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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玉螭拦下她掀他衣服的小手,将她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掌心,轻吻她的额头,轻声道:“真的没关系,这点小伤不碍事。”
他的伤就在腰上,由于身着黑衣,血洇在其上只不过是以为汗湿了衣衫罢了,此刻他不过是在强撑着,只希望能撑到夜风将救兵搬来,岑薇脱离危险之时才能倒下。
凤玉螭抬手将岑薇脸上的泪轻轻擦去,轻言轻语地哄道:“没事,我真的没事。”
而后抬头望向凤玉麟,冷声说道:“哼!今生今世都休想让我放弃岑儿!”声音坚定、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
柯梦龙望向为凤玉螭哭泣的岑薇,胸口闷痛,为何她非要选择一个不能与她相守的人在一起?
“岑薇,跟我回去吧!你知道我对你的心并不输于他。你何必冒天下之大不讳,让天下人耻笑呢?”柯梦龙语气中带着哀求,带着心痛。
岑薇沉默地望向柯梦龙,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与凤玉麟一起来追杀她和凤玉螭。
柯梦龙见岑薇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的冰冷,比那万年坚冰还要冰冷,这令他胸口如同被冰冻,令他呼吸不畅。
“岑薇,皇上在我随七王爷前住山郎国求亲之前,曾下旨将远邪郡主许配于我,那时我不知你就是远邪郡主,是以回绝了皇上。如今,我向皇上请旨,请将远邪郡主下嫁于我,皇上已准,在命我返京时,亦有密诏,配合三王爷将你带回凤鸣,与我完婚。所以,你现在将是我的妻,是我唯一的妻!”柯梦龙咬咬牙,将心痛按压下去,他要将皇上的旨意说出,希望能阻得她一阻,希望她能因为害怕皇命而不再前行,否则她一旦踏上山郎国的土地,自己就再也无望得到岑薇了。
紧护在岑薇身旁的范霖栋听到柯梦龙的话,惊诧地看向柯梦龙,心中有些难过,他还有能力为自己争取岑薇,自己呢?自己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护卫,一个木匠的儿子,哪里有资格配得上一个郡主兼公主?
凤玉螭听到这话,暗皱了眉,没想到凤玉蛟竟巧妙地利用了柯梦龙,明明是下了圣旨要岑薇的项上人头,到柯梦龙这里,却是命他配合凤玉麟将岑薇带回完婚,为的就是让他带领凤玉麟追上了他们,因为岑薇在出发后曾给他写过一信,告之他们的行程路线,为的是让他放心。
岑薇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与柯梦龙之间还有这么一出,想起柯梦龙与她寒窗苦读时,想起他帮她教导大杂院的孩童时,霎时间,之前种种美好的记忆涌现在眼前,她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将眼眶打湿。
“对不起,梦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岑薇轻声说道。
“不,我不要做你的什么朋友,你是我皇上钦定的妻,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妻!”柯梦龙大喊起来,声音有些凄厉。
岑薇再度沉默了,目前的状况容不得她去劝解什么,随他吧,自己心意已绝,只要今日能够脱险,自己将与他再无干系。
凤玉螭低头看向岑薇,看到她脸上的决绝,明了她的心意,轻轻地笑了,温柔地轻问道:“岑儿,害怕吗?”只见她轻轻摇摇头,眼中的坚定令他心中一暖,性感的唇边勾起一个极其温柔的笑,“看来今生这世上已无我们立足之地,你可愿来世与我永不分离?”
只见岑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凤玉螭的心被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充涨得满满的。
他低下头,噙住岑薇柔嫩的唇,轻轻地舔着,深深地吸着,一条灵巧的舌在她的檀口中深深地探索着,她热烈地回应着他,脚尖点起,双臂缠上他的颈,与他一起陶醉在这浓情热烈的吻中。
凤玉螭越吻越深,将岑薇的身子抱得越紧,恨不能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与她融为一体,再不分离。他体内的情欲之火被这热吻点燃,下腹阵阵热浪向身体的各个部位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灼烧怠尽。
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岑薇,亲昵地捏捏岑薇的小鼻头,轻嗔道:“小狐狸精!”岑薇冲他甜甜的一笑,皱下鼻子,做了个可爱的鬼脸!那可爱调皮的模样让他心情愉悦、开怀大笑。
凤玉螭似乎忘了自己正在被追杀,忘记了二人之间不可逾越的身份鸿沟,在他的眼中只有这个令他心痛、令他怜惜、令他眷恋的小女人。
正当他沉浸在与岑薇的柔情之中,只听耳畔传来凤玉麟冷冷地命令,“杀!”
凤玉螭抬头望向凤玉麟,勾唇轻蔑一笑,看着迫来的敌人,带着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从容,负手挺立,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股肃杀之气顿生,并没有将面前即将到来的死亡放到眼里,与范霖栋背靠背,将岑薇紧紧地护在二人中间,与追兵展开了殊死搏杀。
血,不断飞溅的血,仍带着温热的血,在夜色中漫天飞舞。一颗颗血珠,飞至天空,撒向周围的干草、枯树、山石,慢慢汇集在一起,汇成一条条蜿蜒的红色小溪,向着山脚缓缓流淌。从此后,这片土地就成了红色,只生长红色的植株,只有红色的昆虫。
凤玉螭早已身受重伤,若不是护着岑薇,强提着一口气,早已倒下,再加上连日来的奔波,体力严重透支,时不时地被砍伤几下,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浸满,自己与敌人的血混杂在一起,早已分不出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敌人的血。他只担心岑薇的安全,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冲她展开一个令她放心的微笑,将冲到她面前的敌人一一挡开。
当凤玉螭正杀得性起时,突然被岑薇紧紧地抱住,一个旋身,将自己转到了她的身前,同时被她推了出去,只见一柄利剑闪着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着浓浓的恨意从岑薇身后刺进她的身体,将她牢牢地钉在地上。
柯梦龙的手还停留在剑柄上,难以置信地盯着被钉在地上的岑薇,一双眼睛越睁越大,眼眶几乎要撕裂开来。他的手慢慢地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终于再也握不住剑柄,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响彻云宵的嘶吼,“啊!”不辩方向地疯狂而去。
范霖栋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忘记了自己正在拼杀,敌人的利剑刺入身体也不自知,随后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吼,“不!”他重重地倒在地上,艰难地向岑薇爬来,身后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
凤玉螭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心中的剧痛排山倒海般席卷了他的全身,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轰然倒塌,从胸膛中发出一声悲愤地大喊:“岑儿!”
“不要,不要离开我,岑儿!”凤玉螭痛哭失声。
六岁,当时的太子应邀前往府中做客,与母亲做下苟且之事,被他撞见,羞愤之余,他将自己的亲生母亲用剑钉死在床上,那时,他没有一滴泪可流。
十四岁,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回到营帐,手抖如筛糠,他害怕得想哭,强忍了下来,将泪水吞回腹中。
十八岁,他已身经百战,久战沙场,见惯了生死,早已麻木,只记得血的腥臊,已不知泪水的滋味。
二十岁,偶然之中,他惊悉六岁时,母亲与太子苟合之事的内情,原来是当时的父王为夺位,偷偷在母亲的饮食中下了迷药,将太子灌醉后,将太子亲手送上了母亲的床,玷污了圣洁美丽的母亲。得知真相的那一夜,他的心好痛,悔意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胸口涌动,化成精血冲口而出,眼眶依旧干涩。
如今,他最心爱的女人,为救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剑,在这一刻,他的整个世界轰然倒塌,他再也看不到她明媚的笑脸,听不到她甜甜的笑声,嗅不到她清雅的香气,这一刻,二十几年的泪水决堤而下,将一生的悲与痛全部化为泪水,洒落在她的身上,与她的血融在一起。
他看着她,她的目光渐渐涣散,他的心痛得已经没有了知觉。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唇角,那里有着一抹笑,那笑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安祥,仿佛她不是正在失去生命,而是躺在他的怀抱,安宁地睡去。
那一刻,他忽然顿悟,唇边渐渐漾起一个笑,令看到他笑容的人都看得痴了,邪魅之中带着优雅,圣洁之中带着颠狂,绝美得无与伦比。
就在众人为这绝美的笑颜痴迷的时候,只见他的脸轻轻贴向她的脸,嘴里是情人间的软语呢哝,令人听不真切他在说些什么。他的手轻轻地伸向她身后的剑柄,就在人们以为他要将剑从她的体内拔出时,却发现,大错特错,剑刃向着反方向运动,竟是深深地刺入他的胸膛,与她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割。
待凤玉麟发现异样,大惊失色,抢上前去,想要阻止,已是晚了一步,凤玉螭紧紧抱着岑薇,一柄长剑将他二人串成了一个整体。
凤玉麟看着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儿,失魂落魄,头脑一阵空白。
情,到底为何物,竟能叫人可以违背伦理纲常,可以令人生死相许?
范霖栋趴在地上,不断地向着岑薇的方向爬着,刚刚触碰到她的脚踝,就看到了凤玉螭自刎殉情,不由得呆了。
夜,更黑,浓稠如墨;风,更急,凌冽冷厉。
诺大的山,众多的兵,静谧无声,只有山风带着呼哨打着旋,在地上卷起层层尘土,刮过人的脸,如同刀片在皮肤上割过,有着生生的痛。
“杀!”突然间,山林间传来阵阵凶悍的喊杀声,黑暗中,只见银刀闪烁,数不清的武士挟着凶狠的戾气从四面八方向凤玉麟等人冲来。
凤玉麟一凛,不知发生何事,运足目力望去,竟是一个个魁伟雄壮的巨汉,他们的身上纹着令人恐怖的花纹,头上梳着各种奇特的发型,耳上带着*的圆环,鼻子上穿着粗粗的鼻环,身着各种兽皮衣如同野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