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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院。
顾寻抱着一束从门口买的百合花, 小心翼翼探出一个脑袋。
赵落书让赵家人都离开，病房内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
她正面无表情翻着杂志，浑身骨骼散架一样的疼, 不舒服动弹几下。看到顾寻的脑袋时, 赵落书也只是冷冷抬起眼皮：“你过来做甚？”
顾寻嘶哑着声音说：“听说你在医院, 我连一秒钟都不敢停顿就跑来探病。”
赵落书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我进医院三十六个小时, 你和医院距离不过一个小时。这段时间美美睡一觉，吃三顿饱餐，喝一次下午茶，再过来探病, 恰好一秒钟都没有浪费掉。”
顾寻：“……”
好吧, 在生气。
顾寻把鲜花插在水晶花瓶里，百合花还沾有露水, 芬芳芯人，望着天花板发呆。
赵落书嘲讽扯了扯嘴角：“陈默呢？”
重点来了, 顾寻揉了一把脸, 一秒钟宛如戏精附体一样, 双眸含泪, 神情楚楚可怜，泪水划过两颊，配上她上的小白裙，赵落书一瞬间觉得自己变成葬礼的主角, 顾寻来哭丧。
顾寻哽咽叫着赵落书的名字。
赵落书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给我打住, 你没事冲我哭什么？”
顾寻诚恳地说：“陈默在家里忏悔她的罪过，这孩子昨天哭了一晚上，为自己犯的错误后悔不已，她觉得没有脸过来见你。”
赵落书：“然后呢？”
顾寻：“然后她在家哭你不能看到，我现在在你面前，代替她哭给你看。”
顾寻研究过，这个角度可以让赵落书看到她眼睛里愧疚的泪水，还有苍白的脸色。
她都这样可怜，赵落书说不定会心软，放她们一马。
赵落书半响，才吭声道：“智障。”
顾寻嘴角一抽，心想赵落书你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
赵落书凉凉提起顾寻不想提起的事情：“我突然想起，陈默砸了我家。”
顾寻顷刻间眼眶发红，那张漂亮的脸布满关心，她小心翼翼替赵落书掖了掖被子，一副关心体贴的模样。
“陈默她非常后悔，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这个砸这个出气”
顾寻的手绕过玻璃杯拿起塑料杯，对赵落书真诚建议。
砸东西可以让人发泄心里无处发泄的怒火。
赵落书攥着她的手腕，冷声说：“你一直说陈默会后悔，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顾寻一脸真诚：“她真后悔。”
赵落书心眼明亮：“那个狼崽子是后悔没把我打死吧。”
顾寻一脸震惊：“怎么可能！你千万不要误会陈默！”
事实上。
陈默她真的后悔没把赵落书两条腿都打断。
顾寻说要来道歉时，陈默就炸毛了。
陈默觉得赵落书强迫顾寻，自作主张造谣顾寻和赵余年消息做的很过分。
她只让赵落书在病床上躺几天已经是手下留情。
谁都不可以让顾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陈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她这么说后，顾寻愣了半天才回过神。
第一反应还是，她家崽会使用暴力。
不过……揍得真的好爽。
顾寻语气真诚地说：“你还疼吗？”
赵落书盯着顾寻的眼睛意味不明，顾寻这个小没良心的该不会在嘲笑她吧。
这件事严格说来，丢脸的还是赵落书，她冷着脸道：“不疼，跟挠痒痒的一样。”
顾寻松口气：“我给你买了糖果，你吃止痛药时要是觉得苦，可以含在嘴里化解苦味，现在看来不用了。”
赵落书吸口气，再疼她也不能表现出来，淡淡道：“好。”
“什么？”
“吃糖。”
“哦。”
顾寻挑选的是医院儿科专门售卖的一种维生素糖果，她选择的是柠檬口味，融化在水里酸酸甜甜。
顾寻笑着说：“你喝水。”
赵落书不屑冷笑，高高在上的吩咐：“喂我。”
顾寻拒绝：“你有手。”
赵落书冷冷说：“你是过来道歉，就要听我话。”
顾寻：“……”
喂了差不多半壶水。
她真想提醒她，小心呛死。
顾寻喂完水，往旁边椅子上一坐，拿起手机，她的侧脸线条干净柔和，想找几首柔和的音乐播放，她想制造一个轻松的氛围，好方便和赵落书讨论一下赔偿的事宜。
赵落书道：“我要吃苹果。”
顾寻道：“好。”
她认命起身，床头柜的水果篮子有几个苹果，她挑了最红哪一个去削皮。
赵落书矜持看着顾寻，她使用水果刀的技巧不专门高明，削一次都要去掉一大块果肉，一个大苹果被削剩四分之一。
顾寻微微一愣，为了掩盖自己浪费这件事，把苹果肉削成兔子形状：“这样吃是不是会比较有胃口。”
赵落书嘴角抽搐，“也许吧。”
她一口就吃掉两个小小的兔子形状苹果，只尝味道没吃饱。
顾寻去洗手，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笼罩在青草地，顾寻倚靠在窗户前回复陈默的短信。
让陈默不用担心，她解决好赵落书这边的事情就回去。
陈默一听到顾寻来找赵落书就生气，不再回顾寻短信。
顾寻默默叹口气。
她自己也生赵落书的气，厌恶她的自作主张，可是……
陈默把赵落书打进医院这件事有人证还有物证，赵家势力不弱，如果她们铁了心要送陈默去牢里几日游的话，顾寻觉得自己没办法阻止。
……
病床上，赵落书拼命按铃，护工不知道跑哪里去，还没有过来。
她脸红爆红，声音微弱地道：“帮我拿下尿壶。”
顾寻听到得不是很清楚，等赵落书再冷声重复一遍时。
顾寻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她道：“我帮你叫护工。”
赵落书肚子咕噜咕噜叫唤着，她揪着床单，冷着声音说：“来不及。”
顾寻脸色有些尴尬：“那我扶你去洗手间。”
她觉得这是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顾寻没有洁癖，照顾过病人吃喝，但是没有照顾过拉撒。
这种事太私密。
“我骨头错位，医生让我别乱动，尿壶好像在床底下，你找找看。”
一下子把事情吩咐完，赵落书恨不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太丢脸了。
骄傲的赵落书更害怕自己肚子不受自己控制闹出毛病，这样在顾寻面前会更加丢脸。
怎么，都是丢脸的破事。
……
这不是顾寻的责任，顾寻一想，都是为了给崽收拾烂摊子，默念几十遍陈默的名字。
顾寻抿唇，屏住呼吸从床底下找到尿壶，按照位置递过去，闭上眼睛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碎发柔软贴在她的脸上，阳光有些柔和。
过了会，赵落书处理好事情。
她深邃的瞳孔有情绪在翻滚，眼眶泛红，命令道：“这件事你给我忘掉。”
“哦。”顾寻也不想记得这种事，不过她都做到这个份上，趁热打铁地道：“那你还会去跟陈默计较吗？看在我给你递尿壶的份上。”
……
啊啊啊啊啊给她忘记这件事！忘记！！忘记！全部都忘记！！
看顾寻还想开口，赵落书冷声说：“她打我的事情我不会去报警，你放心，不过该赔偿的东西我们会和她的律师交涉，现在……我要洗手。”
顾寻跑洗手间挤了消毒液，把自己的手搓洗好几遍，才打湿毛巾拿出去，把赵落书的手指一根一根擦拭干净，细心又体贴。
赵落书神色变化几次，讥讽勾唇：“你刚刚洗手是恨不得把你的皮都给剥掉吧。”
顾寻的确是这样想过，她装傻说：“没有哦。”
赵落书目光冷冽：“消毒液的味道，比病房的消毒水还要刺鼻。”
顾寻干巴巴笑着：“落书，我在心疼你。”
赵落书说：“我不相信。”
顾寻想为自己解释道，说着说着，顾寻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