什么?”
云瑾轻笑,并不将翠湖的斥责放在眼里,而是坐下问她:“你刚才去哪了?”
翠湖目光躲闪,不敢与云瑾对视:“没去哪,打扫了下院子。”
“哦?那我从院中来时怎么没见到你?”
“我,我刚打扫完了,也许正好走岔了。”
“是吗?那你这簪是哪里来的?金簪,值不少钱吧?”
翠湖咬了下唇:“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云瑾目光渐冷:“这样啊?能不能借我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金子呢。”
“不行。”翠湖断然拒绝,而后又补充道,“这……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你……你可别给我碰坏了。”
云瑾也不强求,只说道:“可我刚才怎么瞧着那簪子上刻着个‘白’字?我听白碧灵提起过,白家首金银坊今天主推的就是兰花簪,之前都没做过这种样式,好像白小姐前几天头上就戴了枝与你这十分相似的簪子。”
翠湖脸色变了变,慌乱之情更盛,坚持说道:“你一定是看错了,我这簪子怎么能跟白小姐的比?碧灵姐姐跟你一个外男说这些干什么?云瑾,你不在学堂伺候世子跑我这来偷窥,你是怀疑我偷东西?那好,你将我带到白小姐那里去,我跟她当面对峙,看看我有没有偷她的簪子。”
嘴还挺硬,倒是看错她了。
云瑾哪里知道那簪子是不是白家今年出的新款,她不过是上回瞧着白月婵的饰品上都刻有个“白”字,又怀疑翠湖与白月婵勾结,将楚璃院中的事透露给白月婵,所以才故意诈翠湖的。
不想这丫头也是个有心机的,竟然死扛着不肯承认,一时半会儿云瑾还真不能拿她怎么办?
去对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好几回云瑾和楚璃独处都被翠湖给看见了,外界描述的细节都与当时一样,不是翠湖又是谁?
好一个小丫鬟,如果是母亲的遗物,怎么随身带着,从外头拿进来?
至于云瑾为什么会怀疑白月婵散步谣言,除去昨夜白月婵对楚璃的态度十分奇怪外,还有就是刚才在花园中,当她说到一定要揪出是谁乱嚼舌根的时候,白碧灵那心虚惊惧的表情引起了她的怀疑。
所以,她才想通过诈翠湖将白碧灵给诈出来。
然而翠湖死咬着不肯松口,不过云瑾已经满意了,因为虽然翠湖不肯说,但“碧灵姐姐”,这个称呼就值得推敲了。
翠湖是竹锦院这边的丫鬟,白碧灵则是女学生那边的人,虽书院对男女学生之间的关系并未苛刻到不许往来,但男女宿舍中间还隔着一段很远的路,她一个末等丫鬟,如何会与千金大小姐的贴身侍女相识的?叫得这般亲近,至少证明她们之间经常见面。
既然没诈出来,云瑾也不打算再与翠湖僵下去,她会去找证据的,等下午楚璃回来再将这事与他商量下。反正翠湖这丫头是不能留在这里了,她没权赶她走,楚璃可以呀。
回去睡了个午觉,云瑾突发奇想,打算试着做个凉皮,等楚璃回来做给他吃。
翠湖的事也不急在一时,当务之急她还得想想,要不要恢复女装,因为她实在见不得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楚璃。
至于她自己,反正早晚都要公布身份的。
正在厨房中忙碌着,有小厮飞也似的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对云瑾说道:“小云子,不好了,翠湖淹死了。”
云瑾手上的擀面杖“哐当”掉在了地上,连手都没来得及洗,边跑边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知道,有人在后院的荷花池洗了一半的衣服看到池里不对劲,扒开荷叶才发现翠湖掉在了里面,人都泡肿了,应该死了有一会了。”
等云瑾匆匆赶到荷花池,池边围了不小少人,翠湖还穿着中午那件衣服,脸上盖着块布,一只脚上的鞋不知所踪。
“可怜见的,还这么小。”
“哎,这都是命。”
“这池子边都是青苔,也不知淹死过多少人了,这丫头还到这来洗衣服。”
“这离竹锦院最近嘛。”
“走吧走吧,别看了,诲气,一会戒堂的人就要来拖人了。”
云瑾站在人群中,只觉得六月的天脚底生寒,翠湖是楚璃院中唯一的丫鬟,虽出了泄露主子隐私的事,但做事却一向勤快。楚璃这人有些洁癖,他说过不喜欢衣服上有股子池塘淤泥的味道,所以翠湖洗衣服从来不去荷花池,而是多绕一段路,去池塘另一头的井边打水洗衣。
她怎么可能会失足掉下荷花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