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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时,夜色凛冽,云府仍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云家三代齐聚一堂,绕着满桌的美味佳淆相环而坐,云战老爷子居于首,脸上挂满了笑容,白花花的胡子不时乐呵地抖动起来,对于一个老者而言,子孙齐聚,没有什么可以比得此景。
云天与云啸宇分坐两旁,与老爷子几番寒暄,一来汇报西疆战事,二来询问家中之事。常年不能伴在老父身旁,两人眼中皆有几分愧疚,但国事重于家常,生于乱世,身不由己。
一旁坐着的云邪看着三人像小孩子似的在那喝来喝去,也是感慨一代将帅也有如此柔情,自己又似乎什么话也插不上,便端起酒杯独自小酌起来。
“云弟近来可好?”
这时对面一少年笑问着,此子名云风,是云啸宇之二子,其上有一姐。
云风说着,端起酒杯便来到云邪身边坐下,凑过脸来,笑嘻嘻地问道,“听闻云弟与飘香楼的白姑娘交情不错,可否带着二哥前去一睹娇颜?”
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云风虽然随父常年在外,但武阳皇城白姑娘之名也颇有耳闻,心中便是几分好奇,自古英雄爱美女,他也是颇想见一见这奇女子。
“飘香楼?”
还未等云邪说些什么,前方却传来了一声沉疑,正在敬酒的云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转过身来。
他本就是个正直刚勇之人,见自己的儿子却如此不堪,数年来传到西疆的口信尽是其在皇城中的胡作非为,恨铁不成钢,酒高气急之时心中便是怒火汹涌。
“孽障!还不滚过来!”一声怒斥响彻云府,屋内戏乐之人皆是退去。
云邪斜靠在椅子上,手中不停地把玩着酒杯,看着怒急的父亲,缓缓站起身来,懒懒问道。
“何事?”
“何事!”云天抄起桌子上的酒坛子一把摔在了他的面前,哗啦一声格外清脆,“孽障,在皇城偷摸拐骗,吃喝嫖赌,云家教给你的就是这些龌龊的勾当吗!你还有何颜面居于云家!”
云邪抬起头来,冷冷地望着这个所谓的自己的父亲。虽说自己是云家嫡系,但毕竟是重生的身份,前世的记忆铭刻在心中,自己从未觉得与云家有太多的瓜葛!
再退一步说,十六年来,自己一个人在云府小院中长大,你云天为了国事,为了天下事,于我弃之不顾,此时又摆起老子的谱来,本欢喜的日子,你却偏要教训起我来,凭什么!
“教?”
“娘死的早,你又镇守西疆不留家中,爷爷年迈体弱,谁来教我,你既不养我,为何生我!”
“龌龊的勾当?呵,我做的事情龌龊,那你一路归来,不分青红皂白,死在你手上的人少吗?你做的事情就不龌龊了!”
在一旁时刻准备着劝架的云啸宇忽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云邪,脑中是深深地把他刚才说的话记了下来。
“混账!你!”云天一声怒喝,伸出手来,朝着凌云的脸上呼去,侧旁的老爷子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
“天儿,够了!”
老爷子呵斥起来,看着全身颤抖的云天,心中万分绞痛,好好的家宴怎么就变成这样,他也能明白,云天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情,又有谁能体会他内心深处的那份痛苦呢?
数年来镇守西疆不曾归家,又何尝不是不敢面对云邪,给自己一个逃避的理由呢!
只是云邪如今变好了些,又有高人教导,你又何必旧事重提,在这里跟一个孩子生气呢?
“老爷,蓝姑娘来了。”在这压抑的氛围中,管家匆忙走进来,轻声言道。
蓝如月?
在众人的疑虑中,蓝如月一身轻装,缓缓走了进来,望着满地狼藉,微微皱了下眉头,好像自己还是来晚了些。
与以往不同,自己眼疾已好,跟云邪,乃至云家也有了交集,那今日云帅归来,自己理应登门拜访,毕竟还有婚约在身,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云邪。
云帅每次归家,都会训斥惩罚他一番,不是跪祠堂就是挨板子,想到多年来他受了这么多委屈,蓝如月便安心不得,于是夜来云府,希望看在自己的情面上,云邪应该不会受到太多呵斥。
“小女见过老爷子,见过···”蓝如月俯首拜到,只是还未等她说完,云老爷子便是哈哈笑起来。
“月丫头啊,何必这么见外,来来来,坐下说。”
在场的人皆是心明之辈,怎会猜不出蓝如月的来意?云老爷子更是欢喜,没有谁比她更适合化解他们父子俩之间的矛盾了,心中又是想到,是时候要去蓝家转转了。
这么聪慧的姑娘,还是早日娶进家门好些。
继而屋中又如先前般热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云天两兄弟继续与老父喝酒,云邪与云风二人也继续闲聊着。
蓝如月在桌旁坐下,静静地看着一大家子。偶尔听到云风谈及飘香楼时,撇过脸去,瞪了云邪两眼。
云风似乎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巴偷笑起来,又感觉着自己这电灯泡多余了些,便退到一旁向老爷子敬酒去了。
只留云邪与蓝如月二人,静坐在一起,不言声语。
直到深夜,众人喝的都差不多了,宴席才是散去。蓝如月在云府的护卫下回家去了,云邪也拖起醉醺醺的云风离去,云天更是早没了踪影,屋中仅剩下云啸宇和老爷子二人。
“父亲,你可曾见过云邪的师傅?”
云啸宇今日回到府中,便把云邪近年来的行为记录等看了数遍,其中的颇多疑点自己也是不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侄儿,竟恍若一个陌生人般。
云老爷子摇了摇头。
“别说见面,就连那高人姓甚名甚我都不知晓。”
“哦?”云啸宇琢磨着,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昨夜落雁山那神秘白袍人,自己彻查之下,这诺大的皇城,与帝王阁有些蛛丝马迹牵连的,竟只有云府。
还是简简单单的一笔,昨日凌晨,有一只信鸽从落雁山飞入云府。
而昨日一整天,云邪竟未出房门半步,只有云四在门外守候。
难道这只是巧合?但云邪身若常人,丝毫没有灵力波动,又怎么会有那超然的实力?
嗯···不对!云啸宇一声惊喝,坐起身来,额头上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昨夜那白袍人也如常人般,周身没有一点灵力波动!
云邪有高人教导,未尝不会掩去自身灵力波动!怪不得今日在城门前,看着云邪就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气质,与那白袍人有些相近。
“怎么了?”老爷子看见他反常的变化,也是酒醒半分,急忙问道。
“呵呵。”云啸宇轻笑着,“父亲,那帝王阁就不要去查了。”
“为何?”白日里还令云府影卫追查这股神秘势力,现在却又不用查了,老爷子也是疑惑。
“帝王阁可能与云邪有关。”
“什么!”老爷子张大嘴巴,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又忽得双手捂住了嘴巴,眼珠子转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才悄声问道,“你是说,帝王阁是云邪的势力?”
云啸宇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喃喃着。
“大愚显面,大智藏心,韬光养晦啊!唉,这小子的手段,竟这般坚忍!”
杵在一旁的云老爷子,此时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两眼迷糊,似乎还未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