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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情已灭泪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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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从我们冲出的洞口,快速的跑了出来。

    原来是婷婷,我看到她很是狼狈的样子。

    这无形的屏障,似乎只阻止我们出去,却并不妨碍进来。

    看着跟君悦对峙的我爹,李婷婷急忙跑了过来,看我拼命的捶打着空气,她伸手摸了摸,这才知道,原来有无形屏障的存在。

    李婷婷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拉住我的手,心疼的说:“红玲,别砸了,你的手都砸紫了。”

    手紫了算什么?我只希望爹能平安啊。

    “婷婷,你不懂,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哭着说道。

    我摇着头,可我的手已经被婷婷死死抓住。

    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屯子,我没有解决任何事情,反而害死了大伯、二丫和长贵、现在连爹也要害死了。

    我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内心的疼痛和煎熬,远远超过身体上的痛苦。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往日爹的音容相貌。

    在城里读中学的时候,班里有个男孩总是想尽办法欺负我,不是拽我头发,就是叫我外号,还悄悄拿走我的心爱的笔盒,霸占我最喜欢的故事书。

    回屯子后,我一怒之下,要剪掉自己的长头发。

    爹打着盹,听到这话抬起眼帘说:“小女孩还是留着辫子好看,剪掉干嘛?”

    我哭着说:“好看个屁,留着辫子等着被人揪啊!”

    爹听到这笑了,骂了一句:“你这傻丫头,文雅点,你好好说,谁揪你辫子了?”

    我抽泣着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爹听完沉默半晌,然后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学校。”

    第二天爹送我去上学,那个男孩本来看到我还耀武扬威,看到爹的时候一下子就老实多了。

    我小声对爹说:“就是他。”

    爹走过去问:“是你欺负我闺女?”

    男孩仰着头得瑟道:“是我咋地!”

    爹对我说:“红玲,告诉爹,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我低着头小声道:“他揪我头发,还拿我的笔盒,还抢走我的书。”

    “是不是这样?”爹问男生。

    男生昂着头道:“是又怎么地?”

    爹当着男孩的面对我说:“他怎么做的,你就对他怎么做!我看他敢不敢还手!”

    我爹这样说了,我顿时底气十足,上去就揪住男孩头发使劲拽,男孩疼的吱哇乱叫,可就是不敢还手。

    接着我又把他书包一扯,里面东西全洒在地上,其中就有我的笔盒和书。

    我抱起书,使劲踢了一脚他的书包,男孩整个人都懵掉了,傻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我把东西拿走……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敢欺负我,整个学校,也没人敢对我不客气。

    现在回过头想想,这些都是爹给我的底气。

    从小到大,一直是爹在保护我。

    可现在,爹躺在地上,近在咫尺,我却不能保护他。

    想到这我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刚擦掉又会有更多的涌出。

    “快看,他手指好像在动!”陈昱眼尖道。

    我连忙抹去泪水,这才看的清楚些,发现果然爹的手指在动。

    爹没死!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爹没死就好。

    这时,君悦皱着眉头,走到爹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

    离得太远,我听不清,只看到爹陡然抬起头,眼中写满了愤怒:“好!好!好!”

    爹一连说了三个好,我困惑不已,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等我做出反应,就看爹挣扎着起身,指着君悦:“我杀不了你!我不能保护红玲娘!也保护不了红玲!更保护不了全屯人!”

    “我不能为他们报仇!我有什么颜面继续活下去?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吧,现在就杀了我!”

    “爹,不要……”我失声痛哭,心中的无奈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

    “来啊,杀了我,杀了我你就满意了!”爹踉跄的上前两步。

    君悦愣了愣,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刚准备抬手,爹突然狂吼着张开双臂冲过去,以肉身之躯,死死箍住君悦的手臂。

    那支黑剑穿透爹的胸膛,爹的血顺着剑身缓缓流淌,很快地面汇聚了一滩猩红的液体。

    君悦站在那,手里拿着剑,爹半跪在地上,转过头看向我,用尽最后的力气问我:“你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说完,爹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我瞳孔猛的一收,我疯狂的呼喊着我爹,可我大张着嘴,却喉咙沙哑,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瞬间,我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趴着结界的边缘,跪了下去。

    我双手撑着地,只觉得天旋地转,胸闷的喘不过气。

    陈昱连忙问:“铃铛,你还好吗?”

    “红玲……”李婷婷小声唤了一句,一手放在我的手背,一手抚着我的背。

    我抬起头,泣不成声:“他……杀了我爹……”

    李婷婷抱着我,我趴在她怀中,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

    “娘子。”

    身后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可现在那个声音对我来说不再是温暖的依靠,而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存在!

    我忍不住狠狠的握紧拳头,情绪激动不已。

    杀人凶手!

    我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此时此刻,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就是杀人凶手!

    他是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爹的凶手,更是杀了我全家,灭了我全屯的杀人凶手!

    我霍得站起来,狠狠的擦干泪水:“你很厉害是吗?你杀人不眨眼是吗?你杀了我呀!你现在就杀了我!”

    君悦身子一滞,神色负责的看着我,柔声道:“红玲,姥姥又跑了,我得找到她,不然的话大家都会有危险……”

    杀姥姥?我不禁觉得好笑,又要演戏骗我?

    我已经毫不怀疑我爹说的话,君悦跟那个姥姥,本来就是一伙的,以君悦的身手,杀那个姥姥太轻松了,他却一次次的放她走!

    他难道不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事情?还是说杀死我爹,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我眼睛发红的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刚才···杀了我爹!你知道吗?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爹!”

    原来我爹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壁画都是真的!

    “这件事情等我回来向你解释。”

    君悦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我不懂,为什么到了这时候,他还要演戏来骗我!

    “你不用解释,从今天开始,我们势不两立!你只要记住你不杀了我,我早晚会杀了你!”我大声道,心已然碎成一片片。

    最重要的亲人被最爱的人,亲手杀死在自己面前,我没有别的选择!

    更何况,一想到二十年前,母亲的死跟他有关,一想到我父亲二十年前就险些死在他手里,一想到我那些枉死的乡亲,对君悦,我恨!

    君悦眸中闪过一抹痛楚:“红玲···”

    看见他的神情,我的心一阵刺痛,明明他就是杀父仇人,我竟然还会心痛!

    我又怒又恨,怒自己不争气,恨自己太多情!

    我打断他的话,冷声道:“够了,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不是还有事吗?你不是要去杀姥姥吗?你去呀!”

    君悦后退了一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神情显得十分落寞,他黯然道:“我很快回来,这次一定会解决干净,你不要走太远。”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看着他无比伤心的背影,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残忍,随即我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那个人,可是我的杀父仇人啊!他不过是在骗我,不过是在玩弄我啊!

    因为他,我失去了爹,失去了娘,失去大伯、二丫长贵、甚至全屯子人的性命!

    我很后悔,我后悔自己信错了人。

    我失魂落魄的来到爹跟前,将爹抱在怀里。

    就像是小时候爹把我抱在怀里一样,可我不孝,没能赚钱让爹享点清福,就让他这样离开了。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流出眼泪。

    “爹,我发誓,这辈子和君悦不共戴天!等我强大了,我一定要手刃君悦为你,为我娘,为全村人报仇雪恨!”

    脑海中浮现出爹的身影,高兴或生气的片段,只可惜,那个慈祥的声音,我再也听不到了。

    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这是我爹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啊,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吗?

    不是!他不是!

    陈昱跟李婷婷就站在我身边,李婷婷在我身边跪了下来,一只手抚在我后背上。

    “红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

    陈昱尽管没有说话,可我明白,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君悦会痛下杀手,我爹被姥姥附身了不假,可是君悦没必要就这样连我爹也杀掉吧。

    我用力的抱着我爹,我能感觉到那逐渐流逝的体温,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我的泪水早已流干。

    我深深吸了口气,用那已经沙哑到不行的声音,把我爹告诉我的一切,慢慢说了出来。

    李婷婷和陈昱在听完我说的话后,他们的反应我没有丝毫注意到,我只是看着我爹,看着我爹那紧闭的双眸。