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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爷原有一名正妃,两名侧妃。
侧妃柳氏生下大世子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在大世子六岁的时侯就已经去世了。
另一位侧妃余氏无子,只生下两个女儿,如今分别嫁于次平侯四子和镇国将军六子。如今余氏每日只管吃斋饭念佛,深居浅出,王妃念她体弱多病,也就免了每日间的请安问侯。
前年王妃又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环给王爷提了当通房,一位叫永茉,一位叫秋水。
这两个侍妾都没有孩子,对待王妃也向来恭谨,合府上下倒也看上去祥和一片。
不想今年靖王爷从关外回来,领回一个叫夏姬的女子并两个孩子来,女孩子已经五岁,男孩子也三岁了。
话说靖王爷这几年一直在镇守西北,身边有个女人也正常,只是想不到孩子都养了这么大了才让自己知道,这难免让王妃有些吃味,可是念着王爷的面子,王妃也只得将她们先安置在外苑住了,每日也不强迫她们母子三人前来请安,表面上是不强求她们的礼数,实际上还是不想承认她们三个人的身份。
王爷自知这件事情做得有点不够周全,也就不多勉强,只是每日都歇在外苑,暗中又嘱人对这母子三人多方照拂。
很显然,王爷在故意抬举这母子三个。
王妃想起这事又觉得心烦,转口问道:“静月庵的银钱可送去了?”
奇嬷嬷道:“我叫春儿去送的,说是那庵主收了咱们的银钱说要多谢娘娘您呢。”
王妃略展了展颜,又问:“赏花宴的请柬可都送出去了吗?”
“是的,都给送去了。”奇嬷嬷答道。
“安国公府上你可亲自去了?”
“是,是奴婢亲自去送的。”
“可曾亲自见过雅欣了吗?”王妃又问。
奇嬷嬷轻声道:“见过了,这才几个月不见,小郡主如今生得更加美丽了,个子好象也长高了不少,一听说是咱们王府下的请柬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口应称下来到时一定由母亲郭氏亲自陪着过来。”
王妃微微一笑:“这个丫头啊,从小就喜欢元泓,如今大了我看还是很喜欢他,你说这元泓终日冷冷清清的性子,怎么就会招得这么个性子热乎的女孩子喜欢?”
“大世子这般英俊的容貌天下会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呢?何况他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玩耍,那份情谊自然会是亲近得多。”
王妃不由得皱了眉:“可是元泓似乎对雅欣也淡得很,对今天这个杜府的三小姐倒象是有些在意了呢,你说这是为什么?”
奇嬷嬷想了想,终是一笑,却不好答话。
好在王妃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若是论起来家世,雅欣自然是更入本宫的眼,若是将她嫁于泓儿作为正妃那自然是最为合适的,若是泓儿喜欢那个杜府的三小姐,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以我们王府的身份要他一个当朝三品侍郎的庶出女儿当个侧妃其实还是抬举了她。杜府那边是怎么回的?明天也是他们的主母秋氏和那三小姐一起来的吗?”
“是的,王妃,杜府回话说秋氏与那三小姐一起过来,好象她们府上那个二小姐也要一起过来。另外,好象这个杜府三小姐也不是庶出的,她的母亲本是原配夫人,后来听说是长子去世伤心过度就早早离世了,杜老爷这才将秋氏扶正。”
王妃闻言略点了点头:“若是如此说来,这位三小姐的身份也不算低,明天刚好雅欣的母亲也过来,我只分开了把话挑明,让她们各自的母亲心里都有个打算,想来泓儿的婚事也就能定下个八九不离十了。”
王妃心下这么打算着,脸色也渐渐地温软了下来。
靖王府的竹林后面有一座精致的竹楼,平常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黄昏已过,身着翠色衣裙的侍女盈袖点起了蜡烛,身着粉色衣裙的侍女清荷在案上燃起了一枝檀香,烛光一闪便映红了这两位佳人如花的眉目。
竹楼四周一片静谥,只有窗外的虫儿鸣唱不已。
一身素服的俊雅男子坐在轮椅上,伏在案几上专心雕刻着手中的几块硬木,一只小松鼠坐在案几上抱着些碎木来回啃咬,并不避人,它的旁边是几块已经雕好的小东西,有小猫小狗还有樵夫侍女,无不维妙维肖,栩栩如生。
男子身型单薄,脸色看上去也十分苍白。
元泓隔着竹帘看着这名男子的背影,脸上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木讷呆滞。
“大哥的病可好一些了?”元泓开口问道。
身后一位干瘦的老者冷哼一声道:“入了骨的毒哪里就是那么容易好的?当年也是治得及时,这才保住了命,只是废了两条腿,如今老夫做的,也只是把他的毒一点一点解掉,解到哪步算哪步吧。”
老者满头华发,生着一双如鹰隼般明亮的双眼,一开口那语气却又极为轻慢,抬手将腰里的一个酒葫芦拿起来,就着嘴角就是一大口。
元泓转身向着老者低头施礼:“辛苦神医为大哥医治。”
老者嘿嘿一笑,将那酒葫芦往腰间一挂,掀起布袍的一角走到一旁的案子上,一边动手碎药一边说道:“老夫我是医,却不是神,大世子这十年来没怎么毒发已经算是幸事。至于今后如何,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老者一双黑手干瘦得如同鸟爪,随手抓起一把药材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就往地上扔:“这样的成色田七怎么敢往老夫的案子上来送?明日叫人再送些好的过来。”
元泓低头看着脚下散落的药材,道:“是,明日我会再叫人送些好的来。”老者冷哼一声,转身碎药,却对元泓理也不理。
元泓抬起眼睛怔怔地看着竹帘后面那个白色的身影,他曾经是那般英姿俊逸,如今却只能终日坐在这个轮椅上。
要不是因为母亲……元泓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愧疚。
元泓将竹帘一挑,低头走了进去,门外那名老者依然自顾自地在碎药,间或哼唱几句或者大声发上几句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