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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涌进来排练教室的人,硬生生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我坐在轮椅上,微微松了一口气。
乐队的人站在不远处,和我打了招呼,我抬头看过去,几个人居然穿着一样的衣服。
“你……”我眯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人。
“我是鼓手啊,你忘记了?”他走近我,蹲下身体突然凑过来。
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样子,“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有记起来。”
除了乐队的人,蒋鸽和苏遇僵硬的站着,全部都盯着我。
我拍了拍苏遇,苏遇才回神将我推了过去。
站在我身边的蒋鸽一言不发,但是行为动作却异常的粗暴,他用力的翻开琴盖。
整个教室都随着这声音一震。
“蒋鸽,你吃错药了啊?”有人上前询问蒋鸽。
我依稀看到一红一白的两个身影在前面晃动着,蒋鸽所在的位置已经超出了我辨别人面部轮廓的范围,所以我只知道红色外套的是蒋鸽。
“走开,烦着呢。”蒋鸽不耐烦的推开白色身影。
大家就开始开蒋鸽的玩笑。
“不会是失恋了吧?”
“我都没见过他和什么女生有来往,估计是暗恋失败了。”
听闻声音,我便松开了紧皱的眼睛,看不清也有看不清的好处,总觉得身边的人都是带着笑脸的。
只是,我能明确的感受到坐在角落岑辞的目光。
错愕?还是惊讶?
我不知道这样的表情放在岑辞脸上是什么样子的。
无法想象。
苏遇凑到我耳边,“我抱你过去坐着。”
“不用,你扶我一下,我看得见。”我强调着。
苏遇在我的耳边发出咬牙的声音。
苏遇双手撑起我的身体,我几乎是蹦跶到了座位上坐下。
每一次都很用力,在这个教室里变得十分的响亮,等我坐下的时候,大家都停下手边的动作,看着我。
我还以为是自己太大声了,“我……我太大声。”
我摸着凳子坐下,这次换了琴凳,看上去更高级一点,估计从是从钢琴那里搬过来的。
本来就适应了模糊的我,对于黑暗就更加习惯了,灯光暗下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次的紧张。
乐队的领队问我,“歌词本你都记住了吧?以前和林曦合作的时候,我们都没有那玩意,她非要较真。”
“嗯,我记住了。”
这两天都抽空背了一下,歌曲是乐队的人选的,说是最近比较热门的英文歌。
我认真的看了一遍,才发现是一首爱情歌曲,那些词汇看似简单,唱出来却无比沉重。
蒋鸽走到我面前,从我口袋里拿出了眼镜替我戴上,“这样还挺好看的,就戴着吧。”
我知道蒋鸽一定看出了我的视力有问题,他们都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难处。
蒋鸽低声笑道,“你别紧张,这次反响好的话,他们就能带你去演出,我们一定去给你捧场。”
“好。”
蒋鸽要走的时候,我抬手拉住了蒋鸽的手臂。
“蒋鸽,这件事真的不怪岑辞。”我很小声的说着,就连身边的苏遇都怕被他听到。
蒋鸽的手臂紧绷着,但是对着我还是十分客气的点头。
准备好一切以后,像上次一样。
只是这次多了一个观众,岑辞。
我卡了两次,连第一句都没有唱出来,最后还是悄悄的把眼镜拿了下来,一片模糊之中,即便是黑暗都变得更加浓郁。
而我在乎的那个人也渐渐在视野里消失,和黑暗融为一体。
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就是他的目光。
岑辞他正在看着我。
音乐声再一次响起,旋律变得平静起来。
“I never knew,When the clock stopped and I'm looking at you,I never thought I'll miss someone like you……”
我从未察觉,自己在凝视你时如此入神,仿佛时间停止了流逝,我从不知我会如此想念你。
情愫是不该有的,因为林曦那句不要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你的人开始,我就已经掐断了所有的感情。
但是当时我的内心也低声的问了一句。
如果已经爱上了呢?
我一直都不懂自己的这些情绪,明知道不该有,却疯狂且肆虐的蔓延成长,能掐断的只是快要脱口而出的话罢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对待岑辞的情愫。
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恨着自己,说要用不罢休的人吗?
因为这样他就不会离开我,让我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陪伴着我。
是我太孤独还是太寂寞,才会如此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吗?
至少以前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只有这样这么想才能说服自己,告诫自己服从他,因为我欠他的太多了。
可是我在偿还中,付出的不再是肉体,我的情绪,我的思想,我的心。
即便如此,我追赶他,靠近他,才发现我还不清。
他是一个我遥不可及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停下脚步等我,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别人。
我什么都不是,顶多算个发泄品和仇人。
不论是哪一个,我都觉得自己的双肩越来越无力,快要被压垮。
我说不清岑辞和我单独在一起做的事情到底算什么。
对我而言,也有曾被温柔的对待过,也曾贴得很近。
可是时效一过,一切都像是一个梦,他走得干脆,我却无法自拔。
就像歌词说的:它是如此美好,不可思议,甚至不合理,我却从不知道它会让我感到如此悲伤。
“Just so sad,I'm so sorry,Even now I just cannot feel you feel me……”
岑辞在我心里的位置已经变了,而我却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依旧是那个恨之入骨的仇人。
如果这样……那我情愿继续做仇人,而不是陌生人。
不然的话,就真的太悲伤了。
我收音,闭上眼,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下。
即便是音乐声停止,大家都没有动,好像还是不能缓过劲来。
最后却被我手里老旧的铃声打破了宁静。
我抬手擦了擦眼泪,十分歉意的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备注,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妈妈。
我咬牙把电话挂了。
但是手机一直的叫,一直的烦扰着所有人。
等我再次查看的时候,发现是大姨的手机号码。
两个人轮流打电话给我一定是出事了,而且一定不是小事。
我双手颤抖这举起手机贴着耳朵,过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喂?”
“许如尘!你是不是不管你妈死活了?你妈被那个胖女人打得进医院了,现在还在手术,你不来的话,我们可没有钱给她付医药费,我也走了。”
大姨的寡情在我的意料之中。
可是我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一向强势的妈妈和跋扈的大姨,两个人居然没有打过那个女人?
之前大姨一个人就赶走了胖女人和她带来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
“大姨,到底怎么回事?”我着急的起身跳到了轮椅上,准备向外推。
苏遇看我着急,便在后面快速的推我。
大姨那头支支吾吾,过了很久才开口,“你妈被那女人的车撞了。”
一听到是被车撞了,我整个人都开始发懵,双手开始打颤用力的转动着轮椅的轮子。
“如尘,你别着急,你先问问在什么医院。”苏遇继续推动着。
蒋鸽背着包跑了出来,“是不是又是他妈?我的天啊,我都要问问老天爷了,这女人怎么就没有一路神仙敢收吗?”
苏遇瞪了蒋鸽一眼,“别说了,你先去拦车子,去看看再说。”
“一院。”我忽略蒋鸽和苏遇的讨论声,大声的说着医院的地址。
他们两个手忙脚乱的,突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面前,副驾驶的人放下车窗,露出了岑辞的脸。
“上车。”岑辞蹙眉。
还未来得及反应,我就被苏遇扶上了车,蒋鸽把轮椅折叠放在了后备箱。
岑辞给司机不少钱,才让司机抄了近路。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只用了十分钟。
我按照大姨说的,找到了手术室,大姨一看到我立即走了过来,两手一摊。
“这可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我都累死了。”
听着大姨的抱怨,根本就是在说一个陌生人,而里面躺着的是她的亲妹妹!
“大姨!”我尖声大喊着。
大姨抿嘴,发黑的皮肤看不出一点动容,松弛的眼皮因为她用力的瞪眼吊起变成了一个尖酸的三角形。
“我都说了和我没关系,你妈不知廉耻在外面勾搭别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她是你妹妹啊。难道你们什么都要用好处来衡量吗?”我大声反驳大姨。
大姨一愣,像是从来不认识我,但立即叉腰,不太合身的花裙子也被她鼓起的肩头略微往上带了一点。
“嘿!许如尘,你是不是皮痒了!上次你打我们家林天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是什么东西?碰你摸你一下怎么了?你到底哪里金贵了?我要不是看在你妈是我妹妹的份上,我就该问你们要赔偿!”
大姨的声音比我还大,引得身后的苏遇他们都震惊的看着我们。
这种不堪的事实,但凡是有点理智的父母都不会说出来。
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家丑不可外扬吗?
大姨不仅说得冠冕堂皇,居然还要问我和妈妈要赔偿。
我身子往后面一靠,瞬间无力快要瘫下去。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啪!啪啪!
一共三声,速度很快。
我就看到大姨被人甩了三巴掌,然后用力推了出去。
而打人的是居然是岑辞。
苏遇一把抓住大姨,连拖带拽,“大妈,你赶紧走,你再不走,要打你的人可就不止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