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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交谈下来,顾逸风倒是也挺欣赏墨锦书,因他之前怠慢自己而起的一些不满之心,此时已经全然消失了。他倒真的很想要和墨锦书好好谈一谈。
因而如实道:“萱萱没有和我提起过你。当年,萱萱为保护你而淋了雨,回家后就开始发高烧,险些烧成肺炎,幸亏住院及时,这才没有酿成大碍。我和爸爸去医院看望萱萱,在走廊里的时候,听到白伯伯和墨老太爷在交谈,说了些感谢的话……”
“那时萱萱已经醒了,她只记得有一个爷爷来看望她,但是不记得游乐场里发生的事情。白伯伯觉得,你是墨氏商业帝国的长孙,以后必定是执掌生杀的大人物,小时候患过自闭症的这段经历,对你来说,应该是耻辱。萱萱记得你,对萱萱而言绝不是好事。所以我们几个知情人商定,再也不要和萱萱提起你,就只说那位爷爷是白伯伯生意上的伙伴……”
顾逸风苦笑了一声,着实意外:“没想到,你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墨锦书的思绪,已经随着顾逸风的话回到了十五年前。
十六年前,他在游乐场里走丢。那时的他,因亲眼目睹了爸妈的死而患上了自闭症。当时他很害怕,怕得浑身都在颤抖着,可就是说不出话。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能做的就只有躲闪、只有把自己藏在最隐蔽的角落里。
他藏在假山中的缝隙里,天忽然就阴了,阴得可怕。忽然一个小女孩儿向他伸出了手,笑道:“小哥哥,你在玩儿躲猫猫吗?你找的这个地方可真好啊,真聪明!”
“可是你藏得这么好,都没有人能找到你哎……这样就不好玩儿了呀!小哥哥,我拉你出来好不好?让我和你们一起玩儿吧?”
小女孩儿甜美灵动的声音、向太阳一般的笑容、温暖的小手……一切,都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不害怕这个小女孩儿,所以很放心地,把自己的手交给了她。
“墨锦书,既然你记得,我想,你就算看在当初萱萱为了帮你挡雨而生了一场大病的情况下,你也应该动一动恻隐之心。毕竟孩童之时的帮助是最纯真的,那时候的美好感情是最值得保护的。我希望你放过萱萱和小糖豆,给他们一个安宁……”
“墨锦书,萱萱为了小糖豆,已经牺牲了她人生中最好的年华。我不想看到她把自己的人生也一并搭进去。萱萱是个好姑娘,她应该被人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而不是,做一个体面的摆设,做一个只为照看小糖豆而存在的家具。你没有剥夺萱萱一生幸福的权利。”
墨锦书缓缓饮了几口咖啡,不轻不重地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这才道:“有时候,自闭一些也未尝不是坏事。至少我在M国的这些年,就没有沾染上你们这些酸腐之气。”
顾逸风和萱萱应该很谈得来,因为说话都很诗意。
但是他就喜欢直来直去。
“我娶萱萱,不是为了小糖豆。我娶她,是因为她是我的女人。从她七岁那天答应嫁给我时起,她就是我的女人。”墨锦书的脸好像一张扑克牌,说话的音调也没有起伏,但这一番话,却透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坚定。
顾逸风真的不觉得他在开玩笑,真的觉得、墨锦书说的就是认真的。可这话, 也太奇怪了吧?
哪里还有人把小时候的玩笑当真啊?
而且那时候墨锦书有自闭症,相处一会儿,萱萱一定觉得他很可怜。他如果忽然开口、忽然提出什么要求的话,萱萱出于善心,是一定会哄哄他的。
现在墨锦书的病已经治好了,他明明就是一个正常人了啊,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儿呢?
“所以,顾先生”,墨锦书没给顾逸风足够的时间思考,便道,“萱萱嫁给我,一定会过得很幸福,这点你不必担心。所以你若为萱萱好而阻止我们结婚,纯属多此一举。如果今日过后,你还是坚决要来捣乱,你就是为了你自己的死心。对你,我便不会再仁慈。我的仁慈,只给明白的人用。”
“墨先生,你在恐吓我么?”
“我只是在和你分析情况。退出,你就是君子;继续,你就是小人。这是你自己需要想明白的事。”墨锦书说完这句话,便没有继续交谈的打算,起身,一句道别之言也没有地出了雅间。
“退出……我就是君子,继续……我就是……小人?”顾逸风怔怔地靠在椅子上,自语道。
其实在今天遇到萱萱和墨锦书的短短几分钟里,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萱萱……喜欢墨锦书。
再加上之前萱萱对墨锦书的诸多维护,几乎就可以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萱萱就是喜欢墨锦书。
所以,在萱萱喜欢墨锦书、墨锦书也喜欢萱萱的情况下,他再努力争取萱萱,就是……小人?
人家两情相悦,他非要去破坏,不是小人是什么?
可,萱萱又不记得七岁时的事,她和墨锦书才认识多久呢?她了解墨锦书吗?
她对墨锦书的喜欢,应该正如圆圆的判定——泛滥的少女心。
情窦初开的少女,遇到长相好、气势强的男人,很容易就沉迷。可萱萱的心思太单纯,她不懂像墨锦书这样的人,城府到底有多深。等到被墨锦书始乱终弃的那一天,哭都来不及。
毕竟被墨家抛弃,那就等于在S市,甚至在全国,都活不下去。
萱萱一直视他为兄长、把他当做最可信最依赖的人,他如何能眼见着萱萱跳进火坑里而不管不顾?
不行,他绝不能放弃!
他曾经在白伯伯的墓碑前,向白伯伯保证过,保证他会一辈子呵护萱萱。如今一辈子才只过了三分之一不到,他怎么可以食言?
顾逸风拿起手机,翻看着已经制定好的求婚计划,嘴角,缓缓挂起了甜蜜的、期待的笑意。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萱萱清楚地知道他的爱意,他要和墨锦书公平竞争。
墨锦书从咖啡厅里出来,想起萱萱的样子、想起顾逸风的话,忽然之间,就很想见到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