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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张云瑞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样落魄书生打扮了。
只见张云瑞穿着一身青绿色的知县官袍,虽然看上去老旧,但是却浆洗的一尘不染,前后补子整整齐齐。是个七品文官样式。头上的乌沙也是一尘不染,两个帽翅随着动作轻轻的摆动,脚下是一双千层底布鞋,却不是官家样式,倒好像是自家缝制的一般,布料稀松平常,但绝对是结实耐磨的。
见武六七出现在了堂门口,起初还没有认出来,等看清楚来人之后,便在公案后面转了过来,笑呵呵的道:“原来是武先生来了!快坐!”
“唉,我还以为你这他躺是多么的庄严肃穆呢,你瞧瞧,门前竟然连一个守堂鼓的衙役都没有,我一个不相干的人随随便便的就混进来了。”
“武先生有所不知,我汤山县的衙门,是北平周边几个县最冷清的衙门,这堂鼓,从来就没有人敲过,单只是每个季度上税之时会稍微有一些忙碌。但是汤山县的居民都是按时按量足额缴纳皇粮,所以我这个知县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张云瑞虽然这么说,但是武六七却是由衷的赞叹,凭借着自己一人的力量,就可以将偌大的一个县城治理的这般,足见此人的能力。
武六七笑道:“按照这样下去,过些时日,北京留守使衙门再保荐您一本,你就升任知府啦!”
武六七知道,张云瑞是个自尊心相当强的人,所以闭口不提自己在陈冕面前举荐了张云瑞,免得这个为民请命的父母官尴尬,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北京留守使衙门陈冕的身上,一切都是陈冕知人善用的原因。
“武先生此次前来,有什么事情么?”
“没什么事情,现在又到了冬季了,只是想看看,这里的冬菜储备的如何了?”
“武先生大可放心,汤山县差不多都是您的专供菜园子,今冬的新鲜细菜,长势良好,既如此,我变带着您去看一看?”
于是,张云瑞和武六七变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汤山县洼山的园子里,但见氤氲的水汽之下,成畦连垅的细菜果真是长势喜人。黄瓜的花已经谢了,结出来一些细小的黄瓜头。在武六七精耕细作的要求下,果实累累。
武六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菜农们却是一窝蜂似的赶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只有当初的一个老汉见过武六七,后来响应张云瑞的号召,都开始了种菜的营生,都知道背后的金主是北平城中一个叫做武六七的老爷,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只是他手下的一个管家头儿倒是经常来。
听说金主来了,这些菜农纷纷前来攀谈,脸上都是洋溢着真诚善意的笑,纷纷对武六七赞赏不已。还有的简直就要歌功颂德了,说武六七是一个救苦的人。是九天玄女座下金童。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一片溢美之词。
武六七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赞扬之上,而是看着这些菜农们淳朴的表情,满心的欢喜。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伙计么?这些人,绝对是忠心的。
想到了这里,武六七便表达了想要在农户的家里用餐。
当下菜农们都相当高兴,于是这些上了辈分的人齐聚在族长的家里,摆开了宴席。这些有辈分,有身份的叔伯大爷们,都陪在武六七的身边说话,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这一年来汤山县的变化。
这张云瑞,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当了县长之后,便一系列的布告贴了出来,第一条就是。菜农,亦为农也!只这一句话,就免除了这些菜农们绝大部分的皇粮。人们的手头也渐渐的充裕。
这还不算完,张云瑞又在县里办起了私塾,学房钱很少,大部分都是县里给出了,现在县城中差不多岁数的赖小子,都去私塾之中之乎者也了。汤山县的未来一片的光辉。而这一切,差不多都是赚的武六七的钱。
武六七越听,就对这个张云瑞越是赞叹。古来清官本来就少,这样一个勤政爱民并且目光长远的清官,就更加万里挑一了。
想到了这里,武六七点了点头。
真正开席了之后,桌子上作陪的人便少了很多,有张云瑞大人、族长、武六七、衙门里的钱粮师爷、地保等等。
酒酣耳热之时,武六七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什么弄得揭不开的仇怨一般。
以张云瑞的聪明,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武六七来者不善,变放下了筷子,道:“武先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么?”
武六七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尝了一口道:“这味道,应该是北平城齐化门外酿造的醉潼关。你们不知道吧,这种酒其实也是我名下的烧锅酿造的。只是,以后再也喝不到这样的酒啦!”
随着汤山县的人生活富足了,所有的人都是有了闲钱去买酒喝。特别是这些德高望重的老者,辛苦之余,喝点酒解乏,北平城最纯正的酒便是这种醉潼关,虽然现在朝廷还没有下旨解除限酒令,但是寻常百姓,也能在特殊的渠道之中买来。
逢年过节的喝这种酒,早就成了一种习惯了。
起初听说这酒是武六七旗下的买卖生产的,还挺高兴的,可是听说“以后再也买不着这样的酒了”时,却是一阵意外,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还是被官府抄检了?”
武六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官府的门路,我早就疏通了,”于是便将这些日发生的情况,一一的说了,最后,看着在场的人,喃喃的问道:“诸位可是有什么看法么?”
张云瑞一直面沉似水的听着,坐的笔直。然后撇了撇嘴,道:“怪力乱神,子所不云,圣人不说,想来是无稽之谈。我觉得您请的那位道士,很有见地,这一遭,绝对是人祸无疑了!”
“张兄何以见得,这件事是人祸呢?”武六七认真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