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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又响了起来,裴亚爵接起电话。
邓良在电话里汇报:“头,动手的人抓到了,但是他自杀了。”
“是谁的人?”裴亚爵问。
碍于若惜在场,他没有问是不是顾朗的人。
“还没审就死了。”邓良无奈地说。
宋晓娥听到裴亚爵打电话,伸手用力地将裴亚爵往外推:“我们家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把仇人引到这里来,是要让我儿子走了都不能安生吗?还是要我们全家来陪葬?我儿子他才四岁,四岁,你知道四岁是怎样的概念吗?他还没有学习认字,还没有去别的城市走走看看,还没有去过恐龙园,还没有看过葫芦雕塑,都是他想看的,我答应他却还没有来得及带他去看,呜呜呜……”
宋晓娥蹲在地上哭起来。
裴亚爵心里不是滋味,说道:“节哀!”
除了这两个字以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牵着若惜往外走,若惜一直握紧他的手。
走出赵家的小院子,听到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啊啊啊——”
若惜和裴亚爵的步子都是一僵,若惜紧握住裴亚爵的手。
裴亚爵将车子驶回裴宅。
若惜心里不好受,她安慰裴亚爵:“这件事情我们也不想这样的,不是你的错。”
裴亚爵不说话,将车子开得飞快。
“亚爵,开慢一点!我们要冷静!”若惜赶紧提醒。
裴亚爵便将车子开得稍慢一点。
回到裴宅以后,裴亚爵径直去了书房,若惜坐在车上,眸子里闪动着两簇愤怒的火苗。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要怎样的心狠手辣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裴亚爵砰一声踹开书房的门,站到窗边打电话,他一双犀利的眸子冷然地望着窗外的树。
电话接通,顾朗慵懒的声音响起:“裴总裁?真是稀罕了,你竟然会亲自给我打电话,有事么?”
裴亚爵声音冷沉:“有什么深仇大恨冲着我来,你的招,我裴亚爵接了。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手,不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人吗?”
他不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索性与顾朗将一切挑明了。
至于顾朗背后的目的或他背后的人,他用时间来和顾朗耗,总会有挖出来的那一天。
顾朗一惊:“你说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手,你还是人吗?”裴亚爵声音越发冷沉。
“姓裴的,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要乱栽赃。我……”
顾朗的话还没有说完,裴亚爵砰一声挂断电话。
再拨给蒋宇:“把多格小镇所有的文件全部准备好,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我要见到。”
心头憋着的气没办法顺畅,他用力地扯下领带。
想起自己走得急,将若惜扔在车上了,他大步往书房外走。
顾朗接完裴亚爵的电话,立即给下属打电话,声音是质问而冷冽的:“那个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山语城工地失足者的儿子,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死了?”
“谁干的?”顾朗冲着电话咆哮。
电话那端回复:“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赵明腿还没有好,但是匆匆地离开了医院,我们伺机而动想给赵明添点麻烦,却发现他儿子死了,还是死在自家的院子里。”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顾朗冲着电话大声咆哮。
“老大,我正在调查,现在只知道那个孩子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了,别的我会查清楚。”
顾朗咬牙切齿,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彻查,给我彻查,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要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一个小时以后。
顾朗接到下属的汇报电话,是下面的人私自动的手,冒充赵明家的亲戚,趁机混进赵明家的院子,一把将孩子推在石头上,正好磕到后脑勺,路上就断气了。
之后那个人意识到事态严重,自杀了。
顾朗气得肺都要炸了,狠狠地将电话砸在墙上,电话砰一声摔成了几瓣。
良久,顾朗才冷静下来,裴亚爵挑明了?之前那个电话挑明了?
呵呵,倒是快,这么快就查到他身上来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呵呵,难道是因为朗先生三个字,裴亚爵便凭着直觉锁定了他?
为什么叫朗先生呢?也许那一刻他是想要正式向裴亚爵向裴氏宣战吧。
准备了这么多年,终于正式开始了!
顾朗开车前往赵明家,悄悄地从院子外面往里面看,他看到一个女人蹲在院子里哭,一个老太太扶着一个老爷爷两个人偎着哭。
院子中间,是一块卷起来的席子,席子鼓起来,顾朗仿佛能看到席子下面孩子的身躯,那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尸体。
他拳头狠狠地捏紧,关节在空气里响起咯咯的声音。
孩子没了,女人无助地痛哭。
多年以前,女人没了,孩子在无助地痛哭……
女人和孩子,永远都是弱势的。
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在擅自作主?
他想,他有必要把手下所有的人都换掉,一切重新洗牌,重新开始。
*
裴亚爵大步走到停车场,若惜已经不在车里,裴亚爵四处寻找若惜。
走到后院的时候,若惜喊他:“裴亚爵。”
裴亚爵那有些躁动的心突然安静下来,他看向她。
“你忙完了吗?来这里坐一会儿吧。”若惜说。
裴亚爵便走过去。
若惜坐在一个花坛的边沿上,对面是三棵古树茶,灯光下,照出影影绰绰斑驳的新芽。
若惜看向裴亚爵,低声说:“没有人愿意这样的。看到那样的场景,真的让人很难过。当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人生里,除了生死,所有的都只是闲事。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裴氏,但我想,必然是很大的仇恨才会做到这一步。要不是赵明命大,他大概从架子上掉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因为他没死,有人又报复上他的孩子。”
裴亚爵的声音里带着自责:“是我疏忽大意了,派了人在医院这边保护,结果出院以后还是出事了。”
若惜握住裴亚爵的手:“我们在明敌在暗,别人有心要害人总会逮到机会的。所以,我们更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把商业竞争对手或者是平常生活里有过节的人都列出来,一一排除,锁定了目标以后,有针对性地应对,才能尽可能地避免伤亡。”
“我知道是谁干的。”裴亚爵说。
“是谁?”若惜忍不住问。
裴亚爵喉头滚动了一下,说:“这件事情交给我。”
若惜应声:“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你不能再像今天一样不冷静。”
“我没有不冷静。”
若惜叹一声:“可是你的车子有好几次飙到了两百多码。”
“以后我会注意。”
“嗯。”
“回房间吧,外面凉。”
若惜摇头:“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裴亚爵便陪着若惜坐在花坛边沿,他揽着她的肩。
若惜便靠在裴亚爵肩上。
若惜低声问裴亚爵:“商业上的竞争,竟会阴暗至此吗?”
裴亚爵不知道如何答,只说:“任何竞争,要是遇上品性恶劣的人,都可能阴暗至此。”
若惜认同:“是,任何时候都要看品性。就像那些抢劫犯,有的甚至会因为抢到的包里面钱太少而对被害者进行暴打。人心真的是可怕的。”
“世上还是好人多。”裴亚爵说。
“嗯。”若惜应声,“希望一切都好起来!”
*
顾朗将车子开回别墅的时候。
干爹站在别墅门口等他。
他立即下车:“干爹,您怎么来了?”
波尔纳手里拎着一瓶红酒,笑说:“心情不太好,过来和你喝一杯。”
顾朗便立即开门,正好他心情也不好。
顾朗亲自动厨房里做了一些菜,端到阳台上,父子二人一起喝酒。
顾朗倒上酒以后,主动碰了碰干爹的杯子,问道:“干爹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
“我为你的事情担忧。”波尔纳说。
“为我的事情?”顾朗看向干爹。
波尔纳说:“听说你下面有人自杀了?”
顾朗脸色一沉:“他要是不自杀的话,我也会杀了他。”
波尔纳低叹一声:“因为他失手弄死了那个孩子?”
“他不是失手,他是蓄意谋杀!”顾朗声音略拔高,“那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波尔纳摇了摇头,拿过酒瓶给顾朗空了的杯子里倒上酒。
顾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便控制不住情绪地将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搁。
波尔纳又再摇了摇头。
“干爹为什么一直摇头?”顾朗问。
波尔纳叹息说:“你的性子太过优柔寡断了,这样并不好,会时常因为一些事情让自己陷入痛苦。孩子,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你的性子,不适合报仇。”
顾朗一双眸子蓦地变得猩红:“我要报仇!”
“那你应该知道,裴氏并不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你不可能一脚将他碾死。你需要谋划,需要步步为营。在步步为营的过程里,总是要有人牺牲的。而你一旦因为有人牺牲而缩手缩脚,踌躇不前,你就会失去所有先机,事事受制于裴亚爵。”波尔纳分析着。
顾朗捏紧拳头,咬牙:“我知道报仇必然是需要有人牺牲的,就像改革,一旦利益相争,就会有冲突,在这个过程里,总是要有人牺牲的。但这里面不包括孩子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