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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凤仙窦娥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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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哉!这六月天的, 怎么会下雪?”猪八戒抬头瞅着天空,果然有一朵一朵雪花飘落,而且越往前雪越大。

    孙悟空道:“人说六月飞雪必有冤屈,前方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想必是有人受到了冤屈, 不能申辩吧。”

    “猴哥这话也太离奇了, 天底下受冤屈的人何其多?怎么别处不见六月飞雪, 偏这里出现了?”猪八戒一脸不信,拿扇子挡在脑袋上道:“我看就是这一阵雪,下过也就没有了。”

    唐僧忧虑道:“不管怎么样, 先前去看看再说吧。”

    于是师徒几个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半个时辰时间,天空已经从小雪变成了大雪。道路两旁银装素裹,苍翠的松柏上覆盖着一层白雪,别有一番景致。

    天地间像是一下子干净澄澈起来,望着苍茫大地,连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唐僧感慨道:“一路上都不见如此景致,着实美丽。希望只是一阵雪, 莫要出现什么冤屈吧。”

    孙悟空道:“我看未必,师父可有发现, 此地虽然下雪,气温却没有下降多少。而且你看两旁庄家, 都已经干枯成什么样子了?如此反常的现象, 必有缘由。”

    众人这才发现田间地里果然没有青绿的庄家, 要么干死,要么田地都裂开了口子。

    “这也太奇怪了,按理说这些雪应该会化成水流入地下,怎么庄家反而干死了呢?”唐僧虽然没种过地,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眼前一幕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

    陶桃也发现了怪异处,道:“天上不断下雪,可树上的积雪一直都是那么多,既没增加也没有减少呢。”

    “是很奇怪。不过我们在这里猜也猜不出来,还是赶紧往前走,找个人问问吧。”猪八戒的扇子已经被打湿了,索性收了起来。

    几人身上都落满了雪花,要是再不找个地方躲避,就要变成雪人了。

    踩在厚厚的雪层上,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一条路上留下好几串脚印,不过很快又被落下的雪给盖住了。

    远远的,终于望见一座城池,孙悟空眼神好,看见城门口写着三个大字:凤仙郡。

    “悟空,前方可是到了天竺?”唐僧心喜,问了一句。

    “不是天竺,是一处叫凤仙郡的地方,想必是天竺国的外围呢。”

    “凤仙郡。”唐僧点了点头道:“不是国家,就不用倒换关文,我们先进城去看看吧。”

    凤仙郡的上空雪花最大,已经成了鹅毛大雪,就连守城的侍卫都撤了,因此师徒几个直接进了城。

    路上积雪已有一尺左右,每往前一步都是一场冒险,唐僧骑在马上被颠簸的头晕,只有陶桃最舒服,变回原形被孙悟空抱在怀里。

    入了城,发现街道两旁虽然开着店,但没什么人,想来也是,如此大雪谁没事往外跑呢?

    走到街道中间,终于看到了一家客栈,众人打算先投宿再说。

    “几位长老,这是打哪儿来呢?我们凤仙郡可是很久都没有客人到访了。”客栈的掌柜很是热情,大概因为生意冷清的缘故,连小二都没请,自己上前来给几人倒了茶。

    唐僧等人浑身是雪,在门外抖了抖才进屋。

    “贫僧与几个徒弟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求取真经的。见此地名为凤仙郡,不知道距离西天还有多远?”唐僧在桌边坐了,喝了一口热茶感觉好了许多。

    掌柜的惊喜道:“居然是从东土来的长老,东土距离这里可远了!我们这里离西天不到千里,依照各位的速度,怕是再有一个月就能到了。”

    “一个月?我们往常一日能行七八十里,如此算来最多也就半个月时间。”孙悟空也喝了一口茶,被掌柜的严重低估了速度,他有些不满意。

    “若是寻常路,半个月自然够了,可我们凤仙郡不一样啊,下雪天难行,一天能走二三十里就不错了。”掌柜的笑着解释了一句。

    猪八戒哼哼道:“又不是常年下雪,等雪化了,速度自然就提起来了。”

    “这位长老还真说错了,我们凤仙郡已经下雪三年了!三年以来,日日都是这样的鹅毛大雪,晚上倒是不下雪,改成打雷了。说来也怪,如此大雪却没有带来一滴水,我们这都大旱三年了。”说起这个,掌柜的就叫苦不迭,满脸忧虑。

    唐僧看着外面地上一尺厚的白雪说:“那可以将雪用桶装起来,等雪化了,不就有水了吗?”

    “嗐,这些法子我们都试过,要不说很奇怪呢?那雪化了就化了,桶里却半点水都没有。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桶坏了,可家家户户都这样,那就是稀罕事了。”

    唐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看着孙悟空问:“徒弟啊,这附近莫非有妖怪作祟?”

    “不好说。”孙悟空摇了摇头,又问那掌柜:“除了这些怪事,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那倒没有了,唉,这些事情已经够难为人了。几位是不知道,这三年以来饿死了多少人啊,要是再种不出庄家,我也要饿死了。”掌柜的说到这里才想起一事,道:“我这里只有清粥小菜,别的什么吃的都没有,几位若是不满意,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们出去再也找不到第二家客栈,我这里已经是唯一的一家了。”

    师徒几个对视一眼,掌柜的都这么说了,他们不吃又能怎么办?不过孙悟空、猪八戒等人都琢磨着,等到晚上出去猎点野味,让桃子做来吃。

    唐僧道:“那就来一点清粥小菜吧,我们都是出家人,不贪口腹之欲。”

    “好咧!”掌柜的喜上眉梢,去吩咐夫人做饭了。

    一刻钟后,饭菜端上来,师徒齐齐傻了眼,所谓的清粥小菜,原来就是米汤和几颗咸菜?

    别说孙悟空、猪八戒这种贪嘴的人了,就是唐僧的嘴角都抽了一下,捞了半天才从米汤里捞出几粒米来。

    掌柜的不好意思地说:“这也是我们家最后的米了,几位来得巧,再晚上几天,我们这家客栈也要关门了。”

    众人一阵无语,只能就着咸菜把米汤给喝了,这大概是他们吃过最简便的饭菜了。

    吃过晚饭,天色也暗了下来,掌柜的和夫人匆忙关上房门,像是生怕外面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一般。

    掌柜的神神秘秘的说:“几位吃过晚饭就赶紧休息吧,一觉睡到天亮,明天早上我还给你们准备清粥小菜。”

    “清粥小菜什么的以后再说,掌柜的我问你,你怎么如此匆忙就关了房门?”孙悟空感觉不对劲,这样子怎么像进了黑店?

    “就要打雷了!不关上门,外面电闪雷鸣的,多可怕?几位是不知道,以前有人晚上出去,结果就被雷给劈死了!”掌柜的连声音都压低了不少。

    “怪哉。”孙悟空摸了摸下巴,心说三年以来每天晚上打雷,此事该去问问雷公电母了。“师父你们先歇着,老孙去天庭一趟。”

    “天庭?这位长老莫要说笑,天庭是神仙才能去的地方啊。”掌柜的惊疑不定,上下打量孙悟空一番,也不见他哪里像神仙。

    孙悟空笑道:“你看老孙可是在说笑?老孙若没有几分本事,能保护师父一路来到这里?”

    “说的好像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似的,哼。”猪八戒不乐意的哼笑。

    唐僧解释道:“我这几个徒弟都有大来头,上天入地斩妖除魔无所不能呢。悟空,你就去询问询问神仙,看此地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好,我去去就来。”孙悟空特意看了陶桃一眼,陶桃立马举手道:“我的仙丹吃完了,正好找爷爷要一些。猴哥,我跟你一起去!”

    猪八戒气不打一处来,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任由他们离开。

    孙悟空唤出筋斗云,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半空,一路去了天庭。陶桃却没有去兜率宫,而是随孙悟空去了雷公电母处,雷公和电母正拿出法器准备施法时,见孙悟空到来只能先停下。

    “小神见过大圣,不过大圣驾临有何吩咐?”雷公不久前才跟孙悟空打过交道,当时雷神锤还被金刚镯给套走了。

    “没什么吩咐,就是来询问一件事。”孙悟空摆了摆手,将凤仙郡的事情说了出来,道:“我保护师父走到一个叫凤仙郡的地方,那里白天下大雪,据说晚上还电闪雷鸣,一直持续了三年,所以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大圣要问的是凤仙郡,这个地方确实已经打雷三年了,但我和闪电娘子只负责打雷闪电,并不清楚缘由啊。大圣若是想知道,估计还得请教陛下。”雷公不好意思的说道。

    “既如此,老孙就告辞了。”孙悟空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带着陶桃去了灵霄殿。

    面见了玉帝,他又将这话说了一遍,玉帝却沉下脸来:“那凤仙郡出了大冤案,受害者在临死前许下了三桩誓愿,那日朕刚好巡游,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才降下这等惩罚。”

    “大冤案?就算有大冤案,陛下如此惩罚未免太重了。我见凤仙郡的百姓已经饿死不少,家家户户都不敢外出了。”孙悟空心说,就算有冤案,也不该连累这么多百姓。

    玉帝道:“是有妇人被冤死,主使者还是凤仙郡的郡侯。悟空,你可是想替凤仙郡的百姓解除祸患?”

    “正有此意,还请陛下指条明路。”

    玉帝唤来太白金星,吩咐道:“劳烦金星带悟空去披香殿一看。”

    “是,陛下。”太白金星须发花白,朝孙悟空和陶桃一笑:“两位这边请。”

    陶桃心说该不会就是小鸡啄米山,黄狗舔面山吧?不过这回又不是郡侯摔了贡品让狗吃,是一状冤案呢。

    思索间,太白金星已经带着他们到了披香殿,一打开殿门,里面的情形就让二人震惊了。

    偌大的殿内,只摆着三样东西:左边的空地上有一座高达十丈的大石头,石头上方有一沙漏在往下滴水;中间的空地上则是一座高达二十丈的小山,小山上怪石嶙峋,有一小白狐用尾巴轻轻挠着。右边的空地上则是一块方圆三十丈深十丈的小湖,有一星火焰在旁边烤着。

    孙悟空不解其意,问道:“金星,这是做什么?”

    太白金星捋着胡须笑道:“这就是陛下对凤仙郡上下的惩罚,只有等水滴石穿、山无棱、湖水干涸,才会停下降雪、打雷和干旱。”

    “别开玩笑了,这得花费多少年?”孙悟空看着那三样物什,暗道就算整个凤仙郡的人都死光了,也做不到啊。

    陶桃问道:“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桃子姑娘说的没错,若是三年前的旧案能沉冤得雪,凤仙郡上下一心向善,这大石、小山、湖泊自然就消失了。”太白金星笑着指点道:“大圣,此事就有劳你了。”

    “原来如此。”孙悟空恍然大悟,拱了拱手道:“老孙谢过金星,先走一步。”

    回凤仙郡前,陶桃又去了一趟兜率宫,太上老君许久没见她,这次见到甚是亲热。都不等她开口,就将几个小瓶子塞到了她的手上。

    “爷爷你真是太上道了。对了,我们就要走到西天了,等取到真经,我一定多来陪陪你!”陶桃乐开了花,这个便宜爷爷真是太好了。

    太上老君笑道:“你是多来陪陪我,还是想多吃几丸仙丹啊?你这小东西以前说要给我做好吃的,结果到现在都没做,爷爷可不相信你了。”

    陶桃挠头道:“那就先欠着嘛,爷爷你自己记着啊,我欠你多少顿,等取完经一定都还回来。”

    “哈哈……行了行了,就知道说好听的。”太上老君被她哄得很开心。

    陶桃倒是正儿八经思索起来,等取到真经以后,一定要兑现诺言。

    她可算满载而归,孙悟空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妙。离开天庭时天已经全黑了,来到凤仙郡上空更是已经电闪雷鸣。

    凤仙郡到处一片漆黑,外面看不到半个人影,孙悟空与陶桃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家客栈,敲了门又过了好一阵子,掌柜的才将门打开一条小缝。

    唐僧等人还没休息,孙悟空一坐回去就问道:“掌柜的我问你,三年前凤仙郡可有出过冤案?”

    “猴哥,你去天庭就没什么收获?怎么还是打雷打个不停?”猪八戒捂着耳朵,皱起眉头问道。

    “呆子别打岔。我去了天庭,玉帝说是凤仙郡出了大冤案,才降下这些惩罚。”孙悟空就将水滴石穿、山无棱和湖水干涸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众人惊诧不已。

    掌柜的更是大惊失色,一拍大腿道:“这位长老,三年前还真有一件冤案,不过谁都不敢明目张胆说,大家也就是私底下议论议论。”

    “到底是什么事?”孙悟空问道。

    猪八戒舔了舔下唇,也不敢说是无稽之谈了。

    掌柜的见众人感兴趣,就小声说道:“三年前啊,有个叫窦娥的小妇人被冤死了。”

    陶桃手中的杯子“碰”的掉到桌上,茶水顿时洒了出来,差点溅到她身上。

    “桃子,你没事吧?”孙悟空让人取来抹布,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手滑了一下。”陶桃不好意思一笑:“掌柜的你继续说。”

    有没有那么巧啊!一个叫窦娥的女人被冤死了?陶桃无语凝噎,霎时间想起书上的窦娥死的时候发下三桩誓愿: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这六月飞雪和大旱三年都实现了,莫非真的是同一个故事?

    就听掌柜的继续说:“窦娥原本是个童养媳,身世也挺可怜的,被一户姓李的人家收养长大后,就嫁给了李家的儿子李晓。一家人原本和睦安康,谁知有一次李老汉的牛车不小心撞了人,那人是凤仙郡的大户,名叫王富贵。王富贵当场就叫人把李老汉打断了腿,李老汉没钱治腿,没多久就过世了。”

    “李老汉的儿子李晓气不过,就去告郡侯,可郡侯与王富贵有点亲戚关系,当然偏帮着王富贵。不仅叫衙役把李晓打了一顿,还言明再闹事就要抓起来。”

    “这正是欺人太甚了。”唐僧有些愤怒,这凤仙郡的郡侯看来也是个昏庸之辈。

    “谁说不是呢?”掌柜的叹了口气,继续说:“可这还没完呢,王富贵是个贪财好色之徒,见李家的媳妇窦娥长得漂亮,就想强抢良家妇女。李晓当然不干了,王富贵就打算派人把李晓给毒死,谁曾想王富贵的儿子也看上窦娥,那天去找李晓算账,把李晓给打残了。王富贵派去的人把药倒在了茶水里,阴错阳差居然把王富贵的儿子给毒死了。”

    “果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唐僧听得心情舒畅,这真是害人终害己啊。

    掌柜的一拍大腿,摇头说道:“长老是不知道,那王富贵知道自己儿子被毒死,当即就气的吐血。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就一状搞到郡侯那,说是窦娥毒死了他的儿子。郡侯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人,可几番毒打拷问,窦娥都不认罪。”

    “如此冤枉,怎可认罪?”唐僧气得连茶水都喝不下了。

    “是啊,可郡侯不罢休啊,就派人抓了窦娥的婆婆拷问,老妇人哪里受得了这个罪?窦娥心疼自己婆婆,只好含冤认罪了。郡侯当初就判了斩立决,可窦娥也是性子强硬,行刑之前许下了三桩誓愿。”

    “是哪三桩?”孙悟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