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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清强硬的将女子的手从胳膊上拿开,站离女子几步远,“青萝,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是不可能娶你为妻的!你要再这么执拗下去,不如早早离开清河回老家去!”
“你……你要赶我走?”女子清脆的嗓音中带着破碎的哭腔,“我喜欢表哥有什么错?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糟践我?走就走,反正我爹娘去世的早,我在许家本来就是寄人篱下,谁想赶就赶!”
许长清头大的看着佳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青萝道,“我没有糟践你的意思,我……算了。”
说罢,转身朝丰华楼方向走去。
青萝俏颜含泪,双眸瞪着傅剪秋冰蓝的身影,似要穿一个洞出来。
“小姐。”一旁的婢女扶香上前扶住青萝的胳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傅剪秋,疑惑道,“这不是咱们上次在布店见到的那几个村姑吗?小姐别怕,村姑就是村姑,少爷再怎么喜欢,夫人也不会同意她进咱们许家门的!咱们夫人中意的一直是小姐你啊……”
“你说表哥喜欢她?”青萝蓦然转身甩开婢女,“你哪只眼睛看见表哥喜欢她了?!”
扶香一怔,悄悄退后两步,笑,“是奴婢看错了,少爷怎么会喜欢那种姑娘,少爷该喜欢小姐……”
“我早晚会让表哥喜欢我的!你们等着瞧!”青萝瞪了傅剪秋的背影一眼,搭上扶香的胳膊,“姑母最爱润香阁的桂花糕,咱们去买了赶紧回府。”
扶香笑着应了,小心的扶着她往润香阁走。
另一边,傅云杉三人出了城门,开始放慢了脚步往家赶。
古代空气纯净冷冽,吸入肺腑让人忍不住冷颤直抖,大雪如鹅毛洋洋洒洒飘落,尽管三人拉紧了披风到家时依旧冻的直喊好冷。
楚氏笑着将三人身上的雪拍落,让她们进屋烤火。
小八正趴在床边逗被窝里的小紫菀,看到傅云杉进来,抬头就是一笑,“二姐。”
“小八,快来看,姐给你买了什么。”傅云杉笑着举起怀里的老虎灯笼,小八眼睛一亮,“老虎!谢谢二姐。”
自分了家,家里每日骨汤就未断过,什么羊汤烩菜,大骨汤面,楚氏变着花样儿的做饭菜,傅云杉更是将前世一些补身益气的药膳开了来,重点为小八和傅思宗补身子。
眼瞅着小八身体越来越好,已经能和傅思宗一样跟着司命学些基本的武功,傅云杉心里说不出的成就感。
宠溺的揉了揉小八的头,傅云杉凑到床边亲了小紫菀右脸颊一口,冰凉的空气让紫菀的小脸皱了皱,楚氏笑骂着让她别把冷气过给妹妹,傅云杉嘿嘿笑着,拿起莲花灯在妹妹眼前晃了晃。
“你妹妹才多大,你买灯她也打不了。”楚氏笑。
傅云杉挑眉,“应景嘛。”
“娘,爹和哥呢?”傅剪秋将三人的披风收好,走近炭盆。
楚氏看了眼天色,道,“在你王叔家商量房子的事,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院门开合声,父子俩一起回来了。
傅云杉迎上去,拿了鸡毛掸子去弹傅明礼身上的雪,“爹,商量的怎么样?”
傅明礼笑着点头,脱了身上的大氅递给一旁的傅剪秋,一脸喜悦,“亏你王叔聪明,想到拐弯处用铜扣管道,马桶的事总算解决了!”
“真的?太好了!”傅云杉高兴道,有了室内马桶以后冬天就不用跑到外面的蹲坑去上厕所,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傅思宗笑着拍着身上的雪,凑近炭盆吐了两口寒气,“杉儿,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你从余少爷房间的书上看到的?”
“……”傅云杉笑而不语,这些东西可不是这个朝代里有的,要她怎么说?万一她说是,一家人要去感谢余桐安,漏了馅可怎么收场?所以,还是笑而不语的好!
“爹,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几天天气这么冷你还是不要出门了。”傅剪秋在旁边开口道。
“嗯,房子的事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砖瓦有你王叔操心,咱们只要准备好银子,接下来就等着雪停天晴动土盖房了!”傅明礼眉目都染着笑。
楚氏看了眼后院,朝傅明礼道,“盖房动土的事还没跟爹娘说?”
“……”傅明礼敛了笑,也看了眼后院,道,“等大雪停了我去说,动土的时候总要爹在场的。”
楚氏点了点头,一家人又商量着晚饭做哪几样菜,傅明礼特意让傅思宗去喊了司命来一起吃饭,说是要感谢他愿意教授两个儿子武艺。
司命依旧僵着一张脸,清冷孤傲,对于傅明礼的特别待遇没有一点反应,倒是吃饭期间不知冷瞟、斜睨、偷看了傅云杉多少次,傅云杉心虚,明明答应过有空就去看他,结果把人扔在王叔家N天没搭理,于是乎,筷子不停的给司命夹菜,直到人碗里塞不下去才罢手。
内院来人喊傅明礼一家去吃饭的时候,一家人早已吃过,傅明信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内院,不一会儿,从后面传来杨氏喋喋不休的叫骂声。
一家人吃饭早,本是想出去闹元宵的,结果大雪一直下不停,出门下脚直接没膝,傅云杉只好拉着小八在家里点了灯笼算是应个景。
说好的闹元宵,耍灯笼,猜灯谜,看舞狮,通通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大雪停,一早醒来,听到外面彭彭的声响,傅云杉不由奇怪,正巧白昕玥端了热水进屋,笑着道,“棚子上落了好多雪,六郎哥在抖雪。”
傅云杉了然,他们的锅灶是搭在院子里的,为了防止下雨淋湿锅台,特意撑了个棚子,上面搭了防雨水的布,昨天下那么大的雪,棚子上肯定积攒了不少,不抖落怕会坠着棚子,要是棚子塌了,灶台就会受连累。
“早知道就应该把锅灶建在屋内,这天在外面做饭太冷了。”傅云杉合掌搓着手,抖抖索索的穿衣服。
傅剪秋推门而入,看着她冻的发抖的模样发笑,“往年比这更冷的天都有,也没见你冻成这样,今年这是怎么了?”
“我那是没表现出来,其实还是冷……”傅云杉嘿嘿笑着打马虎眼。
白昕玥帮她把皮裤拿出来穿上,笑着,“等新院子建好,咱们就不用大冷天在院子里做饭了。”
“嗯,你们辛苦了。”
“还不赶紧下来洗漱准备吃饭。”傅剪秋笑着点了点妹妹的额头,“越大越会耍贫了。”
傅云杉朝白昕玥吐了吐舌头,下床穿了自己的棉拖鞋到盆边去洗脸。
傅剪秋看着她脚上的鞋摇头,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缠着她做这么一双奇怪的鞋,还起名叫棉拖。
吃过早饭,傅云杉又窝进了被窝,不同的是换了地方,跟小紫菀在一张床上,瞧着婴儿瞪着眼珠吐泡泡,咕噜噜的转着瞧人,她能一看看上半天。
如果不是楼重派人来取药膳方子,她可能会一直这么窝到天暖再下床。
想到火锅也该出新吃法了,傅云杉任命的套上自认为最厚最保暖的衣服,裹成粽子般跟着楼重的人去了镇上,会面地点当然还是在丰华楼。
二楼雅间,楼重一看到傅云杉的穿着,就忍不住喷了口中的茶水。
“噗!”
傅云杉皱眉翻了个白眼,三两步走到炭盆边,小手在上面来回翻转了N遍才长长出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自己冻的冰凉的小脸蛋,“好冷。”
楼重挥手让人再送来一个炭盆,倒了杯热茶递给傅云杉,不忘揉了揉她的头,挑着眉笑的绝代,“小丫头,你打算把自己裹成肉团子吗?”
“……”傅云杉抬头看着他一身单薄的棉袍,叹了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她就是怕冷,是病,没得救!
随从很快将炭盆送到了傅云杉身边,傅云杉守着炭盆狠灌了几杯热茶才睨了楼重一眼道,“我怕冷。”
“看出来了。”楼重顶着一张笑的痞气的漂亮脸蛋凑近了道,“要不要少爷我抱着你暖和……”
傅云杉抬手将他的脸推到一边,“我还未成年,想调戏再过几年!再说……”傅云杉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有炭盆暖和吗?”
“……”楼重瞧了眼正喷火的炭盆,好没形象的耸了耸肩,“老爷子来信催药膳方子,要你多写几种适合普通百姓消费的方子,当然,我个人还是觉得能赚钱的方子都是好方子。”
“适合普通百姓消费的药膳方子?”傅云杉抱着茶杯啜了口,“只要药材便宜,方子的造价就不会高……”
只是,这个时代的药材便宜吗?
楼重看出她的疑问,笑道,“能自己挖的药材最便宜,药店的药材嘛……”
意思就是说能买得起药的还是有钱人,普通百姓有了病大多是自己寻土方或者挖些基本的药材治病。
药膳汤的话成本大确是不适合普通百姓,那不如寻最常吃的——粥!
以药入粥,既养生又经济实惠!
傅云杉想了想在心里敲定几个以大米、小米为底的药膳粥,又定了几个专卖富贵人家的药膳方子,口述着让楼重写下来,又仔细瞧了确定没问题了才点了头。
楼重拿着药膳方眉目间多了几分沉着,瞧着低头烤火的女孩儿,俊朗的容颜上表情多出几分探究,眸子百转却只是笑了笑,“小丫头懂的东西还不少,都是跟谁学的?”
从他和傅明礼的交谈中可以看出傅明礼文采出众却并不通商经,楚氏若真是他要找的人也定不会教导女儿学这些东西,那……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傅云杉头也不抬,搓着手道,“我这都是从书上看到的!”
楼重哦了一声,刚想问她出自哪本书,就看到傅云杉抬头冲他咧了咧嘴,“别问是在哪本书上看到,我自己也不记得了,有时候看的书多了也不好。”
“……”
楼重抬手揪了揪她头上的包子,“小丫头才几岁就敢说这么大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喂!你再惹我的包子我跟你急了!”傅云杉一把抓下男人的大掌,脸上带着薄怒。
楼重挑了挑眉,视线下滑到她胸口,好看的薄唇砸吧了下,一字一字道,“你的包子?”
这个色胚!连未成年儿童都不放过!
傅云杉一把扔了男人的手,白了他一眼,起身就要下楼,楼重在身后笑的妖娆,“小丫头,药膳的文书你不签了?三成利不要了?”
要!为什么不要!她还提供了药膳方子呢!
傅云杉吭哧吭哧转回身,小手伸到楼重面前,“拿来,我签!”
楼重摆了摆手,身后立即有人递上早拟好的文书,一旁又有人送上笔墨,傅云杉别的没注意,只瞧见了三七分成这一条,就乐滋滋的捏着毛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楼重看到她握笔写字的动作时微怔了一下,有傅明礼教导,傅云杉怎么连握笔的姿势都不正确?
傅云杉将签好的文书收起一份,将另一份递给楼重,伸出手,“合作愉快!”
楼重看了看她伸到眼前的手,笑着抓住,“合作愉快。”
傅云杉没有理会他脸上妩媚的笑,摆摆手就要去找许长清,楼重看着她走出房间,关门时问了一句,“你写字是你爹教的?”
“是啊。”傅云杉点了点头。
楼重没再多问,傅云杉有些莫名却没有多想,直接招了小二去请他们少东家,便直接去了另外一个空的雅间等人。
门关上,楼重招人拿来几日前画好的画像,画上的中年妇人正是楚氏,眼角有些皱纹,容颜却依旧端庄美丽,尤其唇边得体的三分微笑实是平添了几分大家之气。
想到刚才裹成肉团子的傅云杉,楼重的唇边不由勾出一抹笑,小丫头虽然长的清纯可人,容貌却只像楚氏二三分,倒是傅剪秋像了母亲七八分,俏丽多姿。
伸手将画卷了,取了先前写好的两封信,吩咐道,“将药膳方子和这封信送去府城给老爷子,画卷和另外一封信快马送往京城交给常寺,让他将信和画卷拿给我姨母看,得了姨母的信即刻送过来。”
“是。”随从接过信和药膳方子、画卷出门。
许长清一听伙计说傅云杉在二楼雅间等他,忙不迭的奔了上来,几个伙计跟在身后端了火锅和各式的菜,傅云杉似笑非笑的看许长清,许长清眯着眼睛笑,“天冷最适合吃火锅了,咱们边吃边聊,我这两天也正想去你家找你……”
是想找她姐姐吧?!
傅云杉嗯了一声,没有点破,又招呼伙计端了一个炭盆进来,看着火开将肉倒进锅里。
“杉儿……”许长清开口叫了声,傅云杉抬头翻了他一眼,他忙解释,“我听你姐这么叫你的,我能也这样叫你吗?”
“……”谁规定她姐这样叫她,他也可以这样叫她的?这孩子真中她姐的毒了!
许长清见傅云杉不理睬自己,有些着急,揉着脑门开始噼里啪啦的往外倒,“你们那天看到的女孩儿是我表妹,她自幼父母双亡,是我娘将她带回许家当亲生女儿养大的。我一直当她是亲妹妹,我跟她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许公子,我对你和青萝姑娘的事没有兴趣。不过就我们在布店见到青萝姑娘和你娘的情形来开,你娘属意的儿媳妇人选应该是你的青萝表妹……”傅云杉夹着肉在沸腾的骨汤里来回涮着,不时看一眼坐卧不宁的许长清。
闻言,许长清忙反驳,“我娘是有提过,但我已经拒绝了。我喜欢的是你姐姐怎么可能娶一个我一直当亲妹妹看的女子为妻!”
“说不定成了亲你就不当他是妹妹了。”傅云杉看着许长清着急的模样偷乐。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喜欢的是你姐姐,想娶的也是你姐姐啊。”许长清抹了把额头的汗,从椅子上站起身。
傅云杉看了他一眼,突然正了神色道,“你喜欢我姐姐什么?长的漂亮?”他如果敢说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定会糊他一脸大骨汤!
许长清一怔,看着傅云杉笑了,“我也不知道具体喜欢她什么,可能是她周身有一种能让人静怡的气氛,也可能是在你家看到她逗你妹妹时的温暖眼神,也可能是她的回眸一笑……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你不会懂的。”
小屁孩儿,她才是过来人好不好?!
当年,她爱上陈尧时就是这种情形,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能沉醉其中,那时的她以为能得到陈尧的爱,是她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到头来才明白她于他不过是个工具,所谓的爱也就成了彻底的笑话。
那么痛彻心扉的疼,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成了疤,不揭就不会痛。
如今再看许长清和姐姐,她倒有种旁观者的清晰。
“既然你真心喜欢我姐姐,那就先把家里的事处理清楚,每一个新嫁娘都希望得到婆婆的认同和支持,我姐自然也不会例外。”傅云杉笑着睨了他一眼,“还不坐下吃饭。”
许长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坐下,问道,“我已经跟我娘提过你姐姐了,我娘还说要找个时间请你们过来做客……你刚才说你们先前见过我娘?”
“嗯。”傅云杉点头,“年前我和我姐、我娘去布店买布料看中一匹布,恰好你表妹也看上了,你娘想出钱从我娘手里将布买走,我没答应。”
傅云杉说的简单,许长清可不会真的以为真这么简单,以她娘和青萝的脾气,多半是以钱砸人了!
“我们兄弟常年跟着爹四处奔波,家里只有娘和青萝,娘素来宠她,我在这里替我娘给杉儿陪不是了。”许长清尴尬一笑,赔礼道。
傅云杉摆了摆手,“你不用这样,你娘的事跟你无关。我姐与你成不成还是个问题呢!咱们还是说一说火锅的事吧!”
“哦,好……”许长清有些泄气的看了傅云杉一眼,巴结未来小姨子的工程太巨大了,他还是先喘两口气再说吧。
两人吃了一阵子,许长清道,“清河这边火锅生意已经定型,我准备往周边扩散,或者将火锅发展到洛边城去,你有什么好的注意吗?”
“先往府城发展吧。从现在到天暖大概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咱们可以隔十天推出一款新的火锅,先抓住府城的市场,等明年再好好的把生意做大!”傅云杉稍一思索,就定下注意。
许长清仔细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夏季是受影响最大的时节,偏夏季的蔬菜是一年中最多的,要是冬天也能有那么多蔬菜火锅生意肯定能再上一层。”
“会有的。”傅云杉扬眉,一脸尽在掌握的得意。
许长清笑了笑以为她说的是生意会越来越好,便没有多想,待来年大片蔬菜大棚建起,各季节蔬菜齐聚在火锅桌上时,他才明白这个小女孩确是有扬眉得意的资本!
吃过火锅,许长清特意吩咐人备了辆马车送傅云杉回去,马车里贴心的放了炭盆,暖意融融的,许长清瞧见她窝在炭盆旁边,笑着说,“我看这辆马车送你好了,免得你下次来镇上又喊冷。”
“暂时不用,等我家新宅子起了,再买。”傅云杉摆了摆手,与许长清挥别。
刚过了偷盗银子的事,她就买个马车回去,不定内院那些嘴碎的妇人怎么嚼舌根?!
再说,还没搬出傅家大院,买了马车也没地方放啊。
……
二月初三,傅明孝和周氏回双河铺,傅明悌和傅明忠竟然紧跟其左右,三兄弟看上去关系敦厚极其和谐,一点也瞧不出年前还曾为配方料大闹过傅家院。傅云杉奇怪的多注意了两眼,换来周氏一个诡异的笑脸,让她更是奇怪去京城这一来一回发生了什么。
“娘,大伯娘笑的好吓人,她这是怎么了?”傅云杉拉了拉楚氏的衣服,示意楚氏去看周氏。
楚氏也觉得周氏笑的好生奇怪,却没有多想,听到女儿的问话,笑着应了句,“你大伯一心想进京城傅府做管事,如今得了差事进京送年礼,回来这般高兴定是得了主人家赏识,你大伯娘自然高兴,估计是……”楚氏斟酌了一下用词,又道,“估计是你大伯娘一路笑的太多,笑容僵硬了吧。”
“哦。”傅云杉抽了抽嘴角,笑僵了?!娘你真能想!不过想到傅明孝拿着大把银子往里砸的狠劲儿,说不得真是应酬太多如她娘说的笑僵了!傅云杉嘿嘿笑了两声,揭过了此事。
镇上,方家。
方夫人脸色沉凝,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热茶喝了口,抬头对等候在旁的妇人道,“消息可准确?”
“老奴的侄子娶的就是那王婆子家的小女儿,这消息是她家男人说的,她家男人跟着傅大老爷走了来回,准错不了。”妇人弯了腰压低了几分声音道,“若消息可靠,傅家这大老爷极有可能被帝师府叫回京都,傅大小姐这事儿夫人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办了。”
“我明白。只是……”方夫人眉头微蹙,“那样一个轻浮肆意没有规矩的女子实在配不上我儿,我怎么舍得让我儿子委屈娶了她?再说,府城的婚事已经订下,那女子我是亲眼见过是个能持家过日子的,眼看过两月就是成亲的日子,这事……”
“夫人说的是,老奴倒是有个主意。”妇人笑着凑近方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方夫人先是皱眉摇头,妇人又接着说了几句什么,方夫人才慢慢松了口,“也罢,这事你去跑一趟吧。傅家老大若能入得了帝师府以后对老爷和行儿的仕途说不定会有所助益,给他女儿一个名分也不是不可以,若是入不了,到时再说。”
“是,老奴这就去办。”妇人笑着应了,退出房间。
妇人走后,方老爷从屏风后走出,看了眼妇人离去的背影,对妻子道,“你们说的可是傅家跟之行有关系的那个姑娘?”
“是,张妈从她侄媳妇娘家人身上听说,傅大老爷进帝师府送年礼,中间被帝师府老太爷招见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傅大老爷出来见人就带笑,怕是入了老太爷的眼,要招回京都帝师府去。”
“这倒是件好事。”方老爷笑了笑,“早先就听明礼兄说他这个长兄有些本事一心谋求长远发展,原来志在此。”
提到傅明礼,方老爷的眼神暗了暗,本是极好的儿女亲家却被儿子和傅家那个姑娘搅得一团乱,真是孽缘!方夫人瞧出丈夫的脸色突然不好,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儿子的婚事,忙上前笑着替丈夫整了整衣袍,吩咐一旁的婢女取了灰色大氅亲手给丈夫系上,将话题扯开,“天气这么冷,你何苦每天都往书塾跑?”
“学生天天冒寒来上课,我当老师的哪能日日窝在家中守着炭盆?!”方老爷笑着答了句。
方夫人叹息,“家里又不缺那几两束脩银子,我看老爷是闲不住才是。”
“哈哈……”方老爷笑了声,转身出了房间,临走,对妻子道,“既然答应了娶那傅家姑娘,就挑个日子抬回来吧。”
“老爷放心,妾身明白。”方夫人笑着将丈夫送出了门,又唤人喊来张妈,如此的安排的几句。
二月初五,傅明礼挑了个时间去跟傅老爷子说了在村口北边盖房子的事,傅老爷子笑着点了头,似是心情极好,“外院地方狭小,你们家那么多人住不下正常,搬出去也好。分家不分根,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回家来找你几个哥哥帮忙。”
“是。”傅明礼应下,又和傅老爷子唠了几句家常,杨氏中间回来晃了一圈竟奇怪的没有找傅明礼的茬,这让傅明礼很是受宠若惊。硬是多留了好一会儿才回外院。
傅云杉三兄妹忙迎了上去,“爹,说好了?”
“说好了,你爷很高兴咱们能盖房搬出去住,还说外院这地方太小是不够咱们家住的,还说到时候一定去帮咱们动土……”傅明礼一脸笑意,似恨不得将他与傅老爷子谈的每句话都说出来。
傅云杉兄妹面面相觑,还是楚氏看出了端倪,拦了丈夫的话,“好了,怎么说个没完?”
“额……一时高兴……”傅明礼不好意思的笑笑,“送里正家的礼物备好了吗?我去里正家走一趟,动土是大事,难为里正这么为咱们着想。”
“早就备下了。”楚氏唤傅思宗取了二斤腊肉一块兔子肉两包红糖和一块毛青布递给傅明礼,“让六郎跟着你,早去早回,家里等你们吃晚饭。”
傅明礼笑着应了,带着儿子出了门。
二人一出门,楚氏脸上的笑就淡了,抬头看了眼后院,叹息着摇了摇头。
“娘,怎么了?是不是爹……”傅云杉瞧见楚氏的目光,眉头轻轻蹙了起来,难道傅老爷子给自家爹说啥了?
楚氏叹道,“你爷这几日高兴是因为你大伯进京的事,你爹还以为是为了他……”
“……”傅云杉虽然不是很明白傅明礼的心情,却知道天底下没有哪一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注,这种想得到关注疼爱的心是不受年龄性别限制的。
“爹高兴就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傅老爷子能出席新房动土也是一种态度,最起码外人不会指责傅明礼亲在子不欲养!
随后几日,天气越来越好,二月初八一大早,吃过早饭,一家人一同来到了看好的宅基地。
看好的动土时辰是巳时正,按二十四小时计算的话应该是十点整,里正和帮忙的村人早早就等在了地方,只等吉时一到就放炮动土。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就更好了。
眼瞅着再过一刻钟就到吉时了,除了傅明义和傅明信一家,傅老爷子和其他人都还未出现,村人有些交头接耳,低声嘀咕着什么,傅云杉皱了皱眉,拉了拉傅明义的衣服,“六叔,爷明明答应过来动土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马上就要到吉时了!”
“这……我也不知道,我这就回去看看,杉儿别急啊。”傅明义摸了摸脑袋,朝傅云杉笑了笑,转身朝家奔去。
不多会儿,傅明义回转,看着傅明礼道,“五哥,镇上方家来人了,在说春丫头的事,娘说走不开,让你别等爹了……”
“哦。”傅明礼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春丫头的事要紧,没事。”
“不来就不来,咱们还有里正压轴动土!”王叔笑着拍了傅明礼的肩膀,朝守在炮竹边的儿子吼了一声,“吉时到,请里正为新房动土,放炮!”
里正叹了口气,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铁锨朝画好的地方铲了第一掀土,念了句,“一步登室,安居乐业;二入家门,财源广进;三进吉宅,状元及第。”
这话,本该是傅老爷子说的。
傅明礼和楚氏一脸感激,笑着接了几句应景话,村人纷纷来道喜,因动土日是不用请酒席的,众人热闹了一番便相继离去,只余下傅明礼一家和王叔及其带来的盖房人。
“王大哥,辛苦了。”傅明礼笑着朝王叔道。
王叔挥了挥手,对一群熟悉的人道,“今儿就到这,明天一早大家准时来上工,来的晚没有饭吃,活可不许少干!”
“王哥,你就瞧好吧……”
“王哥亲自照顾的主顾,俺们哪敢来晚……”
“就是就是……”
一群人叽叽喳喳回着话,慢慢散了去。
看着众人散去,傅明礼才淡了脸上的笑,王叔叹了口气,跟傅明礼打了招呼,带着两个儿子朝村里走去。
“爹……”傅云杉看出他脸上笑的牵强,想了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爹没事。”
她前世并没有太多机会体会父爱,或者说她前世压根就没体会过,父亲之于她不过是户口本上写在第一页的名字罢了,哦,不对,她的户口是单独的,并没有寄在苏家名下。
从头到尾,接她回家的都只是社会舆论给苏家带去的压力,她的父亲好像从来没承认过她的存在呢。
既然不想养,当初何必让她生?!
傅云杉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如傅明礼一般的苦涩微笑,倒叫一般的楚氏看着心疼不已,上前碰了碰丈夫,嗔怒道,“大喜的日子,你不高兴也就罢了,你瞧瞧女儿这表情,都是被你影响的。”
傅明礼低头瞧见傅云杉脸上的神情,不由心中一暖,伸出手轻轻揽住女儿的肩头,唇边漾开一抹笑,“杉儿?”
“爹……”
傅云杉抬头看他,阳光下傅明礼的笑脸看起来格外温暖,傅云杉不觉声音就带了微微哭腔,朝傅明礼咧了咧嘴,看上去极是憨傻,傅明礼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好了,咱们也赶紧回家去收拾东西,下午何老汉要过去搭灶,院子里可没有空地了,咱们得赶紧商量搭在什么地方好。”
“不如就搭在王婶家,她家院子大,离这边也近,我下午再去镇上买几个装饭菜的木桶,到时候用棉被裹了送过来,不就行了?”傅云杉眯着眼挂在傅明礼胳膊上往前挪,像极了撒娇的女儿。
“嗯,还是我闺女聪明。”
“那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嘛,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一家人笑着往傅家院子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里面走出位一身绸衣的妇人,年约四十左右,笑的一脸和蔼,傅云杉一眼认出这妇人是方夫人身边的婆子,想到刚才在新房那边听到的话,恍然,原来方家派来的人只是一个婆子!
她竟不知傅老爷子也需要面见女客了?!
杨氏、周氏、蒋氏、崔氏浩浩荡荡的跟了出来,个个面带笑容,特别是周氏,那股趾高气扬劲儿就连旁边的杨氏都只是蹙了下眉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
“哟,这不是五老爷五夫人吗?听说五老爷今日新房动土,真是可喜可贺。”张妈笑着福了福身。
楚氏忙还礼,说了声不敢。
张妈笑了笑,又同周氏几人说了几句话,告辞上车走了。
周氏瞥了傅明礼和楚氏一眼,笑着哼了一声转身回了院子,杨氏则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崔氏因儿子偷银子的事心里堵的慌,看见谁都没好脸色,甩了甩脸就回去了,倒是蒋氏,笑着恭贺了一番,还提起张妈来傅家的目的。
“说是方夫人先前请了普光寺的主持算春丫头和方公子的八字,证实两人有夫妻之实却不能有夫妻之名,否则两家就有血光之灾!所以先前才说只收进房中,如今是找到了破解之法,他家却已经和府城官家小姐订了亲不好毁婚,就说先纳为贵妾,和府城官家小姐一同进府,到时春丫头若能先官家小姐诞出儿子,再抬为平妻,和嫡生子女一样有继承家业的权利。也算是给官家小姐一个交代。”
傅云杉无语,这么扯的剧情方夫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傅明礼和楚氏一同看向傅剪秋,傅剪秋淡定的没有一点反应,夫妻俩才松了口气,和蒋氏闲聊几句回了外院。
方家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方的表明态度要娶傅迎春过门了?
傅云杉盯着蒋氏走进内院的背影,蹙眉思考,以方夫人先前的态度来看,她是恨不得周氏能忘记这门亲事的存在,这会儿巴巴的送上门还许下如此诱人的条件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者说她所图什么?
再联想到傅明孝去京都帝师府送礼一行,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傍晚,傅鸢尾悄悄过来贴在她耳边说,“我刚才听到大郎哥说大伯要去京都当管事了,还说让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伯吼了好几声他才不再喊。”
傅鸢尾担心的看着她,“杉儿,大郎哥自从受了伤脾气就不好,你要小心一点。”
“嗯,鸢尾姐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傅云杉笑着应了,傅鸢尾才一脸担心的回了内院。
原来真的是因为傅明孝走了帝师府一遭,这样也好,贵妾对官妻,旗鼓相当,戏才能唱的更好!
只是不知道,傅明孝走这一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傅明孝和周氏如此自信,让方夫人舍得压下这么大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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