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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尝你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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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映雪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手帕,那是她出嫁前若夕连夜给她绣的,上面那两朵姐妹花依偎得紧。

    长姐出阁已经多年,张映雪难得在若夕身上又找到了亲生姐妹的感觉,只是不想她的身世是如此可怜,难道她和二世子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吗?

    张映雪看向庭院,只见一身绛色衣袍的陆定元正在将车里的礼物一一交给下人,张映雪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微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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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上张罗着要为杜小姐安排婚事?”元泓挑了挑眉梢,手里执的茶壶似乎一抖。

    “如今她已经是张府的表小姐了。”陆定元微微一笑,顺手拉平了绛红色长袍的下摆“张夫人对她很是宠爱,一心想要为她谋得一份好归宿。”

    “哦。”元泓用修长的手指拈了杯子奉到口边,故作冷静地抿了一口,微微一笑,转而问道:“陆世兄新婚燕尔就早早回朝中忙碌公务,张小姐可愿意?”

    陆定元叹了一口气:“她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只是这心里定然是不舒服的,只是这宗人府里的事务却一天也闲不得,虽然我只是个正五品经历,可是别的人全都是当朝一品大员,难不成这些跑腿儿操心的活倒叫人家来做吗?”

    元泓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能者多劳。”

    陆定元顿了顿道:“秋季宫里要选妃,安国公的女儿唐雅欣已经是在册的。还有其他几位贵女,这一入宫位份就不会低,彼时还有民间也要选秀,彼时这所有的名单都要先入宗人府先入谱,事情多得很……”

    后面的话元泓没有听进耳去,满脑子想到的是若夕要去相亲了。

    元泓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愠怒,对面的陆定元还在唠叨一些宫里的事情,元泓的心思第一次不被陆定元话中的各种线索吸引,转而飞到了若夕身上。

    张夫人坐在凉亭上,远远地用扇子指着刚进门的一位少年:“当朝四品右佥都御史家的长子张廷之,是陆定元的表弟,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家世清白,长相也很是清秀端正,虽然他父亲只是当朝四品官员,但是官声极好,难得这张廷之又是家中长子,将来执掌府上门庭的也定然是他了。这么些年上门给他提亲的人不少,可是他却一心想要娶上一个秀外慧中,举止得体又能持家的来,这不左打听右打听就打听到咱们府上来了吗?”

    杜若夕离老远打量着张廷之的身影,个子不高,略有些文弱,面貌却也生得挺端正。

    张夫人继续道:“我倒有心多留你几年,可是过了年你便十六岁了,对于女子来说也算不小了,若是眼下有了合适的,不如早些抓住机会才好。”

    “劳烦姑丈和姑母费心了。”听着张夫人的话若夕心中已经了然,羞得面颊红赤,心里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不似悲不似喜,似乎突然空了一下。

    那张廷义想来是与张阁老聊完了事情,躬身一揖退了出来,身着白色长衫的身影快步走出庭院,影影绰绰的却极象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若夕心中一紧,刚才那一恍忽间,自己想起的那个人为何是元泓……

    若夕心底浮起一抹苦涩,他到底是二世子,他的家世又如何是自己这样一个无依无靠孤女攀得起的?肖白的事情已经伤了自己一次,那时年幼,尚不知道用情,彼时被背叛和遗弃的伤害已经痛彻心腑。

    如今的自己断然禁不起再一次伤害了,眼前的这位张公子如果得体本份,却也不失是个好的归宿,张夫人的眼光自己是信得过的,自己已经依着张府这样的门第得了个新的身份,眼下还能再多奢望些什么呢?只依着本份二字,好好过日子吧。

    是夜,若夕又在窗下支起了花绷,今天她绣的是一个喜鹊登梅图,一对黑背白翅的喜鹊,一只在梅树上仰望,另一只振翅盘旋于梅枝间。两只喜鹊合首相望,眉目间缱绻深意。

    若夕用手轻抚了上面那只喜鹊乌黑的背,又用金丝勾出了它翅间的纹理,那鹊儿立马象是活了一样,似乎下一刻便要振翅飞下。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若夕回头去看,却是空无一人,她希望那个人会象前两次一样突然出现在屏风前面,手里拿着几颗乌梅或者一包腌好的梅子,若夕很想念那唇齿间又酸又甜的味道。

    然而,那里依旧空空如也,他终是象场梦一样,只是淡淡地来了又去。

    隔了几日,张公子便在父亲的陪伴下再次来到了张府,很明显,这一回就是冲着若夕来的。

    张阁老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张夫人又向来贤惠得体,由他二人出面说合的亲事断然是不会错的。这位杜小姐虽然传说自幼父母双亡,然而在张府也明显也很得张阁老夫妇的意,而且这长相清秀端庄不说,为人也很是得体,张廷义对若夕很满意,那个张老爷好象也挺满意。

    若夕对此不置可否,只说一切听凭夫人安排,便自安心做自己的绣活去了。

    天气越来越凉了,若夕想赶着入秋前再给张阁老夫妇再做两件薄的棉夹袄,张妈将茶点奉到若夕的房里,盯着低头飞针走线的若夕由衷地叹道:“表小姐这么贤惠,张公子果然有福气。”

    听了这话,若夕拿着针的手不由得一顿,抬头看向张妈。

    张妈笑了笑:“张老爷家已经找人合过了庚贴,说是表小姐您的八字与那张家少爷极合适的。他家老爷对您也很是满意,这几天正托媒人上门来提亲呢。”

    若夕收了放在绣绷上的手,垂下眼睛问道:“夫人可应下了?”

    张妈奉了杯茶到她手上道:“夫人也说这门亲事不错……”

    若夕奉着杯子的手突然一抖,一杯热茶全洒到了裙子上。

    “啊哟,小姐您的裙子……”张妈赶快奉了帕子上来给她擦。

    “不妨事,我现在去里间换一条便好了。”若夕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向屏风后面走。

    “小姐要帮忙不?可把你那条脏裙子递出来我先给你洗了去?”

    “不……不用……”

    张妈听着若夕的声音有些异样,寻思着是不是刚才自己的话说得有点多了,倒是叫表小姐不好意思了,就将舌头一伸转身掩了门退了出去。

    屏风后的若夕用手抑着胸口,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这么久不见他,不想此刻他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象前两次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吓到你了?”元泓低头看她,眼底似有波澜。

    适才的话落在耳里,叫这个向来冷静的人一时也有点乱了阵脚。

    若夕低下头向屏风外面打量了一眼。

    元泓一把拉了她的手臂:“她说的可是真的?”

    若夕挣出自己的手,胸口已然如同鹿撞,有点羞有点急还有点生气地说道:“二世子怎么这个时侯过来,大白天的,要是被人看见了……”

    “要是被人看见,表小姐的名声便又为我所累了是吗?”元泓嘴角一翘,冷冷地开了口“那可就要坏掉表小姐的好姻缘了。”

    他这话说得真是无礼。

    若夕赌了气,折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冷声道:“二世子要是非得这么想,小女子也没有办法。”

    元泓怔了怔,慢慢地踱到她的身后来,道:“姑娘果然属意于那个张公子了吗?”

    若夕抬起头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那一双漆黑如潭的眼睛里似乎浮起几丝落陌。

    她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酸涩来。

    “眼下我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哪怕仗着张夫人怜爱给了我一个表小姐的身份也终归只能算是个障眼之法……难得张公子他家里不嫌弃我,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元泓语结,心中一口闷气辗转了半晌,几乎要把心口生生呕出血来,动了动嘴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么多年,宫里府里耳濡目染使他深知一个道理:无论是两军对垒,还是官场交易,先甩出自己目的的那一方往往是落入下锋的那一个。

    难说男女之情也是如此。此时若是先开口表明心迹,那么她会不会认为自己轻薄孟浪?

    他低头看她,正对上那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面前这个姑娘,她的神情何故比自己更加冷清恬淡?难道在她心里从来不曾对自己在意过?

    元泓胀红着脸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她,一心想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些异样,可是她抬头迎视他的眸子里却只有一片清澈的宁静。

    他的眼神又往下移了移,落在那双粉嫩的娇唇上,那般娇艳的红润,挑逗着他的眼,撩拨着他的心,他不自觉地伏下身去轻轻地吮住那两瓣娇嫩的红唇。

    杜若夕,你嘴里的话真的如你心中所想吗?你是否从来未曾对我动心?

    杜若夕,你是这世上最狠心的女子,让我尝一尝你的唇,让我知道你的心,到底,你是不是从来都不曾在意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