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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丽可人的侍女走过来,俯身为二人斟满热茶。弯腰时,曲线曼妙玲珑。
谢韫清摘下帷帽,笑盈盈看向妙娘子。
“都说妙娘子是天下最精妙不过的女子,没想到妙娘子身边的侍女也是这样的妙人。”
侍女抿唇一笑,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妙娘子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她的手指纤长白皙,就像兰花一般柔美无瑕。然而那样一双瓷白的素手,指甲却染了鲜艳的胭脂色。她依旧巧笑嫣然,顾盼生辉,一颦一笑之间都透露出让人为之沉迷的风情。
嫣红的唇角染着一抹笑意,“不过是个粗手粗脚的丫鬟罢了,也值得谢姑娘夸赞?”
谢韫清把玩着腰间佩挂着的荷包。
“妙娘子这样埋汰自己的丫鬟,不知道她听了该多伤心。”
妙娘子垂下眼睑,一个奇怪的念头从脑中闪过。
她与谢韫清不过见过三两次面,但是谢韫清给她的感觉,却不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她是那样的冷静自持,言谈自若,给人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感觉。
妙娘子在红尘间行走这么多年,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物,眼光最是毒辣。自然能看得出来,谢韫清身上透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早慧。
谢韫清由着妙娘子打量着自己,没有任何的躲闪。
让妙娘子都忍不住一叹。
素问与默言两个一直跟着谢韫清,妙娘子能感觉得到,虽然谢韫清对她们二人友善而平和,但是她们二人对谢韫清都是一副恭谨的样子。
妙娘子同样是萧玄的人,自然知道素问与默言都是一等一的暗卫。
这两人,因为身手了得,一向都是目无下尘的。
结果现在却对这样一个小丫头恭敬有加,只能说明,谢韫清当真有那个本事,值得别人尊重她。
妙娘子十分好奇,这样一个看上去柔弱无害的小丫头,究竟有几分手段呢?
谢韫清与妙娘子似乎在悠闲的品茗交谈,悬黎司的气氛却极尽凝重。
萧玄推脱自己什么都不懂,要楚绍鸣代他审问。
楚绍鸣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冷漠,看向萧玄时,丝毫没有对待皇室应有的谦谨。
他眼中,萧玄就是个半分本事没有,只知道胡闹的混球。
楚绍鸣的脸上阴晴不定,萧玄见到他这副样子,却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天子派来检查的小太监上前两步,点头哈腰的笑着道:“小王爷,此案由您主审,您还是尽快发话吧。”
这个草包,恐怕真要审问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吧。
楚绍鸣心里面嘲讽地想着。
萧玄伸了个懒腰,不甘不愿的说道:“都怪皇叔,本王哪里会审什么案子啊。”
堂内众人都忍不住哄笑。
萧玄脓包归脓包,但是京里面大多数人都敬他是一副真性情,大多愿意与他结交。
听到萧玄的话语,丝毫不觉得萧玄说出这话有什么不是,反而觉得他坦诚,很有几分少年郎应有的活力与可爱。
楚绍鸣见到几乎所有人对萧玄都带着和善,心中更加恼羞成怒,有些不耐烦的拔高声音。“时辰不早了,小王爷既然是受了陛下的旨意,还是早日开审,也好早日结束吧。”
萧玄晃着扇子,很有一副君子温润如玉的假相。
见识到萧玄真实面貌有多么顽劣的楚绍鸣,见到他这副样子,更是恨得牙根发痒。
萧玄摆摆手,似乎完全没有将天威放在心里面。
这样的开场,立马就传进了深宫中。
天子得到了消息,并没有震怒,脸上的笑容甚至更大。
“这个豫王,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副模样,懒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
刚从高贵妃那边赶过来的胡德喜扯着嗓子说道:“小王爷从来就是个靠不住的,陛下,这种事情还是烦恼楚少司最靠谱些。”
来传话的小太监恭敬的跪在地上,额头碰地,不敢抬头说话。
萧玄越是这样嚣张跋扈,越是这样的不注重自身的形象,对天子来说,就越是一个好消息。
萧玄没有出息,正好衬出天子的儿子们有多么优秀。
天子打小起,就一直被人拿来与豫亲王相对比。
可是不管怎么对比,天子似乎都永远不及自己的亲弟弟。
那时候,他心里面是浓浓的强烈的不甘。
凭什么世人都只看到豫亲王,反而忽视了自己才是嫡长子。
好在这么些年过去了,豫亲王毕竟是个死人了,众人早就将豫亲王忘在了脑后。
如今更是少有人提到豫亲王,天子过了许久的安生日子。
当初豫亲王,他都还未放在眼里,难不成还会害怕这个后生?
他就不信,自己能打败豫亲王,自己的儿子要比萧玄更优秀,怎么可能会被萧玄比下去。
想到这里,天子低咳,又让来传话的小太监出去。
萧玄展开扇面,看着扇面上的题字,似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收起扇子,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
“堂下站着何人?”萧玄沉声开口。
“庶人萧成猷。”废怀王淡漠的说道,仿佛在说着一个与自己丝毫没有关系的陌生的名字。
废怀王虽然被贬为庶人,但是到底还是萧玄的长辈,哪里有长辈给小辈下跪的道理,因此废怀王一进来,没人敢让她跪下来。
“你对于主使杀手行刺一事,到底有什么想说的。”
废怀王也知道端午那日,天子险些受害。
然而,悬黎司上下齐齐出动,查出来的结果,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废怀王。
废怀王蛰居这么多年,又被人严加看管着,天子着实想不清楚,废怀王是怎么与别人联络的。
废怀王听到萧玄的问题,只是一味的仰天狂笑,直到险些笑岔了气,才住了口。
也不知道天子这些年给自己招了多少孽债,这么多人盼着他死。
众人都见到废怀王这副样子,年纪大些的,都感叹废怀王这些年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年纪小些的,则是从未见过废怀王的面,但是看到废怀王满脸沧桑的样子,都料定,废怀王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不大好。
废怀王目光穿透空气,看向萧玄。
“草民对于此事丝毫不知情。”废怀王不卑不亢的说道,丝毫没有任何的紧张。
有人嗤笑,“所有杀人凶手都不会亲口说自己杀过人。悬黎司查案一向最是公正,想必皇族也不会诬赖了杀过人的事实。”
“就是,哪有杀人凶手会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人的。”
萧玄半靠在引枕上,听着喜欢的隐约,显得格外的惬意自在。
“你说你对此事毫不知情,但是我们查出来,你的一个属下,曾经在一个游走的贩子跟前买了毒药鹤顶红,而我们都知道,行刺天子的那些兵器大多擦了剧毒。”萧玄般眯起眼睛。
“就凭这个,就能判处我的死刑?”废怀王轻笑一声,“悬黎司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堪了?”
楚绍鸣听了废怀王这话,气得拍案而起。
身边的属下忙拉了拉楚绍鸣的袖子。
楚绍鸣坐了下来。
他一向镇定,若不是废怀王一出声,就是侮辱他的师门,楚绍鸣也不至于这么激动。
废怀王眉尖一挑,“我有说错什么吗?悬黎司到底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是草民主使刺杀陛下的?更何况,草民只是一介布衣,哪有那个权力能差使别人替我卖命?”
废怀王徐徐说着,更兼他不急不躁,吐字清晰,堂内许多人都因此产生了几分怀疑。
原本坚定不移的相信废怀王是密谋行刺天子的凶手,此时也有些动摇了。
“是啊,废怀王可是被关押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的,他要真想密谋些什么,恐怕还未有这个念头,陛下就会发现吧。”
“我听说,那些凶手都是当场毙命,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肯替废怀王出生入死?”
底下的人都在交头接耳。
楚绍鸣面色冰冷。
侧头对一边的下属说道:“既然犯人不认罪,便把证据带上来。”
下属捧着一个木制托盘过来,上面盖着一层白色的布。
楚绍鸣揭开盖布,托盘上是一把匕首。
“这是在犯人床下搜查出来的,本官亲自检验过了,这与那日那群凶手们所用的匕首一模一样。犯人萧成猷,你能解释一下,这把匕首是如何出现在你的房间的吗?”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众人刚刚还因为废怀王的陈述产生动摇,觉得或许是冤枉了他,经楚绍鸣一说,顿时又觉得废怀王是故意为自己开罪。
“太可恨了,他是陛下的亲弟弟,竟然敢谋害天子,简直是罪大恶极,其心当诛!”
“就是,当年陛下顾及手足之情,饶他一命,谁知道他竟然死不悔改。”
堂下有人愤怒的议论道。
废怀王依旧平静的站在那里,似乎一切议论都与他无关,又似乎所有人议论的对象都不是自己。
从天子给他定罪开始,废怀王就知道,天子是不打算让他活着了。
他与天子是亲兄弟,天子的冷酷无情,他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