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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骂的就是你
听完金祥瑞的话,房遗爱心中疑惑顿消,但新的疑团紧随而来。
“既然是逃往其它县城,难道这个消息就没传出来吗?”
金祥瑞苦笑一声,道:“逃出的村民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引来曹州知府的屠杀,而且就算有人传扬,哪一个敢去告官?告到本县还是本府甚至是河南道?”
“不光河南道,就是其它道省、乃至于长安,都有关陇门阀一党的势力,上书纵然出了曹州府,也难过河南道,就算真的进了长安,怕也得让中书省扣下,毕竟长孙无忌可是当朝丞相啊!”
说出此话,金祥瑞一脸无奈,见状,房遗爱好奇的问道:“县尊莫非曾为此事上过奏折?”
“说来惭愧,下官虽然有心,但却没那个胆量。梅坞县前两任知县便是前车之鉴了。”
房遗爱心间一凛,失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前两任梅坞知县,之所以死于河工,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想要揭发曹州知府杀良冒功的行径?”
“不错,二位同僚并非关陇门阀出身,对于此事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不过下官却没他们二人的气节,想来许是辜负了恩师的栽培。”
见金祥瑞神色落寞,又听他所言并非出身于关陇门阀,房遗爱好奇问道:“县尊莫非不是关陇一党?”
金祥瑞微微点头,红着脸道:“说来惭愧,本官并非出身关陇门阀,而是出身山东士族,早年曾拜在杜丞相门下。”
“杜丞相?莫非是人称房谋杜断的杜丞相么?”房遗爱含笑问道。
“大人所言不差,下官曾在贞观初年得中一甲十六名进士,有幸拜在恩师门下。”
“不过谁又想得到,当年一个意气风发的进士,到头来竟成了一个好酒贪杯、收受贿赂的赃官呢。”
听到金祥瑞这番话,房遗爱心生感触,暗想,“若非借助万岁、父亲的背景,我只身来到这河南道,怕过几年也会变成金祥瑞这幅模样吧?”
“金县令不比气馁,可知这位曹州通判的来历?”谢瑶环笑靥如花,对金祥瑞道。
金祥瑞才思敏捷,接话拱手道:“下官还未请教老大人的名讳。”
“本官姓房名俊字遗爱,日前曾拜在杜丞相门下,说起来和金县令还是同门呢。”房遗爱含笑道。
得知房遗爱的身份,金祥瑞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打了一躬,道:“下官不知驸马到来,还望恕罪。”
“县尊不畏强权,为民揭发曹州知府的卑鄙行径,早已将功折罪,眼下何罪之有?”房遗爱起身搀扶起金祥瑞,脸上笑意多半却是做出来的。
金祥瑞之所以揭发曹州知府杀良冒功的罪名,一来是惧怕曹州通判的权势,二来猜房遗爱找到了些许线索,三来打算借着这事搏一把前程,几个因素加在一起,这才有了他这一系列看似大公无私的举动。
看破金祥瑞的私心,房遗爱暗想,“这顶乌纱还是先让他带着吧,也不好伤了杜叔父的面子,至于升迁……还得拿出真才实学来啊。”
一番思忖后,房遗爱拱手道:“县尊,可否愿意写下供词,助本官拔掉曹州知府这根毒刺?”
“义不容辞。”金祥瑞拱手应声,接着走到书案前,洋洋洒洒写下了控告曹州知府杀良冒功的供词。
接过金祥瑞写下的供词,房遗爱朗声一笑,正要开口,却听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声。
“老爷,府衙来人了。”
听到衙役的禀告,房遗爱连忙将供招藏在腰间,与谢瑶环对视一眼,眸中满是机警之色。
金祥瑞眉头攒簇,小声问道:“来的是谁?”
“启禀太爷,门外的乘轿上写曹州知州,想来轿中应该就是知州大人了吧?”
得知蔡少炳前来,房遗爱剑眉攒簇,心想,“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老狐狸,这么快就闻着味追来了!”
得知蔡少炳到来,房遗爱摇头苦笑,喟然一叹,“属狗的,鼻子真灵。”
“都到这般田地了,还有心耍笑。”谢瑶环轻笑一声,啐道。
见蔡少炳已经到了县衙,房遗爱索性开门见山,对站在一旁愁眉紧锁的金祥瑞道:“县尊,开门吧,本官出去会会老朋友。”
“大人,那可是曹州知州啊。”金祥瑞一双豆眼满是忧虑,显然是惧怕曹州知州的权势。
房遗爱冷哼一声,眸中诡谲一闪而过,“本官还是曹州通判呢,论官阶与他一般大小,论职务他不过是个知府副手而已,怕他作甚!”
“全凭大人做主。”金祥瑞拱手卖了一个乖,接着快步打开房门,还没等他来得及请房遗爱移步,一脸阴沉的蔡少炳便已经到了门前。
见金祥瑞神色慌张,蔡少炳正要开口,一股酒气登时窜进了鼻子当中,“起开!当值时候怎敢喝酒!”
金祥瑞虽是进士出身,但在考成县两年早已消磨了斗志,今天一连被两位上官训斥,哪里还敢做声,赶忙闪到一旁,恭恭敬敬的将蔡少炳请进了房中。
进到正厅,见房遗爱和谢瑶环站在一旁,蔡少炳陡然换上一副笑脸,拱手道:“房兄,嫂夫人。”
在说到“嫂夫人……”三个字时,蔡少炳目光对着谢瑶环细细打量,眼中寒芒稍纵即逝。
谢瑶环忍着厌恶,对蔡少炳蹲福见礼,接着站在房遗爱身侧,神色冷淡的不再言语。
“蔡兄,这大老远赶到考成县,莫非是来办理公务的?”房遗爱拉出一张木椅,让谢瑶环坐下后,也不理会站在一旁的蔡少炳和金祥瑞,自顾自的又拉出木椅,端坐在了茶桌前。
蔡少炳受到轻慢却也不恼,坐在二人对座,含笑道:“并非审理公务,特地来请房兄回府的。”
“哦?请本官回府?莫非有什么要事不成?”说着,房遗爱话锋一转,冷笑道:“蔡兄怎知我到此处?莫非在房俊身旁安插了探子?”
“房兄,此话万万说不得,小弟昨天过府去到贵府寻找兄台,是听尊夫人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