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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清了清嗓子,随即道:“成龙将军,关于敌军主帅突然消失一事,若是父皇问起……”
“太子照实说就好,事发突然,你我皆无所准备。古有‘结草衔环’报恩之故事,说不定今天也与此有关。”李成龙自然晓得对方主帅突然消失多半和岑薇有关,不过在太子面前他只能托于鬼神了。
太子神色微怔,有些不解的道:“‘结草衔环’,这是……”
可惜的是李成龙已经转过身去寻找‘李四儿’,是以太子只好知趣的带着不解离开,径直带到了庆功宴上。
“哦,竟然还有这样一说。魏吴国的赤炎将军被人结草衔环了?”话刚出口,威楚国皇帝便皱起眉头望了一眼身边的大臣,发觉他们面色无常这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只是那口气还没舒完,他就扫到一个人的表情不对,“汉唐使者李兴禹,朕敬你一杯,感谢汉唐相助。”
“谢威楚国皇帝,先干为敬。”李兴禹灌酒入喉,心想不会自己的表情被对方看到了吧。自己当真无嘲笑谁的成分,刚刚的偷乐也只是因为想到赤炎将军可能是被自家那个具有‘英雄收集癖’的君主给掳走了。
威楚国皇帝却并未饮下酒水,反而似笑非笑的道:“朕虽知结草衔环的故事,但知道并不详细。听说汉唐文化气氛浓厚,汉唐使者可否为我们详细解读一下?”
“臣也是听坊间传闻,才知此一说。好像在远古时代,有一大户人家的当家主人原本说在他死后将各个侍妾都送回家或改嫁他人,结果临死之前又改变了主意,嘱咐他的儿子将侍妾们杀掉殉葬。其子见诸位侍妾神色凄切,是以放掉了诸位侍妾……”李兴禹平淡的开始叙说传说,直到被威楚国皇帝出声打破。
威楚国皇帝皱起眉头,望向杯中酒的视线带了一丝责备,“这个孩子做法有失妥当,有失其生父死前嘱托。”
李兴禹浅浅瞟了威楚国皇帝一眼,随即转移视线道:“那个时候也曾有人如此询问过那人,那人却笑道‘我父素有好生之德,且头脑清醒时曾有言改嫁诸位姬妾。病入膏肓后临终更言,身为儿子的岂能忙从去做有损父亲圣德之事。’”
冯国仗笑呵呵的打圆场道:“两位说的都有理,只是这释放姬妾和结草衔环有何关联?”
“后来那个孩子和一个很厉害的人打仗,原本以为无力打赢,结果却打赢了。所有人都说老天在保佑着那个孩子,唯有那个孩子知道保佑他的不是老天,而是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用草绳绊倒了对方的主帅,那孩子是以才能取胜。”李兴禹依旧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继续讲解自己知道的故事。
太子插言道:“先生记错了吧,前面说释放的是姬妾,为何现在说的是一个老头儿呐?”
“到了晚上,那孩子做了一个梦。那位只有他看见的老头儿在梦中言明他是姬妾的父亲,因感激那孩儿释放了姬妾,所以才会结草衔环报恩。”李兴禹知道自己是个外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滴水不漏。
威楚国皇帝眯起了眼眸,战争虽然获胜,不过他有些不爽。因为小小的汉唐,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地下,不知不觉的强大起来了。
多数朝臣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帝王的异常,沉寂在知识海洋里的他们浮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他们继续小声交谈,当然也时不时会和李兴禹说上几句,以示他们并没有冷落他这位盟国的使者。
威楚国皇帝心有闷气的饮完一杯酒,心想汉唐皇帝岑薇不过是一个街边长大的混混,怎么看起来比他这个科班儿出身的皇帝还要牛气?
一抹狠光在威楚国皇帝的眼眸中划过,差点儿捏爆酒杯的他在心中暗道:“不行,不能任凭汉唐这样成长下去,一定要好好的压上一压。动不起武,还不能玩文的吗?”
威楚国皇帝想要欺负汉唐皇帝岑薇,而李成龙也有意的在士兵中寻找‘李四儿’,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寻到她。‘李四儿’究竟去了哪里,难道他真的跑去和西戎对抗了?
答案是绝对不可能,一来岑薇是一个能躺着绝不站着的主儿,她怎么舍得跑动跑西让自己气喘吁吁呐?还要一个原因,那就是比起西戎来眼前这个人更加重要。
赤炎将军微微皱起眉头,有些许不解的道:“汉唐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朕没什么意思啊,两军交战自然要擒贼先擒王了。”岑薇眉开眼笑,一脸无辜,一副完全不认为自己做了错事的模样。
赤炎将军垂下眼眸,以尖酸刻薄的语言道:“翻云覆雨好玩儿吗?那么大的一个汉唐还不够你折腾吗?你还真是街头混混儿呢,性子又够恶劣。”
“谢谢夸奖,原来用四字成语夸奖人是这么好听呐。”岑薇依旧眉开眼笑,仿佛对方刻薄的话语对他来说是无尽的赏赐。
“胡搅蛮缠吗,当真是够无赖。”赤炎将军面无表情,言辞冷厉,“这招儿对别人或许有用,但我是魏吴国的赤炎,不是别人。”
岑薇这才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十分好奇的盯着赤炎将军的脸瞧,发现对方依旧是面具脸,自觉无趣的撇撇嘴道:“战争应该也结束了,朕放你回去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像你这样的人,怎么懂得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战争?什么是流血?”赤炎将军发疯似的怒吼道,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在床铺上。
岑薇嗯了一声,随即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缓声道:“你还真是应该狠心的男人,竟然舍得如此对待你的左右手。手是用来实现梦想的,不是用来做怒吼的伴奏的。砸坏了床没事儿,砸了自己的梦可就不值得了。休息好了再走吧,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朕关好。”
虽然对方边行边说,这些话还是很清晰的传入赤炎将军的耳中。望着对方潇洒离去的身影,赤炎将军一手遮脸,低声道:“这个人,当真是个傻瓜。”
月色如水,直让人肚中睡虫作响。岑薇咬了一口辣椒提神,继续处理飞鸽传书来的重要文件。结果却不小心呛到,一杯水就这样送到了她的面前。岑薇十分自然的接过水,压下了口腔和喉咙中的沸腾之意。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垂眉说话的岳池汗神情微微有些萎顿,不过声音清冷如常。今天的他身穿一袭深蓝色儒衫,加之一头白发,当真脱世出尘如世外高人。
岑薇微微颔首,示意她已经知道此事。容易驯服的马儿不好骑,好骑的马儿不易驯服,这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已回国都,李成龙坐镇边关,不过他好像一直在找你。”
岑薇挑了挑眉,看向岳池汗:“我的魅力当真是天下无敌,你看又成功收拢了一个粉丝。不过,如何将李成龙堂堂正正的带回汉唐,我还真要好好思索一番。”
“恩,心情很好?”
“看得出来?”岑薇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铁二蛋初战告捷,我想不高兴都不容易。那家伙果然潜力无限,说不定以后能和李成龙一较高下。”
岳池汗淡淡的应道:“偶像就是用来效仿的,记录就是用来打破的,而李兴禹注定是用来为你笼络人才的。”
岑薇眉睫一动,未有话语。
“威楚国多少对汉唐有些感谢之意,如今挖墙脚正当时。何况,李兴禹如今又人在威楚国,空手而归岂不有些糟糕?”
岑薇这才哭丧着脸,十分不舍的抱住岳池汗道:“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是我不想采纳。毕竟我的原则是‘谁出主意谁去干’,我可不想让你跑去和李兴禹传信儿。”
“傻瓜,不是有信鸽吗?”
岑薇这才拍了对方的脑门儿一下,“对哦,没人来结草衔环,咱们可以信鸽传信啊。”
临近冬至,天子也天渐变短。李兴禹时不时抬首望云,似是观赏,又似若有所盼。只是云儿变换万千,却并无他人带锦书而来。在各种情绪的杂糅中,李兴禹渐觉疲惫,今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中风景变换有东狄的苍茫、魏吴国的山水也有汉唐百姓的笑颜。原本容色淡然心无挂碍的李兴禹,见到汉唐百姓的微笑,嘴唇也不由自主的向上挽了起来。正当此时,空中突然飞来一只硕大无比的彩蝶,翅膀轻轻的拂过每个人儿,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咕咕咕?”李兴禹顿觉不对头,只是梦中恍然竟然说不出哪里异常来。正想要抬头细细观看蝴蝶的模样,一阵大风吹来,无数纸片儿随着尘土落下……
“啊!”李兴禹忍不住惊醒,手还下意识的在脸前挥舞。等定睛一看,不觉失笑。心想当真是天有所思夜有所梦,身为读书人的自己竟然做起这样的梦来。
“咕咕咕……”
听觉暂留现象吗,为何会听到‘咕咕咕’的声响,李兴禹下意识望去,在窗台上发现一只歪着头望着自己的白鸽。李兴禹一把扑过去,将白鸽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开始翻看白鸽的足部,只是忙乎了半天,竟然一无所获。怎么会这样,这白鸽莫非不是信鸽?
李兴禹回望了白鸽一眼,那只小鸽子也歪着头望着他,一副完全不怕人的模样。若是偶然飞来的鸽子,会如此不怕人吗?所以答案很明显,这是一只信鸽。
既然这是一只信鸽,为何鸽子足上没有捆绑只言片语?岑薇这是什么意思,闲得发慌派遣一支信鸽来逗自己玩儿?李兴禹又迅速否决了这个想法,岑薇虽是一个爱玩的人,不过那个人知道什么可以玩儿,什么绝对不能拿来玩儿。
如此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这只鸽子中途被人打劫了。可是若是这只鸽子当真曾经成了对方的俘虏,那么他为何又能来到自己这里?对方不可能有好生之德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