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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自然也有主战派,虽然韩征与内阁众阁老都不想开战,认为眼下绝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可好些宗室和勋贵却觉得迟早都要开战的,何不现在痛下决心?
这次南梁只是占了大周的一个县城,也归还赔偿了,还说什么是他们左贤王的私人之举,但究竟实情如何,会不会是他们的皇帝与左贤王在唱双簧,在放长线钓大鱼,有更大的阴谋或是图谋,便只有他们兄弟自己才知道了。
大周上下却不能因此就被他们蒙蔽了,就放松警惕了,不然这次只是被他们占了一个县城,下次猝不及防之下,势必就不止是一个县城,定会是一个州府,一个省府,乃至直接打到京城来了!
只是赔银二十万两,牛马两千头又算得了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比起大周富庶丰饶的万里江山,那点银子牛羊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宗室勋贵里的主战派委实不少。
他们跟文官不一样,文官可以靠科举封妻荫子,诗书传家,他们却只能靠圣眷和有限的俸禄赏赐永业田过日子,人丁越兴旺,子孙越繁盛,越下面的人日子便过得越紧巴,到最后指不定就无声无息的没落了。
那要改变现状,给子孙都挣下一份功业和保障,给子孙铺出一条路来,便只能去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命了,——固然战场上刀剑无眼,有去无回的可能性不要太大,可自来富贵险中求,想要做人上人,想要永葆富贵荣华,不付出血的代价,又怎么可能?
像太后福宁长公主之流,那是已经富贵至极,当然不愿意萧琅去冒险,只当上战场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可于大半宗室勋贵来说,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稍纵即逝,必须得牢牢抓住了。
是以年前便有好些宗室勋贵主动请战了,只因过年在即,还没成行而已。
不想年总算是过完了,仗却打不起来了,这些人如何甘心?
当日的小朝会上,便有好几位宗室和公侯出列再次请战的,理由也很正大光明:“朝廷备战了这么久,兵马大半已齐备就位,将士们也都战意昂扬,就应当趁上下都同仇敌忾之时,加倍厉兵秣马,打南梁一个措手不及,还手无力,扬我大周国威才是,岂能南梁一认错赔偿,便姑息退让?”
“自来凡事都是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多的,此番南梁见我大周这般宽容,焉知不会很快又卷土重来?就该趁此机会,把他们打怕了才是!”
待散了朝后,又有好些没有资格参加小朝会的宗室勋贵上书请战。
连在宫里念书的宗室子弟及其伴读们,乃至国子监的举子学子们也都群情激昂,觉得大周不该理会南梁的求和之意,不该姑息纵容他们,就该打到他们怕为止!
直把韩征和阁老们都气笑了。
一个个的就会纸上谈兵,以为开战就只是开战,几十万大军在前方不需要吃喝拉撒,大周也不需要承担万一战败后丧权辱国,割地赔偿,甚至面临更糟糕后果的巨大风险呢?
国库到底有多空虚,这么大个国家,每日要维持正常的运转,要随时应对不是这里的旱灾便是那里的洪涝,又需要多少物力财力,都只有他们这些人才清楚,也只有他们才最操心好吗?
要是国库富得流油,还用他们一个个的大放厥词,他们早下令让大周的将士们打到南梁去了,说到底打仗不就是打的银子吗,——一个个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简直不知所谓!
好在是隆庆帝也不想打。
他不过才听司礼监和内阁议了几回事,已是头昏脑涨,一旦两国开战,司礼监和内阁日日还不定得如何烦他,那他还怎么修仙问道,阴阳调和?
且届时国库越发空荡了,他还怎么享乐受用,只怕连他的私库都得保不住,自然能不开战最好。
他又没有非要荡平南梁,一统天下的远大志向,连他皇考和往前几代先帝,都那般雄才大略,勤于政事,尚且只能与南梁井水不犯河水,定下遵守什么“永不开战”的盟约,他差父祖们可差得远了,还是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能当好一个守成之君,已经很不错了。
待下次大朝会时,隆庆帝便公然表了态,“南梁若只是归还云梦,做出赔偿,还不足见其诚意,可梁帝即日还将派出他们的皇太子,来咱们大周京城求娶太子妃,两国永结秦晋之好,便足见其诚意了。太子乃国之储贰,这一点在大周如是,在南梁当亦如是,梁帝却敢令其孤身来京,求娶的还是太子妃,那将来生来嫡长子,便是皇太孙,两国成了一家,自然可保永世太平了。”
“反之,一旦开战,国库空虚,只能横征暴敛,让百姓们日子过不下去,那绝不是朕愿意看到的,大周所有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让他们承受战乱之苦,朕于心何忍?卿等又于心何忍?”
表完态后,又着礼部挑选适龄的宗室女,他将即日过继其为女,封为公主,等待南梁太子抵京后,双方结为夫妻。
只是过继一个女儿,跟过继儿子,立为太子大不一样,隆庆帝还是很干脆的。
如此一国之君都表了态,司礼监与内阁也支持,主战派们纵是再不甘,也没法再继续主战请战了,说到底他们本就不是朝廷最有权势那一拨人,不然也不能只能寄希望上战场挣功业富贵了,自然对朝廷局势也压根儿没左右的能力。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礼部和四夷馆随即便开始忙碌起挑选适龄宗室女、预备迎接南梁太子入住的一应事宜来。
但宗室们才死了不到两天去战场上挣功劳的心,便又回过了味儿来。
若自家女儿能被过继为公主,嫁到南梁去当太子妃,再生下嫡长子来,自家儿子便算是有了一个最大的助力,那在过继立太子的大事上,不也会立时增添一块强有力的筹码吗?
这并不是一件需要三五年乃至更久,才能看到成效的事,这会儿才刚开年,等南梁太子进了京,至多也就出三月,若是老天保佑,指不定年底就能生下南梁的皇太孙来了,——可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事,这么强有力的助力去?
至于女儿远嫁的苦,这年头能就嫁在娘家近旁的姑娘,能有几个,便是能同在京城的,都不容易,尤其大家子,十个姑娘里得有至少八个嫁到天南海北,指不定一辈子都回不成一次娘家的。
别人的女儿受得,自家的女儿难道就受不得了?
家里捧金凤凰一般将她们捧到这么大,如今需要她们为家里尽心出力了,难道不也是该当的?
何况又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的亲事,是让她们去当一国太子妃,将来更是要当一国皇后,母仪天下的,这得多大的造化多大的荣耀,别人八辈子还求不来呢,苦什么苦,人生来本就是受苦的,不当人,或是死了,自然就不苦了!
于是宗室们又开始活络起来,这个偷偷请这位大人吃酒,那个偷偷给那位大人送礼的,自诩还算有几分面子的,也有往内阁众阁老甚至韩征跟前儿凑的,都铆足了劲儿想得这个巧宗儿。
其实要阁老们和韩征说,广阳郡主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尤其韩征,想到她曾助纣为虐,算计过施清如,便恨不能直接把事情给办成了。
便是隆庆帝,也未必就没有这个想头儿。
可惜广阳郡主早就定了亲,婚期就在眼前了,朝廷总不能干逼人退婚,棒打鸳鸯的事儿吧?回头惹得兔子急人咬起人来,卫亲王妃母女两个往卫亲王陵前去一哭,再到太庙外一哭,隆庆帝少不得就要落一个‘逼迫寡嫂孤女’的名声了。
那便只能往宗室女里挑了,还不能随便挑个五服七服外的糊弄了事,不然人南梁给的可是皇太子,大周却没有真正的公主,却连个郡主县主都不肯给,那就不是在结亲,而是在结仇了!
所以还得往五服以内的宗室女里挑,顶好就在平、安二亲王府挑,只是这两家的儿子说到底始终是最有希望、也最该出继立储的,那便不宜再给他们添助力了,不然皇上心里得不痛快了……
五服以内的宗室们因此都越发的蠢蠢欲动了,连带宫里的宫人们一时间议论得最多的,也是这件事。
施清如却并没太关注此事,她只要知道两国短时间内打不起来,百姓们不必受苦了,也就能安心了,虽然她也顶着个县主的头衔儿,理论上来说是有被挑中和亲可能的。
可这也就是理论上有可能而已,一来她压根儿不姓宇文,二来还有韩征替她顶在头里呢,若连在这样一桩事上,韩征都保她不住,他司礼监掌印的位子早就换人了!
是以施清如每日仍照常司药局和家里两点一线,白日在司药局时,便尽心竭力做好一切公事,晚间回了家后,则专心绣自己的大红嫁衣和盖头,只待二月十六的到来。
这日晚间,难得韩征有空来家里用膳,施清如知道他这些日子忙坏了、累坏了,便让厨房多做了几个他爱吃的菜,又炖了冬虫夏草乌鸡汤。
韩征瞧着倒是精神气色都很不错的样子,用膳时胃口也极不错,一桌子菜至少三成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待吃饱喝足放了筷子,才满足的叹道:“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还是在家里用膳舒坦!”
常太医笑道:“这还用你说,要不怎么会有老话儿‘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话虽糙,理可不糙,家里就是处处都要比外边儿强,哪怕那个外边儿是皇宫呢?”
适逢采桑上了茶来,施清如亲自接过,先奉给了常太医,又递了一杯给韩征,自己才捧了最后一杯,坐到韩征对面,笑着看常太医和他说话儿,这种难得安宁与静谧的时刻,虽然三人每日都在皇城里当差,也好久都没感受过了。
常太医与韩征说了一会儿话,也就先离开了花厅,人小两口儿明显有体己话儿要说,他再杵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儿?
至于晚间韩征会不会留宿,马上他们都要成亲了,且早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常太医就更不会再那般不识趣了,不痴不聋,才能做家翁。
韩征等常太医出去了,立刻看向施清如,还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声音又低又魅惑,正是施清如所最受不了那一范儿的,不由娇嗔道:“我才不要过去呢,就这样说话儿挺好的。”
知道了她的“弱点”,就每次都专攻,哪有他这样犯规,这样狡猾的?
韩征笑起来,“真不过来?那我过去也是一样的,不然我们也可以回房去慢慢儿聊。”
‘慢慢儿聊’被他有意说得又慢又长,眼尾还挑着,简直活脱脱一个妖孽,施清如到底招架不住,起身走到他面前,坐到了他腿上,才哼哼道:“每次都只会威胁我,欺负我,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很光彩呢?”
韩征咬了她的嘴唇一下,才低笑道:“这算什么欺负,明明是你自己不听话在先的,不过你若实在要坚持这是欺负,我待会儿也只好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欺负是什么了。”
施清如白他,“懒得理你。”
见他眼里分明有血丝,方才没注意,这会儿离得近了,才看分明了,又心痛起来,忙关切道:“小杜子不是说督主这些日子都歇得挺好么,怎么眼里这么多血丝,不会是其实并没睡好吧?”
韩征笑道:“是啊,值房的床那么硬,我又夜夜都想着你,自然没有温香软玉在怀时睡得好……”
见施清如横眉怒目,眼里分明写着“你再不正经,我真恼了啊”几个字,只得忙忙赔笑,“没有,睡得真都挺好的,想是方才骑马回来,一路吹着风,眼睛才会有些红的,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
施清如却犹不相信,仍捞了他的手把了一回脉,见的确没有气虚上火之类的迹象,方嗔道:“知道天儿冷风大,不知道坐车呢,偏要骑马,别说骑马更快啊,又不差那一刻半刻,总归下次你再这样,我可不会心痛了。”
韩征迭声应道:“是是是,夫人有令,定然再不敢了。”
施清如这才笑起来,“油腔滑调!那你今晚,还走吗?”话音未落,已红着脸低下了头去,实在不好意思再看韩征,这与邀请他留下,有什么分别?
“怎么,想我了?”韩征却不容她低头,挑起她的下巴非要她看着他。
施清如见他满眼的得意,也顾不得害羞了,娇纵道:“怎么,不行啊?”
她对那件事本身其实仍没多喜爱热衷,但却喜欢他事前和事后对她的那种温柔与珍惜,喜欢彼此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何况也体谅他自上次以后,又快半个月没有过了,自然希望他今晚能留下。
韩征哈哈大笑,“当然行,行得不能再行了,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吧。”
起身拉了施清如,就要出厅堂去。
却让施清如一个灵活的闪身给躲开了,道:“不行,我们还是再说会儿话,再回房也不迟……师父才刚出去,我们就回房了,让师父怎么想,又让桃子采桑她们怎么想,还以为我俩躲房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呢……”
韩征笑着反问:“我们再迟半个时辰甚至一个时辰回房,他们就不这样想了?不照样这样想吗,你这根本就是掩耳盗铃么,再说了,我们恩爱和美,他们见了不是更高兴?”
施清如嘟哝道:“就算掩耳盗铃,那也比这般直接的好,他们还以为我们多着急呢,也太没脸了……反正得聊一会儿才能回去。”
韩征哭笑不得,摊手道:“好吧,既然夫人非要掩耳盗铃,我也只好陪你一起了。那你想聊什么,这些日子司药局凡事可都还顺利……那你坐回来聊,跟刚才一样。”
施清如哼笑,“我才不要呢,就这样聊正好。司药局不外就那点人那点事儿,一切也都上了正轨,能有什么不顺利的?倒是你,既然两国都不开战,朝廷不用备战了,怎么还是那么忙呢?”
韩征道:“虽不用开战了,却仍半点不敢放松警惕。又得准备迎接南梁太子,还得忙挑选宗室女过继的事儿,总之日日都是一团乱麻,就没个能忙完的时候,当然还是那么忙了。”
施清如忙道:“那挑选哪家的女儿,可已有眉目了?我听说好些人家都想要这个巧宗儿呢,浑不管当中的风险与隐患,也不知哪个女孩儿会这般的命薄?”
一个个都只看到了女儿过去就是太子妃,将来还会生下南梁的皇太孙,会成为自家最强有力的助力。
却没想过一个女孩儿家背井离乡的要怎么活,太子妃又如何,除了一个虚名,在敌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说受欺负了,怕是连死了娘家的人都不会知道。
生皇太孙就更别想了,易地而处,大周的皇帝太子能叫南梁的公主生下有敌国皇室血脉的儿子来不成?
那将来母子两个指不定连国都给卖了亦可知,谁敢冒这样的风险,最好的法子,自然便是让所谓太子妃一直都怀不上身孕,从根子上一劳永逸。
毕竟无论如今的议和看起来多么花团锦簇,“永不开战”的盟约看起来又多么牢固,两国的掌权人决策人心里都很清楚,迟早这一战是要打的,就看谁能抢得先机,谁能多几分胜算而已。
韩征见问,道:“眼下已初选出陵安郡王的次女、平亲王的次女、安亲王府的恩阳郡主和另一个女儿,还有两家郡王一家国公一个县公家的共计五个女儿了,还得细细甄选一番,才能最终定下来。”
虽然他一点不觉得这些女孩儿可怜命薄,享受了生来便是宗室女的富贵荣华,自然也该在需要她们站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
但也不希望随便选一个绣花枕头去结这个秦晋之好,回头人刚到南梁都城就死了或是废了,大周打还是不打南梁?
打吧,没有把握,也没有银子;不打吧,又太堕自家威风,久而久之,皇室和朝廷的威信肯定也要大打折扣。
所以韩征和众阁老都一心要挑个聪明通透、有主见又能扛事儿的宗室女和这个亲,待去了南梁都城后,至少也要活个三五七年,维系两国表面的交好三五七年,待大周国库丰盈了,再死再废也不迟。
施清如皱眉道:“别的女孩儿我不知道便罢了,恩阳郡主却真正是金尊玉贵养大,任谁一见便知道备受父母宠爱的,安亲王夫妇竟也舍得呢?便是其他女孩儿,又哪个不是家里的宝,可惜……”
韩征冷嘲的勾起了一边唇角,“就数安亲王跳得最欢,女儿再宠爱,难道还能及得上儿子的远大前程,及得上那个至尊的位子不成?尤其如今宇文皓还没了,若此番恩阳郡主能做南梁的太子妃,宇文澜的胜算无疑又要增加两分,他们父子岂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那,岂不是恩阳郡主的可能性非常大了?”施清如半晌才道。
韩征道:“未必。都知道恩阳郡主骄纵,南梁太子又姬妾众多,还早有儿女,届时两个都不是能忍的,谁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儿?那不是结仇而不是结亲了。我反倒更属意平亲王的次女和庆城县公的女儿。”
施清如有些惊讶,“南梁太子竟连儿女都早有了?”
随即便觉得自己这话可笑了,听说南梁太子都及冠了,南梁人又自来早婚早育,没有儿女才奇怪了。
果然听韩征道:“南梁人都早婚,十三四岁便大婚生子是普遍,房里姬妾也不叫侧妃姨娘之类,听说都叫侧福晋、庶福晋,南梁太子房里早有几位家世才貌都过人的侧福晋庶福晋了,要真是恩阳郡主去当了这个太子妃,怕是不出三月,就得没命了。”
施清如叹道:“的确,不去个有成算又能忍,还看得开的,日子的确过不下去,不怪督主看好宇文姝和那位县公的女儿。”
庶女都能忍,能让;县公则在京城实在算不得什么,自然他的女儿也比其他郡主县主更能做小伏低,的确都是比恩阳郡主更合适的人选。
可终究,也是一条荆棘满布、有去无回的路啊……
韩征见施清如情绪低落下来,换了笑脸道:“且不说这些了,没的白坏了自己的心情,本来这些事也是哪朝哪代都避免不了的,何况各家宗室还都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自家都巴不得,你倒替他们感慨什么呢?”
施清如冷哼道:“当父母的倒是巴不得,人女孩儿可未必。”
“那又如何,人父母都不心痛了,旁人难道还要替他们心痛去不成?这下回屋,不显得着急了吧?”韩征真没把和亲这事儿放在心上,于他来说,显然今晚的柔情蜜意更要紧。
施清如却还是有些不得劲儿,半晌低声:“如今这事儿由不得督主一个人做主便罢了,等将来……若将来,同样的事,我希望再别发生了,保家卫国从来便是男人们的事儿,拿弱女子去填坑,算怎么一回事儿呢?”
韩征能明白她的心情,平心而论,他其实也觉得拿一个弱女子去填坑,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但拍板决定的人不是他,单这事儿他还真未必能扭转隆庆帝的心意,且说句凉薄的话,又不是他的女儿姐妹,亲爹娘都不心痛了,他当然更不会心痛。
可将来拍板的人便是他了,又是咳咳……自己的孩子,当然不可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他于是郑重应了施清如的话,“嗯,将来我定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不但我在时不会发生,等我不在以后,也定不会再发生。”
施清如心里这才好受多了,道:“果然是众生皆苦啊!”
便是督主和她,又何尝不是一缸子的苦呢?也就遇上了彼此,总算苦尽甘来了,只盼那位被挑中的宗室女去了南梁后,也能把日子过好,先苦后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