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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深夜, 这座城市依旧散发着无穷的活力。
罗兰街道的一处酒吧,门口立着惹眼的招牌。透过茶色的玻璃窗, 可以看到里面正有人在角落弹奏着古典吉他,酒保忙忙碌碌, 双手翻飞。
顷刻, 一杯荔枝马提尼被服务员端上了茶色的餐盘。
朱利安看到艾拉背对着自己,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坐在吧台上,背影十分迷人。
他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刚刚从通信部跑回来, 他可不想灰头土脸的面对女友。
快速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他推开酒吧的门,走了进去。
门口的招待机器人向他露出了敬业的微笑,伸手端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 “先生, 欢迎您来塔娜酒吧,请将您的信息留在此处。”
朱利安快速的伸出右手,在匣子上比了一下。
如今的世界,已经进入了全面数字化时代。所有人的大数据,包括城市的运营和规划, 都由一台电脑终端所掌控, 并给他取了一个名字——阿尔伯特。
除此之外, 这台完全不受任何人控制的电脑阿尔伯特,基于它的客观和公平性,还在最高智人议会的5票投票权中,占有两票。并以它正式投入运行的那一天,将日历更迭,称为万众历。
朱利安走过那个弹吉他的人身边,伸手虚空划了一下,“嘿,来首阿兰胡埃斯协奏曲。”
弹吉他的人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原本轻佻的音乐声渐渐收弱,取而代之的是舒缓和柔情。
“对不起,久等了。”朱利安一手搭在吧台上,坐在艾拉的身边。他挺直了腰板,“工作上出了一点问题。”
艾拉歪头,冲他调皮的笑道,“怎么了?让我们的‘准’部长大人,加班到这么晚。”她喜欢拿这件事情来打趣。
朱利安叹了口气,一口饮尽酒保端上来的威士忌。“有一条来自内部的信息,通过了七层保密网,到达了通信部。但接着,我们的终端大人,就是那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电脑——阿尔伯特大人,又亲自将这条信息删除掉了。”
艾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信息,能使它亲自出马?”
朱利安耸了耸肩,“说起来也是让人很费解”,他尽量压低了声音,凑到艾拉的耳边,“这条信息的内容是‘斯洛特人将于3小时后对人类全面开战’。”
艾拉皱着眉头,“斯洛特人?是那些被分配到无人区的外星生物吗?”
“对!就是他们!”朱利安大声说了一句,他随即转头看向四周,见没人注意他,才继续说道,“15年前他们来到这颗星球,以自己居住的星球无法继续居住为由,请求世界联合政、府帮助。”
艾拉点了点头,“这我们都知道,当时最高智人议会还做了投票。除了阿尔伯特,其他的3名人类议长全部通过‘让斯洛特人和地球人类共存’的这项提案。然后斯洛特人就被分配到了一些无人区。”
朱利安扬起眉毛,“所以我们的终端大人阿尔伯特,大概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搞出一条这样的信息吓唬我们?”
虽然人类给这台终端取了名字,还开玩笑的称其为阿尔伯特大人,但它毕竟只是数据和处理的结合体,怎么会有人类的情感?艾拉被他逗的笑了起来。
一旁有个服务生走了上来,他毕恭毕敬的半弯着腰,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姣好的五官,脸上的表情僵硬而死板,显然是依照人类形态所作出的机器人服务员,“先生女士,请问可以为您们点单吗?”
“当然。”艾拉应道,“请给我一杯特奎拉日出。”她半开玩笑的看着机器人,“现在这些东西的外形可做的真够迷人的。”
机器人服务员微笑着点头。
突然,他的眼睛动了一下,动作停滞在半空。
片刻之后,机器人站直身躯,对着艾拉说道,“谢谢您的夸奖,女士。但是请恕我现在不能为您继续点单,我还有其他的要紧事要去做。”
说完,他在朱利安和艾拉的目瞪口呆中,转身朝着酒吧门外走去。
“WTF?!”朱利安瞠目结舌,指着机器人服务员的背影说道,“这真的是机器人?”
艾拉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不,服务生机器人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表情。这……难道是酒吧的彩蛋?”
酒吧外突然扬起了一阵烟尘,目光可及范围内,周围都是细小的墨绿色颗粒,洋洋洒洒的在街上蔓延。
“那是什么?”艾拉问道。
朱利安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随即,他们就看到那些墨绿色的烟雾,像是有生命一般,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充斥着整个酒吧……
万众历,旧书36年,地球人类遭到来自斯洛特人的无差别生化攻击,地球人类数量被巨幅削减。
姜恪站在楼前的广场处。这个广场被微妙的围成了一个圆形,颇有种古代罗马角斗士场所的感觉。他淡淡笑了下,有些彪悍的地域就会有这样的地方,他之前所待过的两处也有。
闲散的日子大家通过彼此挑战,来保持昂扬的战意、甚至解决私愤。在这里,谁的拳头硬,谁的道理就更直。
而在这些地方,姜恪,就是道理。
这个广场显然不久前还在使用,血迹斑斑,地表略微膨起。
姜恪蹲下身去,拨开上面的尘土。
下面真正的地表渐渐露出,眼前出现了浓重的血渍,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挑战,而是生死搏斗。而且不是两个人在此,而是一群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3号楼,墙体上的画面在此刻变的嘲讽十足,又诡异又阴森。
姜恪站起身子,打开M-SEEN。这是他每日的功课,他曾经调试过各种频率,来尝试和小队的其他人取得联系。
除了3号楼的怪异以外,亚伯的话和李杰留下的信息也有冲突。
李杰留下了地图,说明队员接下来要前往德森兰。
而按照亚伯所说,队长汉斯·波顿应该在此处,而其他人的位置都不在德森兰。
可眼前,这空旷无人的空军基地,表面安宁无垢,剔去表面后所显露的血迹,却让他心里掠过一丝不祥之感。
出乎意料的是,M-SEEN的屏幕竟在此刻闪了两下。上面清楚的显示着,读取到另外一台M-SEEN的信号,而且距离相当近。
难道真的如同亚伯所说?
姜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医务室旁,那栋上锁的灰色建筑。他迅速的叫了詹姆和鲁比,决定开启上锁的房间。
挡住他们前进方向的是一扇电子信息化的门,需要输入相应的密码或者生物指纹,才能进入。姜恪原本想直接破门而入,但鲁比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挤到前面去,“交给我,小菜一碟。”
她得意洋洋的瞥了詹姆一眼,从门锁处拆出几条电线,稍事挑拣之后,她从中抽出三根,和自己手里的一个小盒子接驳。
未过多时,随着房门大开,窒息的恶臭味扑面而来,肉眼可见里面有着多具尸体。
前一秒钟还得意脸的鲁比脸色大变,捂住口鼻向后快速逃开,跑到一侧剧烈的呕吐起来。
“浪费食物!”詹姆终于抓到了机会,他立刻吐槽还击,尽管自己的嘴里也泛起了酸水。
而姜恪则将衣领拉到最高,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屋里有个简易的监控室,剩余空间像是指挥中心,另有几个通道连接后面的房间。
姜恪来到监控系统前,系统全部正常,摄像头也都有效,分别对着进出口、电网的外侧和几个建筑物的出入口。
他尝试回放监控,却因为没有权限,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红色字体的警告——“身份识别错误”。
姜恪只好作罢,沿着通道向建筑深处走去,里面是士兵宿舍,除了死尸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再次回到监控室检查尸体。
姜恪抬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很轻,根本不是一个身量有一米七左右的成年女性的体重。他将尸体翻过去,凹陷的脸颊,下沉的腹腔——是饿死的。
姜恪皱起了眉头,他翻开第二具尸体,同样的死法,表情依稀可见,是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哀痛。
接着,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明明外面有食物……”姜恪疑惑。
除了这里,基地完全没有任何人,甚至尸体。
詹姆在一旁看到姜恪皱眉,连忙分享自己的猜测,“这里的人似乎离开的很着急,他们甚至连基地的门都没关。”
姜恪沉吟片刻,“会是什么东西,让一个基地的人,匆匆而去?”
根据附近的痕迹,此处发生过械斗,他之前也和詹姆一样,曾猜测基地里的人是非常匆忙的离开了这里。
匆忙到有人被留了下来?这个猜测显然有些纰漏。
“这里的人……是饿死的吗?”詹姆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被姜恪翻过来的尸体,又快速的将眼神移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