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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丁管家低头朝木槿那双三寸金莲看去,只见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一双脚,没出去一步,应是只走了半步,还有一半是在原地……
这会子,丁管家朝木槿投去了一个我见犹怜的眼神,对,就是我见犹怜……
“若是让外头的贵客等急了怪罪,你们说,这个罪过,该由谁来背好呢?”年玥不急不躁,绛唇徐徐吐出这么一句。
丁管家与木槿又是一震,“王妃,您都知道……。”
“拖延时间没有任何的用处。”一撩波浪般的海藻卷发,年玥微微偏头,看到窗前香案上的一盆粉白山茶花,在窗外透进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娇艳欲滴,唇角微微上扬。
与丁管家面面相觑一番,木槿耷拉着头,终于步伐正常的踱步走进了内室,“是,奴婢知道了……。”
而丁管家则施礼告退,“老奴这就前去招呼贵客。”
也不知道丁管家有意还是无意,这贵客二字听起来,怎么都有点龟壳的感觉……
“对了,都这么个时辰了,早膳,可有给殷王爷备下?”提及此人,年玥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到底是位惹不起的瘟神,丁管家早就准备妥当了,只是,“原来老奴是让厨房准备好了的,但是殷王爷身边带了厨子,说吃不惯我们府上的东西,所以便罢了。”
“哦?”年玥失笑,“这位老王爷,还真是好大的派头。”
“呃……其实殷王爷不过才四十有三,正值壮年。”想起昨儿个那位长相不似凡人的殷王爷,丁管家不由自主的便替那位殷王爷反驳了这么一句。
年玥对这位神秘莫测的瘟神王爷没什么兴趣,便让丁管家退下了,“好好招呼着得喜公公,本王妃,随后就到。”
“是,老奴告退。”丁管家身板一颤,从未有过的快速退了出去,直到到了门外,才用袖子擦了擦一脑门子的白毛汗。
只是这白毛汗,怎么擦,怎么都擦不完。
因为只要一想起,刚才在正堂里,他给得喜那贪财的老王八蛋塞了一包子银子后,得喜透露了懿旨上的内容,竟是要王爷三日后与那年家二小姐完婚,。他这额头上的冷汗,简直就是层出不穷。
“王妃……。”木槿小心的看了一眼倚靠在柱子旁对着窗台下的一盆山茶花发呆的年玥。
“更衣梳妆吧。”收回视线,年玥神色淡淡的,宿醉让她的脸色有些许的发虚,比平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样子大相径庭,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是……。”看着这样的年玥,木槿觉得心疼,虽然主仆相处并不久,但是有种喜欢和欣赏,是没有理由的,即便短短几天时间相处,她就已经十分的欣赏和喜欢这位王妃了,甚至觉得,能让她喊上一声王妃的,除了年玥,便再无旁人了。
“傻丫头。”看着一脸难过的木槿,年玥觉得心尖又酸又涩,笑骂道。
她不是软弱可欺的弱女子,更不是爱哭哭啼啼的病娇小姐,没有东西,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打倒她,没有。
反正她都是要离开的,反正……
“奴婢才不傻,傻的是王妃您!”木槿没好气的嗔怪道。
以她对王妃的了解,对王妃手段的见识,她知道的,王妃完全可以有千种万种办法阻止,但是呢?
王妃没有,甚至只字未提。
她真是不知道,王妃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大家宅里,尤其是王孙贵胄,但凡男子,没有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
可是她木槿知道,她也看得清楚,如王妃这般心性孤高曲高和寡的女子,如王爷这般已经成了只揣了一颗赤子之心的痴儿来讲,心里头能住下的那个人,只能有一个,再也容不得旁人。
因为那是认定的,选定的,是再也挤不下他人的……
年玥自是明白木槿这话埋怨的意思,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不是年玥,她只是一缕很有可能随时会消失的孤魂野鬼,只会给这傻子带来无穷灾难的煞星!
迟早,秦殷迟早会发现,他现在所受到的打压,都是她在一手操控,届时,他第一个会拿谁开刀?
不是被她连累的小傻子,还会有谁?
她说了,她绝对不会,不能再让小傻子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彼时,双方交火,总是会有损伤出现,万一再伤到了小傻子,这让她如何是好?
思及此,年玥眸色一凛,转身走向了梳妆台,催促起了木槿,“别啰嗦了,没得让人笑话本王妃小家子气,只会使这些拿不上台面的伎俩。”
“是……。”木槿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一袭碧天水色长裙加身,发绾灵蛇髻,十足灵动,冷艳逼人的年玥,相携木槿到了正堂。
彼时,正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得喜公公,正在正堂里发着牢骚,“这溱王妃怎么还不来,难道是不想来接旨了不成?哼,若是这让皇后娘娘知道了……。”
“得喜公公。”年玥嘴角噙着抹笑,动听之声一到,后面便是前脚踏进了富丽堂皇的大厅正堂,“虽然公公您是皇后身边儿最是得体的红人儿,可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您想故意假借名义,挑拨本王妃与娘娘之间的婆媳关系……想必娘娘也是不允的吧?”
原来还想辩驳几句的得喜公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年玥那双寒彻入骨的冰蓝眼睛下,骨子里都透出了一股寒意和莫名的惧意,让他不得不低头,几个耳刮子便扇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都是奴才这笨嘴拙舌不是,还望王妃见谅,呵呵,见谅……。”
“公公您可是皇后娘娘身边得体的老人儿,所谓打狗还得给主人三分薄面……。”信步坐上主位,年玥眼带睥睨之色,嘴角笑容变得玩味,“本王妃,又岂敢随意怪罪了公公你?”
“是是,王妃大人大量,自是不会与奴才这样的狗.奴才计较……。”卑躬哈腰,得喜公公涎着一张脸,一个劲的赔着不是,只是笑意未达那精光烁烁的眼底。
这些宫里边儿的奴才,惯会狗腿德行,见人说鬼话见人说人话,木槿不屑极了,一边给年玥伺候茶水,一边冷哼,“王妃如何会与一条狗计较?说出去,都没得别人笑话我们王妃。”
“是是是,木槿姑娘说的是。”这下子,得喜公公的眼睛里,已有了起火的征兆。
怎么说他也是皇后身边最寵信的宦官,官居四品,给溱王妃卑躬屈膝也就算了,何时还得给木槿这样一个卑贱的使唤丫头赔笑脸?
这说出去,才真是要笑死人了!
看见了得喜眼底的恼意,年玥知道这下马威还是点到为止的好,老人可是常言,宁可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小人……于是,便给了木槿一个制止的眼神,给得喜公公则换上了客气的笑脸,“公公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回王妃的话,奴才今儿个来,是特意来为娘娘传旨的。”见年玥终于对自己客气了几分,心头舒服了几分的得喜,依旧笑脸不改的接下话茬,只是这笑容里夹杂了几分讥讽。
“原来如此。”呷了一口热茶,放下茶杯,年玥懒懒将玉腕递给木槿,让木槿将自己搀起,另一手,则拎着丝帕,轻掸了掸裙摆。
见年玥已经做出接旨的架势,得喜公公也不啰嗦,拿出袖中明黄卷轴,缓缓展开,正要念卷轴上的内容时,一脸奇怪的看了眼年玥空荡荡的身侧,“这王爷他……。”
“王爷最近了风寒,不便出门见风,还望公公见谅。”明知这狗.奴才是故意有此一问,想要探究王爷的伤势,年玥也只得耐着性子笑道。
“原来如此。”得喜颔首,继续开始宣读起了旨意,“既然王爷病着,那就只好劳烦王妃一人接旨了。”
“臣媳接旨。”年玥没有下跪,微蹲下身,作出福身姿势。
得喜倒也没在礼数这上头多作年玥的文章,毕竟人家是一品亲王妃,只有见了皇上和大的典仪时才会行跪拜礼,不过只可惜,以后就……嘴角划过一抹讥笑,得喜便轻咳一声清嗓子,高声宣读道:“太傅二女,端庄得体,知书达理,与溱王殿下,更是青梅竹马,深情甚笃。特,本宫将太傅二女赐予溱王为妃,与溱王妃平妻平妃,一同侍奉溱王,望姊妹和顺,三人举案齐眉,早日为本诞下皇孙,为皇家绵延子嗣,着三日后完婚,钦此……。”
“年玥,接旨。”不卑不亢,不怨不怒,面色无波,依然笑靥淡淡的年玥,伸手,接下了懿旨,只是没想到常接的懿旨本该不重的分量,现在到手,却沉甸甸的,令她几乎要接不住了。
完全没有料到年玥竟然反应如此的平静,得喜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探究的视线,不断在年玥的脸上扫视,尖声尖气儿的笑道:“真是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谁能有王妃此般的好福气,竟能与自己的亲姊妹一同侍奉咱大溱的唯一一个亲王殿下,真是齐人之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