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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率先走在前面,两个大男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好像一个在说:
“这个傻丫头说什么奇怪的话,噢买嘎?”
“我也不懂,她最近都有点奇怪!不过刚刚那一番话说得倒是有道理。”
“咱俩别吵了!”
“不吵了!”
妈呀!两个老古董级智障!我得赶紧远离。
两个小童前面带路,绕了好几个长廊,终于到了表姐的房间,我一看,这房间不正是我之前住的那间吗?
忽然便想起小蛇王以及两个小鬼,不知他们去了哪里?是不是还会从蝉翼帐后钻出来呢?
一面想着,一面便跨进了屋子,屋子里灯光昏暗,有些像那时候表姐住在我的府时怕光的场景,我让婢女掌灯,一个小小的婢女声音细细地回道:
“这位夫人怕光。”
我叹了口气,也只好作罢,慢慢走向床边来,这时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我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全身用纱布包扎且被捆绑在床上的人,只留出一双眼睛和鼻子嘴巴,已看不出男女,我心里更是无比心酸。
“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荷儿,你要是能听到,眨一眼睛好吗?”我跪坐在床边,轻轻地在她耳边道。
许久,床上那人猛然睁开了双眼,瞳孔里透露着愤恨之情,她奋力扭过头瞪着我,因为双手被捆绑着不能动弹,她双手拼命挣扎着,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呜呜囔囔,极为激动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她怎么了?一听我的名字情绪如此激动,难道她的意识又被那刘青给占据了?
我急忙向旁边的婢女道:“麻烦你,帮我请莫离大神过来。”
“不用请了,为师来了!”
我转过身,凌墨和莫离一起走了进来,好像真的和好了。
“师父,躺在这儿的,到底是刘紫还是刘青?”我直接问道。
莫离稍作沉吟道:“唔!这是个好问题,她一会是刘紫,一会是刘青,跟她的丈夫的情况是一样的。”
“那么,她的伤如何?可有痊愈的可能?”
“那帮大黑鸟一直是食肉动物,这次是刘青自作自受,给它们喂了含了毒液的食物,所以她不仅仅是被咬伤那么简单,还身中剧毒。为师看在她是荷儿表姐的份上,已经将府里所有上等的药都用上了,现在呢,看天命吧!”
莫离说得一脸无奈,又轻描淡写的样子。
“中了剧毒?”
我心下一凉,觉得这必定是凶多吉少了,莫离说得没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可是我只是心疼表姐,她太遭罪,我明荷的亲人的命运怎么都如此悲苦?
“荷儿,你让本王看看!”凌墨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走到我身边。
“怎么了?看什么?”我一明所以。
他没说话,只是撸起我的袖子,一道黑色的像蚯蚓一样的伤疤赫然出现在我白皙的手臂上!
我和凌墨都震住了,我是完全没想起来我手臂上有伤这一回事,因为它从来没有疼过也不曾痒。
“荷儿,是本王不好,将你的伤忘记了!”凌墨急得脸煞白,满眼愧疚。
“没事的,不怪你,我自己也忘了这伤,它不痛不痒!”
莫离仔细察看我这伤后,让我坐下来,给我把脉。
许久后,莫离道:“不太妙!凌老弟呐!当初,我说要给荷儿包扎来着,你不让,你看……”
我赶紧给莫离使眼色,且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凌墨已经很愧疚了。
凌墨赶紧双手作揖,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是本王的错,莫离大神医术高明,求你赶紧想想办法!”
“别!‘求’字担当不起,荷儿是我的徒弟,我定会全力救她,尔等先回避吧。”
莫离扬手让几名婢女退下了。
“荷儿,伸出舌头来。”
我顺从地伸出舌头给莫离看,我注意到他看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脸部肌肉小小地抽动了一下。
以我对他的了解,若是没什么事他一定会说有事,若真有事他才会是这种表情,表现沉默,故作淡定。
“莫离大神,如何?”凌墨慌忙问道。
莫离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大碍,荷儿你随婢女先去客房休息,今晚夜深了就在为师府上住下吧?”
我点点头,也不便多问,知道他也不肯说,说话间上次服侍过我的那名婢女青女已经在旁等着我。
我随着青女回了房间,她伺候我梳洗完毕,便在我的外间歇下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各种事牵绊,实在难熬。
我知道,莫离留下凌墨,肯定是在商量我的病情以及治疗方法,可是我到目前为止还是感觉不到任何痛痒,越是这样,越是心里没底。
更令我烦心的,还有表姐的事,魔胎的骨灰还没找到,她自己又先出了事,如果她再也回不到从前,可怎么办?先不说我,她父母也会伤心欲绝!
熬到半夜,房间的门忽然开了,青女睡在外间,立即下床去察看来人。
我听见她极力压低声音道:“小冥王,姑娘已经睡下了。”
“本王只是来看她一眼,一眼就好,不会打扰到她的。”凌墨对青女的态度倒是极为客气,他同样是小小声地回应道。
青女没有再说什么,我便听到有脚步声慢慢向我靠近,我闻到那淡淡的檀香,料定是凌墨来了,此时已是夜半,我也不想妨碍其他人休息,便假寐紧闭双眼。
应是青女轻轻撩开蝉翼帐,凌黑小心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似乎在静静地凝视我,随后我左手的衣袖被拂了上去,他伸手在我的伤疤上轻轻地来回抚摸。
这时,我突然感到那伤口里面像是有千万条小虫在蠕动,奇痒难耐,我心里在哀求凌墨不要再抚摸那伤疤了,我要受不了想去抓挠它了!
可是,他没有停,继续来回抚摸了几下,那种剧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感觉我的脸颊都快憋红了,浑身有些颤抖,我甚至想立即切开那道黑色的伤疤,将里面的小虫子捉出来!
终于,凌墨不再触碰那伤疤了,可是剧痒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我感到他站了起来,离开了我的床边。
凌墨小声叮嘱青女道:“青女,今晚辛苦些,好生照料荷儿,快天亮时她这伤疤可能会发作,你先用这药给她敷下,然后第一时间通知本王及莫离大神!”
“是!”青女应诺。
我听见凌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终于忍不住腾地从床上坐起,拂上衣袖使劲去抓伤疤,一块厚厚的血痂立即被我抓下来,青女眼尖,即刻冲上去,死死拉住我的手。
她急道:“姑娘!使不得呀!忍一忍,不能抓!”
“痒!青女,我痒得受不住!”我含着泪,断断续续地道。
青女拼命点头,还是死死箍住我的双手:“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但是姑娘抓伤了会更严重,恐怕将会没有希望治好了。”
“青女,凌墨不是给你药了?快给我,给我药!”我语无伦次地道,像极了一个吸毒病发者。
“现在还不能给你,还没真正……发作。”青女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什么,什么意思?”
此时,我已经生不如死了,还没真正发作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更大的折磨?
青女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我,我还是痒,痒得全身发抖,此时一心想求死。
“青女,我好一点了,你去给我盛一碗热汤来?”
青女开心地道:“姑娘想喝汤?许是饿了?”
我点点头:“嗯,我有些饿了。”
青女扶我躺好,嘱咐道:“姑娘,我很快就回来,你千万不能抓伤口!”
我紧咬着牙点点头。
她一走出房间,我立即瞬移到了那天莫离带我去的那座悬崖边,我知道我若从那儿跳下去,还有机会做鬼,与凌墨继续在一起,若他不嫌弃我的身份的话。
山顶上仍旧大雾弥漫,悬崖下不断漂上来的雾气像是在召唤我去往未知的世界,这山顶上的温度比较低,靠近悬崖,可能受阴寒之气的影响,我感觉伤口上没那么痒了,便坐在悬崖边等待青女说的更大的‘痛苦’。
可能因为身世特殊,见过太多的生死,我素来不怕死,却特别怕疼,怕被折磨,怕最亲最爱的人替我担心。
所以从这儿跳下去应是最好的结果!
我盘膝坐在岩石上,石头越冰凉越能压制我体内的燥热与剧痒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从远方飘来一阵乐声,像是竹箫与笛声合奏。
这乐声悠扬婉转,像徐徐清风,令我有一种舒畅之感,这时竟又有人清唱和之。
“秋月冷,秋风凉……”
我被这乐声深深陶醉,声音离我越来越近,这大半夜的到底是什么人在吹箫、和歌?
我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只有浓浓的雾,散不尽的雾。
“是谁?”我不禁问出声,在这空旷的地界我竟然能听见我的回声。
那个回声也在问:“是谁?”
过了许久,乐声似乎已经近及跟前,我突然听到一个阴柔的声音,是一个女人的:
“我唱得好听吗?荷神。”
她像在我耳边耳语,很轻很轻。
“你是谁?”我再次问。
“我不怕,你现身吧!”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咯咯咯~好哇!你确定你做好准备了?”她竟然发出小孩子一般的笑声,但这笑声在我听业却比她的歌声阴森多了。
“嗯!”
“你闭上眼!”她又在我耳边轻轻地道。
我闭上了眼,呼吸开始急促,我将会看到谁?她来此又有何目的。
接着,我的呼吸开始受阻,我能感觉到我的面前有一个东西,但是!她没有呼吸,也没有任何味道,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啊!”
面前的那张脸让我惊吓出声,那是一张破碎的满面是血的脸,除了一张嘴是完好的,其它部位都是肉渣或者破碎不堪,像是被人用一块大石头直接朝脸猛砸而破碎的。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惊吓得从岩石上站了起来,尽量离她远一点儿,我这才看清,她其实只有一张破碎的人脸,下身是由一只巨鸟的身体支撑着,巨鸟?我脑袋一片混乱,难道凌墨跟青女所说的我会遭受更大的折磨,指的是她的出现?
这也太离谱了!
她用巨大的黑爪子一步步走向我,继续问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需要回答我,我的歌声好听吗?”
此时,她的声音只有冷漠和凶恶,完全没有之前的温柔。
我其实心里真觉得她没有出现前,那乐声极为美妙,可我下意识地认为我不能直接肯定地回答,否则会中计。
“你回答我!快!回答我!”她又向我近了几步,破碎的脸上的肉一块块往下掉,它完全不理会,只是表情狰狞地让我回答!
我只好继续往后退,还好我不是站在悬崖边,否则还没准备就得掉下去了。
“我不知道,我刚刚没有听到什么音乐!”既然她对于这个问题那么迫切地想得到答案,我就更不能正面回答。
她顿住了爪子,哈哈大笑起来。
“很好!你很聪明,比你那表姐聪明百倍!”
“什么意思?”
“你可知,你表姐为什么会被绑在床上?那是因为她上吊自裁!她算是命大的,即便上吊了还能被救活,不过有趣的是此生也只能是个废人了!”碎脸鸟在我身边走来走去,颇为得意地说着她的杰作。
“姐姐之所以会自杀,就是你的杰作吧?就像引导我自杀一样。”我不去看她,她那张脸让我觉得极度恶心,只是面无表情地问她。
“哈哈哈!你果然聪明绝顶,一点就透。”碎脸鸟大笑起来,脸上的碎肉又纷纷往下落,露出森森白骨,看得我浑身紧张。
“哎……那什么,你、你还是别笑了吧!怪吓人的。”我别过脸,一脸嫌弃。
“你害怕我?你可别忘了,是你叫我出来的!”她不免又向我走近了几步,将脸离得我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